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草原上的小木屋 (金水桶名著阅读与成长文库) 劳拉英格尔斯怀德1.1 导 言导 言儿童文学的确是一种可以让成年的人们快乐和轻松起来的文学。让你回到很天真的状态、很简单的气息里，悄悄地就特别感动了。你就看见了已经被搁在很远处的那个童年。没有天真和简单，日子的度过不会是轻盈和有诗意的，幽默不了，想象的能力也容易休止和拖沓。我现在试图理解，安徒生、马克吐温、圣埃克絮佩里，还有别的许多作家，他们为什么在写那些给孩子阅读的故事时，要说明同时也是为他们身后的大人而写；把一个孩子的故事，一个天真的小王子的童话，献给了曾经是孩子的成年人。这究竟是不是为了让长大的沉重和凡俗，在回归的阅读里可以卸下些，又扯起那细
2、长的棉线，把风筝放到天上，有很多的猜想和盼望，不知道手中牵着的飞翔是不是会碰到云彩和太阳？因为简单，所以猜想和盼望就丰富；童话可以持之以恒地令童年信任，因为真正的童话都是被棉线牵了而有一个孩子捏在手里的，作家正最天真地在草地上走来走去。值得我们羡慕和赞叹的是，这些故事和童话都被他们那些国家和年代的成年人阅读和喜爱了，他们就把诗性和浪漫给了日子，给了神情也给了路途，给了公爵的城堡也给了牧羊人的山坡，他们把这些故事珍贵地留给了记忆，接着，他们就都由衷地把它们带给孩子们。这是一本质朴的书，非常质朴的故事。它是很多年之前的。写这质朴的书质朴故事的人那时就住在这小木屋里。它开始在大森林里，后来在草原上。
3、那是一种宁静和满足的生活。那时的劳作和收获也宁静、满足。那时的一切都像油灯擦得锃亮的玻璃罩子里的那团火，跳动着，可是温和。那时的幸福是这一团火似的幸福。写出这质朴故事的人说，她小时候最喜欢看这样的油灯这样的一团火。这也是一个真正的美国故事，所以带篷的马车就出现了。还有一条英勇的狗。还有一个最像男人的父亲。还有很多危险。因为故事到了迁徙的路途上。但是那些危险在一盏油灯的基调下，都只像一片树叶，纷纷落在地上，声音很轻。迁徙的路上咖啡还煮得滚烫、喷香，有烤面包和鸡蛋糕，还有肉汤，一天三餐也是系上了餐巾开始，孩子们穿着的衣服母亲都用熨斗用心地烫过！他们是那么知道自己是一个人！知道生命要诗意地安顿。在他
4、们走过的路途上，把威风树立了，又都是有精致的气息和布置，它们就成了后来的美国！最为质朴之中，从头到尾是诗。这是一个女人到了六十五岁以后开始写出来的小说。她叫劳拉。这个老了以后开始写作的婆婆成了美国人的骄傲。她写出来的全部小说在美国的文学里每一部都有耀眼的光亮！它们的光亮当然超过很小的油灯了。可是搁在记忆里的感觉，最好的比喻，还是油灯，它亮亮的，不会灼伤；想起来温暖，不热。1.2 1 到西部去1 到西部去很久很久以前，当今天的老爷爷老奶奶们还是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或者才出生不久，有的甚至还没出生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就带着玛丽、劳拉和小嘉莉离开了威斯康星大森林里的小木屋了。他们是驾着篷车离开那儿的，
5、把空空的小木屋孤零零地留在了林间空地上。从那时起，他们再也不曾看见那间小木屋了。他们要到印第安人居住的地方去。爸爸说现在森林里的人太多了。劳拉常常听到斧头砍在树上发出震耳的嘭嘭声，那可不是爸爸在砍树；也常常听到枪声在森林中回荡，那也不是爸爸在打枪。木屋旁的小路已经被人踩成了大路。几乎每一天，正在玩耍的劳拉和玛丽都会停下来，惊讶地看着马车发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从这条路上缓慢地通过。动物们不愿意待在有很多很多人的地方，爸爸也是一样。他喜欢住在动物们不会感到害怕的地方，喜欢看小鹿和鹿妈妈们从树荫之间好奇地打量着他，喜欢看懒惰的大胖熊在田地里吃野草莓。在漫长的冬天的夜晚，爸爸和妈妈常常谈论西部的大草原。爸
6、爸说西部的土地很平坦，那儿虽然没有树，可青草长得又高又密。大草原一眼望不到边，各种动物就像生活在牧场里一样自由自在地四处游荡和觅食。那儿除了印第安人之外还没有其他人居住。冬天就要过去了，有一天爸爸对妈妈说：“既然你不反对，我决定要把家搬到西部了。我已经为我们的小木屋找到一个买主，如果我们现在卖，可以卖到最好的价钱。这些钱足够我们在一个新地方重新安家了。”“噢，查尔斯，我们非要现在走吗？” 妈妈问道。天气还很冷，待在温暖的小木屋里该有多舒服啊。“如果我们今年去，现在就得走了。” 爸爸说， “等到密西西比河的冰开始融化，我们就过不了河了。”于是，爸爸卖了小木屋，也卖了母牛和小牛。他把山核桃树枝弯成
7、弓形绑在马车上部，做成篷车的骨架，妈妈帮他把白色帆布蒙在骨架上。清晨，天还没亮，妈妈便轻轻地摇醒了玛丽和劳拉。在炉火和烛光下，妈妈帮她们洗脸、梳头，穿上暖和的衣服。在红色的法兰绒内衣外，妈妈为她们穿上羊毛衬裙、羊毛套裙和羊毛长袜，最后又帮她们穿上外套，戴上兔皮风帽和红色的毛线手套。除了床和桌椅之外，小木屋里的东西几乎都搬上了篷车。他们不需要带床和桌椅，因为爸爸可以做新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天还很黑、很冷，四处静悄悄的。透过光秃秃的树枝，可以看见挂在天边的几颗寒星，不过东方已渐渐泛白。在昏暗的树林中，几盏灯笼在向他们慢慢靠近，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和堂兄妹们坐着马车来为他们送行了。玛丽和劳拉
