1、干细胞移植治疗乱局来源：财新网 2011 年 03 月 22 日仍然在研究阶段的技术被用于治疗，患者花费巨款无疗效，监管现真空。这家医院的网站（http:/ ）称自己为 “最好的干细胞移植医院” 。打开网址，医院所获荣誉的照片林林总总，干细胞移植治疗糖尿病的案例罗列众多。这家医院声称， “利用异体脐血干细胞移植治疗糖尿病” “95%以上的患者效果明显，摆脱了对胰岛素的依赖。 ”然而，在 58 岁的糖尿病患者，张志迅看来，这是一个谎言。糖尿病患者 张志迅：我在那里将近做了将近一个月吧，一个月就回来了，完全没有效果，七万多块钱跟丢到水里是一样的。干细胞移植可以治糖尿病，这样的说法让很多糖尿病患者心
2、生希望。再看看网络上、电视上的宣传，更是让人跃跃欲试。就这样，很多糖尿病患者付出了 5 万、10 万甚至 20 万的巨额治疗费，病情却没有任何改观。而这背后的真相是，现阶段干细胞移植治疗糖尿病，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在互联网上搜索“干细胞治疗”的关键词，马上会出现众多“干细胞治疗中心” 。点击进入会发现， 这些 “干细胞治疗中心”个个技术了得。很多声称，已能通过干细胞移植来治疗糖尿病、肝病、脑萎缩、帕金森病、自闭症、神经性耳聋、脑瘫等众多疑难杂症。新世纪周刊资深记者戴廉：干细胞的话，我们医学界的期待是它能够治疗很多种的疾病，但是比较成熟的就是造血干细胞治疗白血病。戴廉：新世纪周刊资深记者，主要从事
3、医药、健康、民生等领域的报道，代表作有“麻疹免疫大跃进” 、 “北京治堵” 、 “民资办医院开闸”等。新世纪周刊资深记者戴廉：但是干细胞治疗其他的疾病，比如在美国和欧洲，都处于临床试验阶段，而且是处在临床试验的一期阶段，也就是说他只是在测试安全性。我们一般临床试验分三期。第一期就是看你的新技术、新药品安全性的问题。如果安全性没有问题，再进入第二期。第二期就是进一步考察安全性，并且再考虑有效性，再小规模的试验看看会不会有效。如果第二期安全没有问题，并且有效，就进入第三期，在更大规模的人群上进行试验。所以说现在这个临床试验还是处在非常前期的一个阶段。糖尿病对于中国人并不陌生。因为中国是世界上糖尿病
4、患者最多的国家，平均 11个人左右就会有一个得糖尿病。糖尿病是慢性病，得了就很麻烦。眼睛啊、脚啊，都会越来越不好。能有治疗糖尿病的新方法，大家自然愿意试一试。这也就难怪干细胞移植治疗糖尿病迅速风行了。在众多“干细胞治疗中心”的宣传中，常常可以看到，患者通过干细胞移植手术成功治愈糖尿病的病例。然而，这些病例中提到的患者信息模糊，对干细胞技术的评价完全是患者个人的主观感受，缺乏随机对照试验的数据。在学者邱仁宗看来，这根本算不得证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卫生部医学伦理专家委员会委员邱仁宗：病人交了很多的钱。有的是倾家荡产来的，一个疗程 5 万估计不够，交 20 万，30 万都有。这样由于
5、利益的影响，使得相当部分的专业人员看不到这种基本的常识。邱仁宗，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卫生部医学伦理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卫生部医学伦理专家委员会委员邱仁宗：对于绝大多数疾病而言，利用干细胞治疗不仅疗效不能确定，风险也同样未知。国际干细胞研究学会专门提示，干细胞治疗仍有大量研究工作要完成；那些打广告，声称能够用干细胞治病的医疗机构，存在安全风险。风险之一，来自治疗的副作用尚难预料和控制。邱仁宗告诉记者戴廉，干细胞移植治疗糖尿病在中国供需两旺，一是由于患者的求医迫切，另一方面，也是一些医院眼睛紧盯着钱眼。我的同事戴廉就到北京的一家医院进行了暗访，我们听听这家医院
6、的工作人员是如何来劝说人们接受干细胞移植治疗的。这家医院位于北京西四环外，是一家三级医院。在医院网站上，血液内分泌科宣称自己在吸取国外经验的基础上，大胆创新。开展自体外周血干细胞治疗糖尿病一年多来，数百例糖尿病患者取得了令人惊喜的疗效。被采访者：是这样的，咱们目前做了 900 多例患者，停药的能占到 40%多，还有一大半的患者能够减量，就是说药量还是胰岛素能够减量。他经济条件怎么样？采访者：经济条件还行吧。被采访者：经济条件还行，我就给你个建议，你就不用考虑做，不是不考虑做，而是什么也不用考虑，来做就可以了，为什么说经济条件好的要来呢，这个原因也是说，咱们疗效不是百分之百的，经济条件太差，他只
