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言尽意_和_言不尽意_的关系.pdf

1、收 稿 日 期 ： 2 0 0 6 - 0 3 - 1 5作 者 简 介 ： 卢 萌 （ 1 9 8 3 - ） ， 女 ， 汉 族 ， 河 北 保 定 人 ， 现 为 河 北 大 学 2 0 0 4 级 硕 士 研 究 生 ， 研 究 方 向 ： 中 国 古 代 文 学 。乐 山 师 范 学 院 学 报J o u r n a l o f L e s h a n T e a c h e r s C o l l e g e第 2 2 卷 第 1 期2 0 0 7 年 1 月V o l . 2 2 , N o . 1J a n . 2 0 0 7“ 言 尽 意 ” 和 “ 言 不 尽 意 ” 的

2、关 系卢 萌（ 河 北 大 学 人 文 学 院 ， 河 北 保 定 0 7 1 0 0 0 ）摘 要 ：“ 言 尽 意 ” 论 和 “ 言 不 尽 意 ” 论 两 者 从 表 面 看 起 来 是 一 对 矛 盾 概 念 ， 但 实 质 却 并 非 如 此 ， 二 者 并 不 属 于 同 一 层 面 ，前 者 是 指 一 般 意 义 上 名 言 ， 是 我 们 对 事 物 和 道 理 的 认 识 理 解 ， 后 者 则 上 升 到 了 本 体 论 的 层 次 ， 它 与 老 庄 对 “ 道 ” 的 阐 述 一 脉相 承 ， 这 个 “ 意 ” 不 仅 是 不 能 表 达 的 ， 同 时 也 是

3、不 可 思 议 的 。关 键 词 ： 言 尽 意 ； 言 不 尽 意 ； 关 系中 图 分 类 号 ： I 2 0 6 文 献 标 识 码 ： A 文 章 编 号 ： 1 0 0 9 - 8 6 6 6（ 2 0 0 7 ） 0 1 - 0 0 5 4 - 0 2魏 晋 时 期 言 意 之 辨 成 为 一 个 热 门 话 题 。 在 当 时 有三 种 流 行 的 意 见 ： 言 尽 意 论 ， 以 欧 阳 建 为 代 表 ； 言 不 尽意 论 ， 以 荀 粲 为 代 表 ； 得 意 忘 言 论 ， 以 王 弼 为 代 表 。 三 派观 点 这 里 不 详 加 评 述 ， 总 之 在 当 时 是

4、 影 响 极 大 的 思 潮 。 世 说 新 语 曰 ：“ 旧 云 王 丞 相 过 江 左 止 道 声 无 哀 乐 、 养生 、 言 尽 意 三 理 而 已 ， 然 宛 转 关 生 无 所 不 入 。 ” 汤 用 彤曰 ：“ 迹 象 本 体 之 分 ， 由 于 言 意 之 辨 。 依 言 意 之 辨 ， 普 遍推 之 ， 而 使 之 为 一 切 论 理 之 准 量 ， 则 实 为 玄 学 家 所 发 现之 新 眼 光 新 方 法 。 ” 在 这 里 笔 者 只 对 前 两 者 的 关 系 进 行简 要 论 述 。 既 然 围 绕 的 言 对 意 的 阐 述 ， 或 者 言 能 尽 意 ，或 者

5、 是 言 不 能 尽 意 ， 有 人 认 为 言 尽 意 和 言 不 尽 意 是 一对 矛 盾 对 立 的 论 题 。 笔 者 认 为 这 两 者 看 上 去 似 乎 是 矛盾 对 立 的 ， 但 实 际 却 并 不 如 此 ， 他 们 两 者 其 实 是 一 组 不同 领 域 的 概 念 范 畴 ， 因 为 它 们 所 涉 及 的 对 象 有 着 本 质的 区 别 。欧 阳 建 的 言 意 观 可 分 为 三 部 分 ， 第 一 部 分 为 ：夫 天 不 言 而 四 时 行 焉 ， 圣 人 不 言 而 鉴 识 存焉 。 形 不 待 名 而 方 圆 已 着 ， 色 不 俟 称 而 黑 白 已