8、紧紧地抱着她们的布娃娃，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堂兄妹们围在她们周围，奶奶和几个婶婶一遍又一遍地拥抱和亲吻她们，向她们道别。爸爸把枪挂在篷车骨架上，这样他在座位上伸手便能拿到枪，枪的下面挂着子弹盒和火药筒。他还把小提琴盒仔细地安放在枕头中间，以防一路颠簸震坏了小提琴。叔叔们帮爸爸把马套上篷车，堂兄妹们按大人的要求一一走上前来与玛丽和劳拉吻别。爸爸先把玛丽，然后是劳拉抱上车，把她们安顿在篷车后部的床铺上。接着，他又扶妈妈爬上篷车前部的座位。奶奶走上前来把小嘉莉递给妈妈抱好。爸爸也跳上车坐在妈妈身边，他们那条带深色条纹的灰色斗牛犬杰克在篷车下跑来跑去。他们就这样告别了小木屋。小木屋的百叶窗都关上了，所
9、以小木屋看不见他们离开的情景。被围在木栅栏里的小木屋，静静地站在两棵高高的橡树后面。夏天的时候，枝叶繁茂的橡树下是玛丽和劳拉玩耍的好地方，那儿是大森林里的小木屋留给她们的最后记忆。爸爸告诉劳拉说，等到了西部以后，他们就可以看到“帕普斯” 。“什么是帕普斯呀？ ”劳拉问道。爸爸回答说：“ 帕普斯是一个小小的、棕色的印第安婴儿。”篷车在积雪的树林里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来到丕平镇。玛丽和劳拉以前曾来过这儿一次，不过现在看上去却不一样了。商店的门以及所有房屋的门都关着，树墩上落着厚厚的积雪，树墩之间是堆得高高的木材垛。没有一个小孩在外面玩，只有两三个脚蹬皮靴、头戴皮帽、身穿色彩鲜艳的方格花呢外套的男人在外
10、边走动。妈妈和劳拉、玛丽在篷车里吃着面包和糖蜜，马吃着挂在脖颈上的饲料袋里的谷粒，爸爸则走进那家商店用兽皮交换旅途上需要的东西。他们不能在镇子里待得太久，因为他们必须在当天穿过丕平湖。宽广的湖面平坦、光滑、洁白一片，一直延伸到灰蒙蒙的天边。湖面上有不少马车走过的车辙，但你看不出这些车辙究竟通向哪里，它们根本就没有尽头。爸爸把篷车赶到了湖面上，沿着那些车辙一路前行。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而滚动的车轮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小镇在身后变得越来越小，直到那间高高的商店也成了小小的一个点。篷车周围什么都没有，是一片空旷寂静的世界。劳拉不喜欢这种景象，不过爸爸坐在篷车上，杰克在车下跟随着，她知道
11、只要有爸爸和杰克在，就用不着担心。最后，篷车终于走上了湖岸的土坡，周围又能看到树木了，树林里也有一间小木屋。这样，劳拉的心情要好些了。小木屋里没人居住，他们正好可以在里边住宿。房子很小，可令人奇怪的是却有一个大壁炉，靠着墙壁还有简陋的床铺。当爸爸在壁炉里生起火后，屋子里顿时暖和起来。那一夜，玛丽、劳拉、小嘉莉和妈妈一同睡在壁炉前的地板上，而爸爸却睡在屋外的篷车里，守护着篷车和马匹。夜里，一种奇怪的声音把劳拉惊醒了。那声音听上去好像是枪声，但比枪声更长，更尖厉。她一次又一次地听见这种声音。玛丽和嘉莉一直在睡，可劳拉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黑暗中传来妈妈轻柔的声音：“睡吧，劳拉。” 妈妈说，“那只是冰
12、裂的声音。”第二天早晨，爸爸说：“幸亏我们昨天就穿过了湖面，卡罗琳。说不定冰面今天就要开裂了。我们走得太晚了，我们走到湖中央时冰面没裂开，可真是幸运。”“昨晚我也是这么想的，查尔斯。” 妈妈柔声说。劳拉原先倒没想过这一点，不过现在她心里在想，一旦车轮下的冰裂开了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们全家都会掉进那冰冷的茫茫湖水里，那可怎么办啊！“你吓着孩子啦，查尔斯。” 妈妈说。爸爸一下子把劳拉拥抱在怀里。“我们就要跨过密西西比河了！” 他快乐地抱紧劳拉说， “你高兴吗，小宝贝？喜不喜欢到西部印第安人住的地方去？”劳拉说她喜欢，又问爸爸，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印第安人住的地方了。爸爸说还没有呢，他们还在明尼苏达州
13、。到印第安人住的地方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几乎每一天，他们都要走到拉篷车的马走不动为止；几乎每一个夜晚，爸爸和妈妈都要在一个新地方宿营。有时，因为一条河涨水，他们不得不在一个地方等上几天，直到洪水退去之后才能过河。一路上，他们渡过了数不清的小溪，见识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林和小山，还有奇特的连一棵树也没有的乡村。他们的篷车总是通过长长的木桥，跨过一条又一条的溪流，可是有一天，他们来到一条宽阔的、浊浪翻滚的大河边，河上没有桥。那是密苏里河。爸爸把篷车赶到一个木筏上，全家静静地待在篷车里，木筏随着翻滚的黄色浊浪摇摇摆摆地离开河岸，慢慢地渡过了河。几天后，他们又来到了一个群山连绵的地方。在一个山谷里，篷车陷