7、能接受停药的情况，别的他根本接受不了，那反过来说，那钱不就应该这样去挣么，也不应该，但是接受前，你是抱着希望来的，但是做完以后效果没有达到他的希望，但是和经济条件差的人相比，他接受即使达不到自己期望的，接受起来相对好一点，至少不至于把自己弄得心情一塌糊涂。采访者：那有没有不好的反应呢？被采访者：最不好的结果就是和原来一样，没什么效果，这就是最不好的结果。细细品味刚才这位医院接待人员的回答，可以说很有技巧。首先不把话说满，然后直接问经济条件。听说条件还可以，就直接劝说，想也不用想，一定要做。原因是什么呢？因为经济条件不错，即使做了没有效果也会接受。接下来，戴廉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在这家医院的网站上
8、，可以看到医院的荣誉宣传，首都文明单位，北京市公众认可的十家医院之一等等。在该院院办的一份奖励文件中特别提到，该院血液内分泌科率先将自体外周血干细胞移植术成功应用于糖尿病的临床治疗，取得糖尿病治疗技术的重大突破。该项技术 2009 年吸引国内外患者近 8 万余人来院就诊和咨询。从这些看来，这应该是让人放心的一项医疗技术。采访者：你就说我们这边还是有很多执照，有批过的项目，所以我就过来问问，我能不能看看批文什么的。被采访者：这个批文备案肯定都在卫生部了。采访者：那咱们自己没有么？应该有红头文件啊。被采访者：这个就超出我们权限了，我们这没有。被采访者：我觉得你一来就要看证件，本身就是抱着一个不太相
9、信的态度啊，所以我给你介绍清楚就完了，你也不用看那个东西，那个东西看了他就是真的，不看就是假的，不看的话我们就是骗子，对吧。采访者：要做手术啊，怎么做啊，做哪啊？被采访者：其他你都不用考虑，你就考虑效果跟钱就完了，其他不需要考虑，数据啊，副作用啊，后遗症啊，这些都不需要考虑，就是一个钱一个效果，这个效果，你接受还是不接受，就是我刚才说的，你是觉得百分之五十好，还是多少好，你是接受到什么程度可以认可，认可你就可以做，如果不认可，那就不能做，很简单。接待人员尽管拿不出干细胞移植手术的批准文件，却用非常肯定的口气表示，这个手术的合法性毋庸置疑。但戴廉告诉我，在北京市卫生局，她并没有查到这家医院获得临
10、床治疗资质的证明。事实上，除造血干细胞治疗血液病，目前还未有任何一家医疗机构的干细胞治疗得到受理和审评。为什么像这样仅仅在临床研究阶段，还不能用于临床治疗的技术，为什么可以大行其道呢？大家花那么多钱治不了病，这个市场没有人管么？2009 年，卫生部发布了医疗技术临床应用管理办法 ，明确国家建立医疗技术临床应用准入和管理制度。但事实上，这一办法并没有起到作用。该办法指出， “医疗新技术的临床试验管理办法由卫生部另行制定。 ”但迄今为止，相关法规仍未出台。医疗技术的监管细则，目前仍处在空白模糊地带。新世纪周刊资深记者戴廉：就是他规定哪些部门审批，具体怎么审批，因为没有细则，所以到现在一直没有进行，
11、这个工作从 2009 年到现在一直是停滞状态，所以很多医院在这个情况下，之前已经开展的继续开展，之前没有开展的因为文件已经出台，他也会报批一下，但是没有人受理，他就自己当做已经被受理了，当做已经告知行政主管部门了，也在进行开展。但是他在做宣传的时候，比如网站上或者你打电话咨询的时候，他不会告诉你他是在做研究，他会明确告诉你这是个很成熟的技术，我是在做治疗的，这样患者就会去了，有国外学者把中国称为用干细胞治疗最乱的国家。从监管来看，卫生部、药监局之间责权不清，干细胞治疗“两不管” 。卫生部部属医院、大学附属医院、部队医院企业医院管理条块分割。2010 年底，中华医学会糖尿病学分会发布声明。称 “干细胞治疗糖尿病尚处在临床应用前的研究阶段。因此，不建议将其作为常规的临床实践” 。这是至今为止，中国医学界向干细胞治疗发出的惟一一份“打假宣言” 。声明的主要起草人、朱大龙大夫说，当前迫切需要的，不仅是科学家的道德自律，而且是“政府必须想办法弥补监管空白” 。作者：戴廉 张柏源 (责任编辑：陈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