6、彰 。然 则 名 之 于 物 ， 无 施 者 也 ； 言 之 于 理 ， 无 为 者 也 。四 时 的 运 动 变 化 ， 万 物 的 千 差 万 别 ， 是 自 然 而 然的 。 有 没 有 名 称 言 辞 ， 对 万 物 身 并 没 有 直 接 的 影 响 。 相对 于 自 然 的 森 罗 万 象 ， 名 称 言 辞 只 是 后 起 的 、 附 属 的 。那 么 ， 名 称 言 辞 有 什 么 存 在 的 价 值 呢 ？ 欧 阳 建 接 着 说 ：而 古 今 务 于 正 名 ， 圣 贤 不 能 去 言 ， 其 故 何 也 ？诚 以 理 得 于 心 ， 非 言 不 畅 ； 物 定 于 彼 ，

7、 非 名 不 辩 。言 不 畅 志 ， 则 无 以 相 接 ； 名 不 辩 物 ， 则 鉴 识 不 显 。鉴 识 显 而 名 品 殊 ， 言 称 接 而 情 志 畅 。名 称 言 辞 这 种 人 为 事 物 的 产 生 ， 从 两 个 方 面 来 看都 是 有 需 要 的 。 没 有 名 称 的 帮 助 ， 我 们 不 易 辨 识 千 差 万别 的 事 物 ； 此 其 一 。 没 有 言 辞 这 种 工 具 ， 我 们 很 难 表 达自 己 的 思 想 情 感 。 换 句 话 说 ， 名 言 是 我 们 为 了 辨 识 自 然的 事 物 ， 为 了 表 达 我 们 对 自 然 事 物 的 认

8、识 而 产 生 的 人为 工 具 。 名 言 与 事 物 道 理 本 无 关 系 ， 由 于 我 们 对 事 物 道理 的 辨 认 和 理 解 ， 以 及 由 于 我 们 表 达 这 些 认 识 和 理 解的 要 求 ， 名 言 才 与 事 物 道 理 关 联 起 来 。 因 此 ， 事 物 及 其原 理 规 律 有 所 变 化 ， 或 我 们 辨 认 出 过 去 不 认 识 的 事 物 ，对 已 能 或 原 来 不 能 辨 认 的 事 物 有 了 新 的 理 解 ， 名 称 言辞 就 必 须 作 出 相 应 的 调 整 。 所 以 欧 阳 建 最 后 说 ：原 其 所 以 ， 本 其 所 由

9、 ， 非 物 有 自 然 之 名 ， 理 有必 定 之 称 也 。 欲 辩 其 实 则 殊 其 名 ， 欲 宣 其 志 则 立其 称 。 名 逐 物 而 迁 ， 言 因 理 而 变 ， 此 犹 声 发 响 应 ，形 存 影 附 ， 不 得 相 与 为 二 ， 苟 其 不 二 ， 则 无 不 尽 ，故 吾 以 为 尽 矣 。由 于 名 言 是 后 起 的 ， 用 什 么 名 言 来 称 述 什 么 事 物5 4参 考 文 献 ： 1 冯 友 兰 . 中 国 哲 学 史 新 编 （ 第 2 ） M .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 , 1 9 8 4 . 2 汤 用 彤 . 魏 晋 玄 学 论

10、稿 M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 2 0 0 1 . 3 罗 维 明 . 老 庄 之 道 与 言 意 之 辨 J . 广 州 大 学 学 报 （ 社 科 版 ） , 2 0 0 3 , 2（ 3 ） . 4 袁 行 霈 . 中 国 文 学 史 M . 北 京 ： 高 等 教 育 出 版 社 , 1 9 9 9 . 5 四 库 全 书 电 子 版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 , 1 9 9 9 . 1 1道 理 ， 并 没 有 一 定 。 在 这 种 意 义 下 ， 名 言 和 事 物 道 理 之间 ， 并 没 有 必 然 的 关 联 。 但 从 名 言 的 功 能 来

11、 看 ， 名 言 可说 是 附 属 于 、 追 随 着 我 们 对 自 然 万 物 的 认 识 。 欧 阳 建 就是 根 据 名 言 对 自 然 万 物 的 认 识 的 依 附 和 追 随 而 断 言 二者 有 “ 不 二 ” 的 关 系 。 然 后 再 根 据 这 种 “ 不 二 ” 的 关 系 来断 言 “ 言 尽 意 ” 。 这 种 意 义 的 “ 尽 ” ， 既 不 是 说 现 有 的 名 言足 以 称 谓 所 有 事 物 和 论 述 万 物 的 所 有 原 理 规 律 ， 也 不是 说 现 有 的 名 言 足 以 称 谓 和 论 述 我 们 对 事 物 道 理 所 有可 能 的 认