14、进了深深的黑泥淖。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他们找不到地方宿营，也没办法生火。篷车里的每样东西都是湿漉漉、冷冰冰的，真是糟糕透了。可是他们只能待在篷车里，吃点冰冷的食物。第二天，爸爸在山坡上找到一个可以扎营的地方。雨也停了，不过他们还得等上一个星期，等河水退下去，泥淖干了，爸爸才能把陷在泥里的车轮挖出来，继续向前走。当他们还在那里等待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骑着一匹黑色矮种马从树林里走出来。爸爸和他交谈了一会儿，两人便一同走进了树林。当他们从树林里再出来时，每人都骑着一匹黑色矮种马。爸爸用他的两匹筋疲力尽的棕色马换来了这两匹矮种马。这是两匹非常漂亮的马，爸爸说它们其实并不是矮种马，而是
15、西部野马。“它们像骡子一样强壮，像小猫一样温顺。 ”它们长着大大的、温柔的眼睛，鬃毛和尾巴都很长。比起大森林里的马，它们的腿和蹄子要细很多，但跑起来却更快。当劳拉向爸爸打听它们叫什么名字时，爸爸说她和玛丽可以给它们取名字。于是玛丽给一匹马取名叫皮特，劳拉给另一匹取名叫帕蒂。等到河水渐渐退去，泥泞的道路也渐渐干了，爸爸就把篷车从泥土中挖了出来。他把皮特和帕蒂套上篷车，一家人再次出发了。他们坐着篷车从威斯康星州的大森林出发，穿越明尼苏达州、艾奥瓦州和密苏里州，已经走过了漫长的路程。一路上，杰克一直跟在篷车后面小跑。现在，他们就要开始横跨堪萨斯州了。堪萨斯州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又高又密的青草在风中不
16、住地摇摆。他们一天又一天地行进在堪萨斯大草原上，除了像波浪一样起伏的草地和巨大的天穹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天空就像一个罩在草原上的大圆盖，篷车总是处在圆盖底下正中央的位置。皮特和帕蒂整天不停地向前走，它们一会儿小跑，一会儿慢走，接着又小跑一会儿，可始终走不出那个圆盖的正中央。太阳落山的时候，圆盖仍然包围着他们，天边却泛出了粉红色的晚霞。不久，大地开始渐渐笼罩在黑暗中。风吹过草地发出一种凄凉的声音。营火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显得那样地微弱和渺小。但是，明亮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劳拉感觉星星离她非常近，近得几乎可以用手摸到它们。第二天，大地还是那样，天空还是那样，大圆盖也没有改变。劳拉和玛丽对这一切都厌倦了
17、，没有新的事情可做，也没有新的景物可看。她们的床铺在篷车的后部，床上铺着一条整洁的灰色毯子，劳拉和玛丽就坐在毯子上。篷车侧面的篷布都卷了起来，所以草原的风就吹了进来，把劳拉的棕色直发和玛丽的金色鬈发吹得乱七八糟，强烈的阳光刺得她们睁不开眼。有时，一只大野兔会从起伏的草丛中高高跃起，可杰克根本就不去理会。可怜的杰克也累了，它的脚爪因为长途跋涉而酸痛。篷车一路颠簸地前进，篷布被风刮得噼啪作响。在篷车后面，两道模糊的车辙在不断延伸，老是向后延伸着。爸爸弓着背，手里松松地握着缰绳，长长的棕色胡须在风的吹拂下飘来飘去。妈妈腰杆挺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小嘉莉睡在包袱中间柔软的棉被里。“啊
18、喔！ ”玛丽打了个哈欠，劳拉说：“妈，我们可不可以下车跟在车后面跑一会儿？我的腿都僵硬了。”“不行，劳拉。” 妈妈说。“我们很快就要停下来宿营了吗？” 劳拉问道。中午好像过去很久了，他们是坐在篷车阴影下的一片干净草地上吃的午餐。爸爸说：“还没到时候呢。现在宿营还太早。”“我想现在就宿营！太累啦。” 劳拉说。妈妈喊了一声“劳拉”，就再没说别的话，不过妈妈的意思是叫劳拉不要再抱怨了。于是她不做声了，可心里仍在抱怨个不停。她默默地坐在那儿，自己抱怨着自己。劳拉感觉腿很疼。风在不停地吹动她的头发，草也在不停地随风摇摆。篷车颠簸着前行。有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默不作声。“我们很快就将遇到一条小溪或者河流了。
19、” 爸爸说，“孩子们，看见前面那些树了吗？”劳拉用手把住车篷架，站起身来。她看见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一片低矮的黑影。“ 那是树林。 ”爸爸说， “从阴影的形状就可以看出那是一片树林。在这个地方，有树就有水。今晚我们就在那儿宿营。”1.3 2 强渡溪流2 强渡溪流皮特和帕蒂开始轻快地小跑起来，它们看上去好像也很兴奋。劳拉紧紧地抓住车篷架，站在颠簸的篷车上。从爸爸的肩头上往远处眺望，透过起伏的绿色草浪，可以隐约看到一片树林。可是，那些树长得还没有灌木丛高，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矮的树。“吁”爸爸突然让马停了下来。 “该走哪条路呢？”他轻声地自言自语道。他们走的路在这儿分成了两条，看不出哪条路走的车更多一些
20、。两条路的草皮上都留有模糊的车辙。一条朝向西，另一条是稍稍有点下坡的路，朝向南。往远看，两条路都消失在高高的、随风摆动的草丛中。“我想，还是应该走下坡的路。” 爸爸拿定了主意， “小溪流向下面的洼地，走这条路应该能够找到可以涉渡小溪的浅滩。”他赶着皮特和帕蒂走上通往南边的路。这条路曲曲弯弯，忽而下坡，忽而上坡，接着又是下坡，然后再上坡。现在离那片树林好像近了些，但树木还是没有变高。突然，劳拉被吓得喘不过气来，双手紧紧抓住了车篷架，因为从皮特和帕蒂的鼻端望过去，竟然看不见摇摆的草了，甚至连地面都看不见了。她好像处在大地的边缘，又好像是在树尖上滑行。原来，路在这里转了一个弯，有一小段路是沿着悬崖的
21、边缘走的。接着，又是一段很陡的下坡路。爸爸拉住刹车杆，皮特和帕蒂也奋力向后坐，几乎就要坐在地上。车轮向前慢慢滑动，从陡峭的斜坡上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下滑，直到滑进一道很窄的峡谷里才停下来。篷车两侧是笔直的红土崖，崖顶上的草在随风飘舞，但在裂缝密布的陡峭崖壁上却寸草不生。崖壁热烘烘的，热浪直扑到劳拉的脸上。风仍然在头顶的上方刮着，可是悬崖下面的这条深深的峡谷中却一丝风也没有。周围一片寂静，显得怪怪的、空荡荡的。篷车又来到了平地上。沿着峡谷继续向下走，峡谷变得越来越开阔，最后变成一片洼地，那儿生长着一些高大的树木。原来，劳拉刚才在高处的草原上远远看到的那些矮树实际上只是这些大树的树尖儿。大树的阴影散布
22、在起伏的草地上，有一些鹿躺在树荫下乘凉，不过在树木的遮掩下有点看不真切。有几只鹿朝篷车转过头来，好奇的幼鹿还站起身来想好好看一看篷车。劳拉有点奇怪，怎么没看到小溪啊？不过这片洼地很宽阔，也许还要朝前走一走才能看到吧。这里是大草原上的一片低地，有平缓的小山丘和充满阳光的开阔地。天气又闷又热，车轮下的地面很松软，开阔地里的草长得稀稀疏疏，被鹿群啃得短短的。他们走了好半天，可那些高高的、光秃秃的红土崖还是耸立在篷车的后面。不过，等到皮特和帕蒂停下来在溪边饮水时，悬崖就几乎被小山丘和树林给遮住了。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湍急的水流声，小溪两岸长满了茂密的树丛。在树荫的遮蔽下，溪水呈现出暗黑色。在小溪的中央水
23、流很急，泛出银色和蓝色的闪光。“小溪很深啊。” 爸爸说， “不过，我们还是能过去。你看，这是一片浅滩，还有以前留下的车辙。你说呢，卡罗琳？”“听你的，查尔斯。”妈妈回答说。皮特和帕蒂抬起它们湿漉漉的鼻子，竖起耳朵，看着眼前的小溪。然后，它们又转过头来，好像在听爸爸在说什么。它们嘶叫了一声，然后把鼻子凑在一起，好像在低声说着悄悄话。在小溪的上游一点儿，杰克正用红红的舌头舔着水。“我得把车篷布绑牢固了。” 爸爸说。他从座位上爬下来，动手把卷起的篷布放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捆绑在篷架上。然后，他用力拉紧车后部的绳索，使篷布向车后的中间部位聚拢，只留下一个小圆孔，篷车里的人再也无法向外张望。玛丽蜷缩在床铺
24、上，她不喜欢涉水，担心湍急的溪水会把她冲走。可是，劳拉却很兴奋，她喜欢看水花飞溅的情景。爸爸回到座位上对妈妈说：“在小溪的中间，马可能得游一会儿。不过没关系，我们能过去，卡罗琳。”劳拉想到了杰克，说道：“爸，应该让杰克也到车上来。 ”爸爸没吭声，他把马缰绳紧紧地握在手中。妈妈说道：“杰克会游泳，劳拉。它不会有事的。”篷车走在松软的泥地里，溪水开始拍打车轮。随着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大，篷车也在不断地摇晃。突然间，篷车完全浮了起来，在水面左右摇摆，漂来漂去，真是有趣极了。溪水拍打的声音停止了。妈妈突然尖叫道：“快躺下，孩子们！”听到妈妈的喊声，玛丽和劳拉赶紧平躺在床铺上。每当妈妈用这种语调说话时，她们
25、都必须乖乖地按妈妈的话去做。妈妈扯过一条毯子，把她们从头到脚盖了起来。“都安静些，躺着别动。听话！” 妈妈说。玛丽躺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身上还有点儿微微发抖。可是劳拉还是忍不住要动一动，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感到篷车在摇摆和打转，溪水拍打的声音时断时续。忽然间，爸爸的喊声让她感到害怕。“抓紧缰绳，卡罗琳！”爸爸大喊道。篷车突然向一边倾斜，篷车外传来“扑通 ”的声响。劳拉一下子掀开蒙在头上的毯子，坐了起来。爸爸不见了，只有妈妈一个人坐在那儿，正用双手死死拉住缰绳。玛丽重又用毯子蒙上头，可劳拉却把身体抬高了些。她看不到溪岸，篷车前面除了湍急的溪水什么都看不见。水流中露出了三个脑袋，皮特和帕蒂的