12、识 。 它 只 是 陈 述 了 一 项 语 言 的 事 实 ： 就 我 们 所已 认 识 的 事 物 或 事 物 道 理 或 将 要 认 识 的 事 物 和 道 理 而言 ， 我 们 都 会 定 出 相 应 的 名 称 言 辞 ， 辨 识 一 物 ， 即 有 一名 ， 了 解 一 理 ， 即 有 一 言 。 这 就 是 所 谓 “ 不 二 ” 或 “ 无 不尽 ” 的 意 义 。 至 于 欧 阳 建 所 说 的 “ 言 ” ， 指 的 是 一 般 名 言 ，所 说 的 “ 意 ” ， 指 的 却 是 我 们 对 事 物 和 道 理 的 认 识 和 理解 。 所 以 从 这 个 角 度 来 说

13、我 们 绝 对 无 法 否 认 言 是 能 尽意 的 。而 荀 粲 所 主 张 的 “ 言 不 尽 意 ” 论 和 欧 阳 建 所 说 的“ 言 意 ” 并 不 是 同 一 层 面 的 概 念 。 而 且 “ 言 不 尽 意 ” 所 主张 的 含 义 并 不 是 否 定 所 有 的 言 都 不 能 尽 意 ， 他 同 样 赞同 欧 阳 建 的 “ 言 意 ” 范 畴 ， 否 则 ， 我 们 根 本 无 法 认 识 这 个世 界 ， 无 法 叫 出 世 界 万 物 的 名 字 ， 无 法 表 达 我 们 现 在 所掌 握 的 规 律 和 道 理 ， 这 可 以 说 是 从 语 言 学 的 角 度

14、 去 阐述 这 个 主 题 ， 而 荀 粲 所 主 张 的 观 点 是 将 “ 意 ” 的 范 畴 提高 到 了 另 一 个 层 面 ， 而 不 是 现 实 世 界 中 的 具 体 事 物 和道 理 。荀 粲 的 “ 言 不 尽 意 ” 是 继 承 老 庄 ， 老 庄 谈 言 意 关 系没 有 直 言 “ 言 不 尽 意 ” ， 所 以 后 人 往 往 把 周 易 系 辞 上 的 一 段 话 作 为 言 不 尽 意 的 理 论 滥 觞 ， 这 段 话 的 原 文 是这 样 讲 的 ：“ 曰 不 尽 言 ， 言 不 尽 意 。 然 而 圣 人 之 意 其 不可 见 乎 ？ 曰 人 立 象 以 尽

15、 意 ， 设 卦 以 尽 情 伪 ， 系 辞 焉 以尽 其 言 。 ” 段 文 字 也 是 从 语 言 学 的 角 度 来 看 言 意 关 系的 ， 但 意 思 却 颇 令 人 费 解 。 其 作 者 先 肯 定 “ 言 ” 是 不 能 尽“ 意 ” 的 ， 可 圣 人 之 意 又 不 能 不 尽 ， 所 以 才 有 后 面 “ 立 象以 尽 意 ” 的 命 题 ， 意 思 是 说 尽 管 言 不 能 尽 意 ，“ 象 ” 却 是可 以 的 。 由 于 可 以 用 语 言 在 人 的 想 象 当 中 塑 造 “ 象 ” ， 而“ 象 ” 又 可 尽 意 ， 从 这 个 角 度 说 ， 言 是

16、不 能 尽 意 的 ， 否 则 ，就 没 有 必 要 再 引 入 一 个 “ 象 ” 的 概 念 。荀 粲 也 评 议 过 系 辞 上 这 段 话 ， 并 由 此 提 出 了 自己 的 “ 言 不 尽 意 ” 论 。 其 观 点 见 于 西 晋 文 纪 卷 五 中 所引 何 邵 荀 粲 传 ， 现 摘 录 如 下 ：粲 字 奉 倩 ， 粲 诸 兄 并 以 儒 术 论 议 ， 而 粲 独 好言 道 ， 常 以 为 子 贡 称 夫 子 之 言 性 与 天 道 ， 不 可 得闻 ， 然 则 六 籍 虽 存 ， 固 圣 人 之 糠 纰 。 粲 兄 侯 难 曰 ：“ 易 亦 云 圣 人 立 象 以 尽