26、大脑袋以及爸爸湿漉漉的小脑袋。爸爸的手紧紧地抓着皮特的辔头。从湍急的水流中隐约传来爸爸的说话声，那声音平静而愉悦，但劳拉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在跟马说话。妈妈的面色苍白，一副惊恐的样子。“快躺下，劳拉。” 妈妈说。劳拉重又躺下。她感到浑身又冷又难受，眼睛闭得紧紧的，可是爸爸的棕色胡子在激流中漂荡的恐怖情景仍留在她的眼前。有很长一段时间，篷车在激流中不住地摇晃。玛丽在哭泣，但没有哭出声，劳拉也感到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后来，篷车的前轮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刺耳的声音，爸爸也在大声喊叫着。整个篷车都在激烈地颠簸震动，还向后面倾斜，不过这时车轮已经在地面上滚动了。劳拉扶着靠背又坐了起来，她看到皮特和帕
27、蒂正奋力向很陡的岸上爬，马背上湿漉漉的。爸爸伴随着它们，高喊：“ 好样的，帕蒂！好样的，皮特！加油！加油！嗨太棒了！”马终于爬上了岸，站在岸边大口喘着粗气，身上还在往下滴着水。篷车也被它们安全地拉上了岸。爸爸也气喘吁吁，浑身上下水淋淋的。妈妈喊道：“噢，查尔斯！”“好啦，好啦，卡罗琳。” 爸爸说道，“我们都没事了，幸好篷车的车厢和车轮都很牢固。我从来没有见过溪水涨得这样快。皮特和帕蒂游得很好，不过我想，要是没有我的帮助，它们也很难游过来。”如果爸爸当时处置不当，或者妈妈被吓得惊慌失措而放开手里的缰绳，或者劳拉和玛丽不听话而让妈妈分心，他们一家人可就全完了。溪流会把他们冲得很远很远，最后把他们淹
28、死，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也许，一连几个星期都不会有人经过这里，发现他们出事了。“好了，”爸爸说，“结果好就一切都好。”妈妈对爸爸说：“ 查尔斯，你都湿透了。”还没等爸爸回答妈妈的话，劳拉突然喊道：“啊，杰克呢？”他们都把杰克给忘了。他们把它丢在了这条可怕的溪流的对岸，可能从此再也见不到它了。它一定想跟在后面游过来，可现在根本就看不到它在水中挣扎的影子。劳拉强忍住没有哭出声来，她知道爱哭是很丢脸的，不过她心里在哭。从威斯康星一路走来，可怜的杰克一直很有耐心，忠心耿耿地跟随着他们，可现在他们却让它淹死了。杰克太累了，他们本应该把它抱上车的。它也许站在岸边，看着篷车离它而去，会认为大家
29、一点都不关心它，可它再也不会知道，大家是多么需要它啊。爸爸说，他绝不能放弃杰克，即使有人给他一百万他都不会干。如果他事先知道在他们走到溪流中间的时候，溪水会突然涨高，他绝不会让杰克自己游过来。“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他说。爸爸沿着岸边向小溪的上游和下游走了很远去寻找杰克。爸爸一边走一边喊着它的名字，吹着口哨，希望杰克能听到。可这些都没有用，杰克真的不见了。最后，实在没有希望了，他们只好继续前行。皮特和帕蒂已经休息好了，爸爸身上的衣服在四处寻找杰克时也被风吹干。他重新抓起缰绳，赶着篷车离开这片溪边低地，开始爬坡。劳拉一路上一直在往后面看，她知道再也见不到杰克了，可她总是抱有一线希望。
30、然而，除了篷车与小溪之间起伏的小山外，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在小溪的对岸，那些怪异的红土崖又出现了。后来，在他们的前方也出现了类似的山崖，若隐若现的小路就在这土墙一般耸立的山崖间的缝隙中穿行。皮特和帕蒂拉着篷车在奋力地往坡上爬，缝隙渐渐加宽，变成一个长满青草的小山谷。小山谷也在不断变宽，最后，一片大草原再次呈现在他们的眼前。路到这儿终止了。甚至连最模糊的车辙或马蹄印也找不到了。这片大草原好像从没有人来过，高高的野草覆盖在广袤空旷的大地上，大地之上是巨大的天穹，在目力所及的远方，大地和天穹连在一起。太阳硕大无比，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天边呈现一抹淡淡的粉红色，粉红色之上是黄色，黄色之上是蓝色，而蓝色之
31、上则是无色的天空了。紫红色的晚霞渐渐笼罩了大地，风在低声吟唱着。爸爸让篷车停下来了。爸爸和妈妈下车准备宿营，玛丽和劳拉也从车上爬下来。“妈妈，杰克已经上天堂了，是吗？它是一条出色的狗，它一定会上天堂的，是不是？”劳拉向妈妈问道。妈妈不知道怎样回答她的提问才好，爸爸把话接了过去，说道：“是的，劳拉，它能上天堂。仁慈的上帝连麻雀都不会忘记，怎会把像杰克这样出色的狗留在天堂之外呢？”听了这话，劳拉感觉好过了一些，可她还是不开心。爸爸也不像平时那样一边干活一边吹口哨。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真不知道，在这种荒野上生活，没有一条好的看家狗可怎么办。”1.4 3 露宿大草原3 露宿大草原爸爸像平时那样开始扎
32、营。他先把皮特和帕蒂从篷车上卸下来，去掉它们身上的挽具，给它们套上拴马索。拴马索是一条很长的绳索，另一端固定在一个钉入地面的铁桩上，这个铁桩叫做拴马桩。马可以在拴马索长度可及的范围内自由自在地吃草。不过，皮特和帕蒂被拴上后，并没有马上吃草，而是就地卧倒，左翻右转，在草地上打起滚来。它们滚来滚去，一直滚到它们觉得背上的挽具都没有了，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为止。当皮特和帕蒂在草地上打滚时，爸爸开始动手把一个大圆圈里面的草都拔下来，因为在绿草的下面有一些已经枯死的草，他担心生火做饭时会引燃这些枯草。要知道，枯草一旦被点着，就会迅速蔓延，会把整个草原烧成光秃秃、黑漆漆的一片。爸爸说：“时时想着安全，才不会惹
33、来麻烦。 ”大圆圈里的草清理干净后，爸爸在空地中央放了一把干草。他从溪边低地上捡来一大捆干树枝和枯木。然后，先把细一点的树枝放在干草上，再放上粗一点的树枝，最后是枯木。一切就绪后，爸爸把火点着了。熊熊的火立即燃烧起来，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但火只在大圆圈内裸露的土地上燃烧，不会烧到圆圈之外。爸爸到河边去取水，玛丽和劳拉帮妈妈做晚餐。妈妈把一些咖啡豆放到磨咖啡的磨盘里，让玛丽研磨咖啡。劳拉把爸爸提来的水倒进咖啡壶，妈妈再把咖啡壶和烤锅一同放在炭火上。利用烤锅烧热的工夫，妈妈把玉米粉、盐和水和在一起，做成一个一个的小圆饼。然后，她用一块猪肉皮给已经烧热的烤锅涂上一层猪油，再把玉米饼一一摆放到烤
34、锅里，最后盖上锅盖。爸爸帮她用火耙把一些炭火耙到锅盖上。妈妈把腌制的猪肉切成薄片，放到一个小铁锅里煎，因为这个小铁锅带有几条短腿，可以站在炭火里，外形很像一只蜘蛛，所以又叫铁蜘蛛。如果去掉短腿，它和普通的平底锅并没有什么两样。咖啡沸了，玉米饼烘好了，猪肉也煎熟了，他们都闻到了香喷喷的气味，劳拉感觉越来越饿了。爸爸把篷车上的座位搬到火堆旁，和妈妈一同坐在上面。玛丽和劳拉坐在篷车的辕杆上。他们每人都有一个锡盘，一把钢制的餐刀和一把白色骨制手柄的钢叉。妈妈有一个锡杯，爸爸也有一个锡杯，小嘉莉有一个专用的小杯子，可玛丽和劳拉只能两人共用一个锡杯。她们俩只能喝开水，要等长大了才能喝咖啡。晚餐时，营火四周
35、渐渐被天空中紫色的阴影所笼罩。夜幕降临了，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在轻拂着草地，星星在夜空中眨着眼睛。在空旷寒冷的黑暗中，营火让人感到温暖和惬意。煎肉香脆可口，玉米饼也非常好吃。在篷车的后面，皮特和帕蒂在黑暗中吃着地上的青草，嘴里不停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我们得在这儿住上一两天。” 爸爸说，“也许我们就在这儿住下了。这地方不错，溪边低地里有树林，小动物非常多人需要的东西这儿都有。你觉得怎么样，卡罗琳？”“也许再往前走也不会有更好的地方了。” 妈妈回答说。“不管怎样，明天我到附近转转。” 爸爸说， “我带枪去，也好打一些新鲜猎物回来。”爸爸用一块炭火点燃了烟斗，然后把双腿舒服地伸展开。棕色烟草发出
36、的温馨气味和营火散发出的热量混在了一起。玛丽打了一个哈欠，从篷车的车辕上滑落到草地上，劳拉也打了个哈欠。妈妈麻利地把锡盘、锡杯和刀叉洗干净，把烤锅和铁蜘蛛收拾好，最后把刷洗用的抹布也洗净。妈妈突然停下手里的活，侧耳倾听从漆黑的草原上传来的拖着长音的嗥叫声。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一听到这种声音，劳拉总是感到后背发冷，头皮发麻。妈妈把手里的抹布甩了甩，然后走进黑暗之中，把抹布展开晾在高高的草丛上。等她回来，爸爸说：“是狼，我估计在半英里之外。嗯，有鹿的地方就有狼，我希望”爸爸没有说出他希望什么，不过劳拉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希望杰克还在。在大森林里住的时候，每当听到狼在嗥叫，劳拉都相信杰克不会让狼伤
37、害到她。劳拉喉头有点难受，鼻子也酸了起来，不过她用力眨了眨眼，忍住了眼泪，没有哭出来。刚才那只狼，也许是另一只狼，又在嗥叫了。“睡觉吧，孩子们！”妈妈以轻松的口吻说。玛丽站起来转过身，让妈妈帮她解开后背上的扣子。可是，劳拉却跳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她看到了什么东西。营火对面的黑暗中，在贴近地面的地方，有两团绿光在闪烁。那是一双动物的眼睛。劳拉只感到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头发一根一根竖了起来。绿光在移动，一团绿光熄灭了，另一团绿光也熄灭了，接着两团绿光又同时亮了起来，离他们也更近了些。“快来看，爸，快来看！” 劳拉说，“有一只狼！”爸爸的动作看似不快，其实够快的了。他立即从篷车里拿出枪来，瞄