17、意 ， 系 辞 焉 以 尽 言 ， 则 微 言胡 为 不 可 得 而 闻 见 哉 ？ ” 粲 答 曰 ：“ 盖 理 之 微 者 ， 非物 象 之 所 举 也 。 今 称 立 象 以 尽 意 ， 此 非 通 于 意 外者 也 。 系 辞 焉 以 尽 言 ， 此 非 言 乎 系 表 者 也 ； 斯 则 象外 之 意 ， 系 表 之 言 ， 固 蕴 而 不 出 矣 。 ” 及 当 时 能 言者 不 能 屈 也 。从 这 段 记 载 不 难 见 出 ， 荀 粲 是 针 对 当 时 读 书 和 学风 问 题 来 谈 言 不 尽 意 的 ， 而 他 对 六 经 书 籍 的 态 度 则 出自 庄 子 。 因

18、 此 笔 者 以 为 ， 荀 粲 所 认 为 的 “ 意 ” 是 最 精 微 的大 道 理 ， 这 个 大 道 理 是 难 以 用 外 物 或 图 像 来 显 示 的 。 细微 的 理 ， 不 仅 是 言 外 的 东 西 ， 而 且 是 意 外 的 东 西 。 即 使言 能 尽 一 般 的 意 ， 能 够 把 意 内 的 东 西 完 全 表 达 出 来 ， 可是 那 些 意 外 的 东 西 ， 言 语 还 不 能 表 达 的 。 这 就 是 说 ， 这些 细 微 的 道 理 ，“ 不 仅 是 不 可 言 说 ， 而 且 还 是 不 可 思 议的 ” 。 由 此 可 以 看 出 荀 粲 虽 然

19、也 是 从 语 言 学 入 手 谈 言 不尽 意 的 问 题 ， 但 取 论 的 角 度 却 是 本 体 论 。 也 就 是 说 ， 他不 是 讲 “ 言 ” 如 何 来 尽 “ 意 ” ， 而 是 说 “ 意 ” 本 身 如 何 如 何 。换 言 之 荀 粲 这 里 将 “ 理 之 微 者 ”（ 意 ）“ 固 蕴 不 出 ” 的 时候 ， 相 当 于 老 子 讲 “ 道 隐 无 名 ” ， 都 是 对 本 体 的 一 种 说明 ， 而 不 是 讲 如 何 认 识 本 体 的 问 题 。 因 此 笔 者 认 为 ， 荀粲 所 说 的 “ 言 不 尽 意 ” 虽 是 从 语 言 学 入 手 来

20、谈 言 意 的 关系 ， 但 已 经 超 出 了 语 言 学 的 范 围 ， 而 把 “ 意 ” 上 升 到 了 本体 的 地 位 ， 认 为 “ 意 ” 不 过 是 “ 道 ” 在 语 言 学 领 域 的 一 种体 现 ； 因 为 “ 道 ” 不 可 言 传 ，“ 意 ” 之 不 可 言 传 也 就 不 言 而喻 了 。正 是 由 于 言 不 尽 意 论 上 升 到 了 本 体 论 的 高 度 ， 它涉 及 到 的 问 题 就 不 单 单 是 某 个 具 体 知 识 领 域 的 问 题 ，而 是 将 其 外 延 充 分 扩 大 到 抽 象 的 本 体 论 层 次 ， 体 现 出巨 大 的 理

21、 论 包 容 性 。 在 理 学 佛 学 玄 学 一 文 中 ， 汤 用彤 先 生 准 确 描 述 了 言 意 关 系 的 理 论 在 当 时 社 会 的 生 存状 况 ：“ 时 人 用 之 解 经 典 ， 用 之 证 玄 理 ， 用 之 调 和 庄 老 ，用 之 为 生 活 准 则 ， 故 亦 用 之 于 文 学 艺 术 也 。 ” 这 里 说 的正 是 言 意 之 辨 各 方 面 的 理 论 在 各 个 学 科 领 域 发 生 作 用的 情 况 。综 上 所 述 ，“ 言 尽 意 ” 和 “ 言 不 尽 意 ” 论 两 者 并 不 属于 同 一 层 面 的 问 题 ， 前 者 是 指 一 般 意 义 上 名 言 ， 是 我 们对 事 物 和 道 理 的 认 识 理 解 ， 在 这 个 层 面 上 ， 言 是 可 以 尽意 的 ， 后 者 谈 言 不 能 尽 意 ， 则 上 升 到 了 本 体 论 的 层 次 ，它 与 老 庄 对 “ 道 ” 的 阐 述 一 脉 相 承 ， 这 个 “ 意 ” 不 仅 是 不能 表 达 的 ， 同 时 也 是 不 可 思 议 的 。 所 以 ， 在 看 待 两 者 的关 系 时 ， 我 们 不 能 单 纯 的 认 为 两 者 是 对 立 的 、 矛 盾 的 。5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