38、准了那对绿眼睛。绿眼睛停下不动了，在黑暗中看着爸爸。“不可能是狼，除非这只狼疯了。” 爸爸说。妈妈把嘉莉抱进篷车。 “嗯，不是狼，” 爸爸说，“你听咱们的马。”皮特和帕蒂仍在正常地吃着草。“是山猫吗？” 妈妈问。“或是土狼？” 爸爸捡起一根树枝，大吼一声，用力向绿眼睛掷去。绿眼睛更加贴近地面，好像一只动物在准备跃起之前先匍匐在地一样。爸爸端枪瞄准，它还是一动不动。“不要过去，查尔斯。” 妈妈喊道。但爸爸正慢慢朝那双眼睛靠近，而那双眼睛也贴着地面向爸爸爬过来。在黑暗之中，劳拉差不多可以分辨出那只动物了，是一只灰褐色带斑纹的动物。突然，爸爸和劳拉都高声喊叫起来。接下来，劳拉只知道她想把又蹦又跳、不
39、断扭动、喘着粗气的杰克抱在怀里。杰克则用它红红的、湿湿的舌头舔她的脸和手。它又挣脱了劳拉，跑到爸爸妈妈那里，接着又跑回到劳拉身边。“噢，它吓了我一跳！” 爸爸说。“也吓了我一跳，” 妈妈说， “喂，小声点儿，你们把小嘉莉吵醒了。”她把嘉莉抱进怀里，重新哄她入睡。杰克一点儿也没有受伤，不过它很快就躺在劳拉身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它的眼睛累得红红的，整个下半身沾满了泥巴。妈妈给了它一块玉米饼，它舔了舔，有礼貌地摇摇尾巴，它吃不下。它实在太累了。“真不知道它游了有多远，” 爸爸说，“也不知道在它爬上岸之前，它被冲到下游有多远。”可是，当它最后找到他们时，劳拉却说它是一只狼，而爸爸差点开枪打死它。但是
40、杰克知道他们都不是故意的。劳拉问它：“你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的，对不对，杰克？”杰克摇了摇尾巴，它知道的。睡觉的时间已经过了。爸爸把皮特和帕蒂拴在篷车后面的饲料箱上，又给它们加了一点儿玉米粒。嘉莉又睡着了。妈妈帮玛丽和劳拉脱掉衣服，把长长的睡袍套上她们的脖子，让她们自己把手穿进袖子里，再把袍子拉下来。她们要自己扣上领口的纽扣，再把睡帽的带子系紧。在篷车的下面，杰克来回翻了三次身就睡着了。劳拉和玛丽在篷车里做完睡前祷告后，爬上了自己的小床，妈妈亲吻她们，祝她们晚安。在只隔一层篷布的篷车外面，皮特和帕蒂正吃着玉米粒。帕蒂把头伸进饲料箱吃玉米发出的沙沙声就响在劳拉的耳侧。小动物在草地上奔跑的声音也能听到
41、。溪边的树林里，一只猫头鹰发出“ 呜呜” 的叫声，另一只猫头鹰在远处“ 喔喔 ”地回应着。更远的草原上传来了狼的嗥叫，篷车下面的杰克也低吼了两声。篷车里充满了安宁与温馨。从篷车的前面望出去，天上挂着又大又明亮的星星。劳拉心想，爸爸一定够得着它们。她希望爸爸把天空中最明亮的一颗星从悬挂它的线上取下来送给她。她很清醒，根本就不想睡。但是，突然间她吃了一惊，大星星正朝着她眨眼睛呢！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1.5 4 草原上的一天4 草原上的一天轻柔的马嘶声传进劳拉的耳朵，接着是谷粒倒进饲料箱的声音。爸爸正在喂皮特和帕蒂吃早餐。“皮特，往后退！别贪吃，” 他说，“该轮到帕蒂了。”皮特嘶叫一声，往
42、后移了移脚步。“来，帕蒂，在你这头吃，” 爸爸说，“那边是皮特的。”帕蒂也低低地嘶叫一声。“哈！被咬了吧？” 爸爸说， “我告诉过你，吃你自己那份玉米，别去抢别人的。”玛丽和劳拉相视而笑。她们闻到了熏肉和咖啡的香味，听到了妈妈煎饼时发出的哧哧声，赶紧爬下床来。玛丽已经学会自己穿衣服了，只是还扣不上背后中间的扣子，劳拉帮她扣上那个扣子，玛丽则帮劳拉扣上背后所有的扣子。在篷车的踏板上放着锡脸盆，她们用盆里的水洗了手和脸。妈妈帮她们把头发梳理好，爸爸去溪边打来干净水。然后，一家人坐在干净的草地上，把锡盘放在腿上，开始吃早餐。早餐有煎饼、熏肉和糖蜜。太阳正在升起，草地在风的吹动下像波浪一样起伏。草原云
43、雀从草浪里钻出来，飞上高高的蓝天，一边飞还一边歌唱。朵朵白云在蓝天上飘浮。可爱的小鸟儿在草丛中间飞来飞去，一边还用细细的嗓音唱歌。爸爸说这种鸟叫迪基鸟。“迪基，迪基！” 劳拉跟在它们后面喊它们。“好好吃饭，劳拉。”妈妈说。不管在什么地方，哪怕在几百英里以外，吃饭也要守规矩。爸爸温和地说：“这儿距离独立镇只有四十英里，卡罗琳，我想在那里，甚至比那儿更近的地方，我们一定会找到邻居的。”“哦，才四十英里。”妈妈点点头说，“可是，无论在哪儿，在餐桌上唱歌都是没礼貌的。嗯，吃东西时唱歌也是一样。”她补充说，因为她发现他们并没有餐桌。这里只有宽阔而空旷的草原，风把草地吹成一会儿明亮一会儿阴暗的草浪。头顶上
44、是蓝蓝的天空，太阳刚刚升起，鸟儿在阳光下快乐地歌唱，这片草原似乎从来就没有人来过。在广阔的天地间，只有篷车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显得那样渺小。篷车旁坐着爸爸、妈妈、劳拉、玛丽，还有小嘉莉，他们正在吃早餐。皮特和帕蒂的嘴里也在咀嚼玉米。杰克默默地蹲在一旁，不去向主人乞求食物。妈妈不允许劳拉在吃饭时喂狗，但她总是为杰克省下一点吃的东西。妈妈用做面包时剩下的面糊做了一张很大的煎饼给杰克吃。草地上野兔随处可见，还有很多很多的草原野鸡，可今天杰克不能捕捉动物做它的早餐，爸爸要出去打猎，杰克必须守护营地。爸爸先把皮特和帕蒂拴在拴马桩上，然后取下挂在篷车一边的木桶，到溪边提回一桶水，以便妈妈清洗衣物。然后，爸爸
45、把锋利的斧头插在腰间，把火药筒挂在斧头旁边，再把子弹盒放进口袋，把枪拿在手里。他对妈妈说：“别急着要走，卡罗琳，等我们真想走时再离开这里。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他转身离开了。一开始，他们还能看到他的上半身在草丛中移动。他走得越远，身影就变得越小，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草原又变成一片空旷。妈妈在篷车里收拾床铺，玛丽和劳拉帮妈妈洗盘子。她们把洗干净的盘子整齐地摆放在箱子里，把散落的小树枝收集到一起扔进火堆里，把较粗的木头整齐地码放在篷车轮子旁。等这一切都做好后，整个营地变得特别干净和整齐。妈妈用小木勺从篷车里舀出一点肥皂粉。她把裙角折起来，袖子卷得高高的，跪在草地上的木盆旁洗起衣服来。她先洗床单、枕套
46、和白色的内衣，然后洗套裙和衬衣，又把洗过的衣物放在清水里面漂洗，最后把它们展开铺在草地上，让太阳晒干。玛丽和劳拉正四处探险。妈妈不准她们离篷车太远。可是，在灿烂的阳光下，徐徐的微风中，她们在高高的草丛中相互追逐嬉闹，真是好玩极了。肥胖的兔子在她们前面跳跃，鸟儿飞起来又落下来。微小的迪基鸟随处可见，它们小小的巢穴就筑在高高的草上。到处都是一种带褐色条纹的小黄鼠，它们在草丛中飞快地窜来窜去。这种小黄鼠长得毛茸茸的，有着又圆又亮的眼睛，皱皱的鼻子和小小的爪子。它们冷不防地从洞里钻出来，站在那儿瞧着玛丽和劳拉。它们的后腿叠在腰下，两只前爪紧贴前胸，活像是立在地上的一小段枯木，只有明亮的眼睛在不停地转动
47、。玛丽和劳拉想抓一只小黄鼠送给妈妈。一次又一次，她们眼看就要抓住了，却又让它跑掉了。小黄鼠往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直到你确信这一次一定会抓住它了，然而，在你的手指就要触到它的一瞬间，它却不见了，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圆圆的洞。劳拉追来追去，还是没有抓住一只小黄鼠。玛丽坐在一个洞口边，静静地等着小黄鼠从洞里跑出来。在她伸手够不到的地方，小黄鼠快乐地跑来跑去，有几只还站在那儿瞪眼看着她，可就是没有一只小黄鼠从洞里钻出来。突然，一片阴影扫过草地，所有的小黄鼠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一只老鹰在天空中盘旋，它飞得很低，劳拉甚至能看清它那向下俯视的冷酷的鹰眼、尖利的喙和随时准备猛扑下来猎杀动物的凶猛的爪。但是，除了
48、劳拉、玛丽和地面上一个个空空的洞口外，老鹰什么都没发现。它飞走了，到别的地方寻找食物去了。小黄鼠们突然之间又都跑了出来。快到中午了，太阳差不多已经升到头顶。劳拉和玛丽在草丛中采了一些野花，她们打算送花而不是送小黄鼠给妈妈了。妈妈正在把晾干的衣物叠在一起。紧身短衬裤和衬裙洗得雪白雪白，还散发着太阳的温热和青草的芳香。妈妈把衣物送进篷车，然后把花拿在手里。劳拉和玛丽送给她的花让她很喜欢，她把这些花插进一个盛满水的锡杯里，把锡杯摆在篷车的踏板上，使营地看上去漂亮一些。妈妈把两块玉米饼切开，在上面抹了些糖蜜。然后把一块给玛丽，另一块给劳拉。那是她们的午餐，好吃极了。“妈，帕普斯在哪儿呀？ ”劳拉问。“
49、嘴里有东西时不要讲话，劳拉。” 妈妈说。劳拉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嚼一嚼咽下，然后说：“我想看 帕普斯。”“哎呀！”妈妈说，“你为什么想看印第安人呢？以后我们会经常看到他们的，想不看都不行！”“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对吗？” 玛丽问。玛丽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吃东西时从不说话。“不会的！” 妈妈说， “你们千万不要那样想。”“妈，你为什么不喜欢印第安人呢？” 劳拉一边问，一边把流到手指上的糖蜜用舌头舔在嘴里。“我就是不喜欢他们。不要舔手指，劳拉。” 妈妈说。“这儿是印第安人的地方，是吗？” 劳拉接着问， “如果你不喜欢他们，我们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呢？”妈妈说她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印第安人的地方，也不知道堪萨斯州的边界在哪儿。不过，无论如何，印第安人都不会在这儿长期待下去的。一个从华盛顿来的人告诉爸爸，政府很快就要开放印第安人保留地给外面来的人居住了。也许现在已经开放了，他们还不知道，因为华盛顿离这儿太远了。妈妈从篷车里把熨斗找出来，放在火上加热，在玛丽、劳拉和小嘉莉的衣服，还有她自己的印花布裙子上都洒上一点水。然后，她把一条毯子铺在篷车的座位上，在上面熨起衣服来。中午的太阳非常晒。小嘉莉在篷车里睡着了，玛丽、劳拉和杰克躺在篷车阴影处的草地上。杰克的嘴张得大大的，红红的舌头耷拉在外面，眼睛半睁半闭地在睡觉。妈妈一边把小衣服上的褶皱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