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汉时期的工商管理思想摘 要：战国秦汉以来，我国的工商业 出现了比较繁荣的局面。商品经济的迅速发展，催生出各种各样的工商管理思想。西汉时期司马迁的善因论，桑弘羊的大力发展官营工商业的思想，贤良文学的重农轻商、放任发展的思想最具代表性。由此奠定了我国封建社会工商管理思想的三种基本模式。关键词：西汉 工商管理 思想战国秦汉以来，我国的工商业出现了比较繁荣的局面。商品经济的迅速发展，催生出各种各样的工商管理思想。统治政权往往依据某种工商管理思想，制定出相应的政策，以指挥、调节、控制、监督社会的工商经济活动，因此，工商管理思想对工商业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作用和影响。西汉时期为中国封建社会工商管理思想形成
2、的重要时期。本文拟对这一时期具有代表性的几种工商管理思想略作介绍。一、司 马迁的善因论司马迁的一生，大约和汉武帝在位的时间相始终。他目睹了汉武帝一代工商管理政策的变革，结合自己足迹所至各地工商经济发展状况的实地考察，在较集中体现其经济思想的史记货殖列传中，提出了不囿于前人之见，不惑于当代之论的工商管理思想善因论。司马迁充分认识到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在满足人们生活需要和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他认为随着历史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人类物质文化生活的逐步提高和丰富，必定会促使商品生产和交换的规模日益扩大。因此，他在货殖列传的开篇，就批评了老子至极之世取消交换的空想:至治之极，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各甘其食
3、，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至老死不相往来。必用此为务，挽近世涂民耳目，则几无行矣。进而又借周书指出: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财匮少则山泽不辟矣。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原大则饶，原小则鲜。上 则富国，下 则富家。在太史公自序中，司马迁又肯定了布衣匹夫之人，不害于政，不妨百姓，取与以时而息财富，智者有采焉的正当性。为此，在货殖列传中，司马迁用了不少篇幅，记叙了工商业者的事迹，把他们当作贤人、巧者、能者加以颂扬。司 马迁的这种工商观念，便促使其形成了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的工商管理思想。善者因之，是说国家管理工商业的最好方
4、法，是顺应人们追求经济利益、满足其物质欲望的要求，鼓励人们各任其能，竭其力，各劝其业， 乐其事。这样做既可以使个人以得其欲，又可使国家从中获利，就如同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一切都与自然的发展相吻合。这种善因论特别强调重视人们为求富益货而进行各种工商业活动的积极性与合理性。但是，善因 论并不要求绝对的经济放任。司马迁主张在顺应工商业自由发展的同时，并不排斥国家对工商经济进行适度调控。譬如粮食等的市场价格，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上下贵贱都有一定的极限，但不能完全听任价格在极限范围内自由波动，而应该把这种波动控制在既不伤农，又不伤末的范围内，使农末俱利。这种控制只有通
5、过国家运用各种调节手段才能实现。利道之、教诲之、整齐之的管理方法，虽被放在次要地位，但这些方法仍然体现了国家对工商业活动进行不同程度干预的色彩。这种善因论也有助于了解司马迁对一些工商问题的看法。例如，司马迁对当时与下争之的官营工商业，基本持否定的态度;但对桑弘羊创设均输、平准这两种既控制批发，又掌握零售的官营商业形式的本意和作用，却如实客观地给予了肯定。他不赞成把打击私营工商业作为催抑浮淫并兼，解决农民流亡的根本措施;但对于不法商人囤积居奇，牟取暴利，造成社会动荡的情况表示了相当的义愤与谴责。他肯定汉初经济放任政策取得的成效，认为汉初由于实行开放政策，才出现了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
6、得其所欲，经济繁荣的局面;但并不隐晦网疏而民富的消极作用，并对经济上采取不干预政策所带来的贫富两极分化，也做了如实的记载。如史记平准书载:庶人之富者或累巨万，而 贫者或不厌糟糠。这些似乎相忤的看法，实际上正体现了司马迁善因论的本质，即在较多实行经济放任，发挥工商业活动的积极作用的同时，与国家在一定范围内进行适度合理的调控相结合。司马迁服膺黄老之道，他的善因论是对黄老因民之欲思想的继承和发展，虽然这种工商管理思想与当时政府实行的全面经济干预政策截然相反，但却共同构成了封建社会对工商经济进行宏观管理的两种基本模式。而司马迁的善因论，由于较适合封建社会内部土地私有制的发展和工商经济发展的趋势，对封建
7、社会后期的工商管理思想产生了积极影响。二、桑弘羊的大力发展官营工商业的思想桑弘羊出身于洛阳商人家庭。洛阳处于汉皇朝的中心地区，自春秋战国以来就已经成为着名的工商业城市，入汉以后，又有所发展。桑弘羊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又受到家庭经商的影响，所以，从小学就学到了一些工商业知识。据说，他能以心 计，而不用筹 码( 当时，一般商人用竹制的筹 码进行运算)进行计算。汉武帝即位的那一年(前年)，他被召入宫廷任侍中之职，那时他才岁。侍中得入禁中， 经常接近皇帝，参与议论朝政。担任此职的，多系显官、贵戚以及着名的文学之士。其中有不少人如卫青、霍光，得到皇帝赏赐，升迁至 显位。桑弘羊亦是如此。他在岁以后，开始参
8、与国家财政经济的决策与管理。汉武帝时期出台的许多工商管理政策，诸如盐铁官营、酒类专卖、平准均 输、算缗告缗、统一货币等，都与他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作为一个财政经济方面的干才，他十分重视工商业的作用。只不过受传统法家工商管理思想的影响，其工商管理思想呈现出一种较严重的不和谐状态。即主张对私营工商业排斥压抑;对官营工商业大力发展。桑弘羊认为私营工商业的自由发展，在经济上会使商人垄断商业，操纵市场价格，侵渔小民，大肆兼并。即豪民善其用而专其利，决市闾巷，高下在口吻，贵贱无常，端坐而民豪，是以养强抑弱而藏于跖也。强养弱抑，则齐民消。而商 业资本的发展，会加剧社会贫富两极分化，使富商大贾之类的兼并之徒，
9、凌强欺弱，造成此其所以或储百年之余，或不厌糟糠也的严重社会后果。同时，在政治上，工商上层经济实力的增强，会给封建中央集权下的社会秩序带来不稳定的因素。因此，他主张通过排富商大贾，使商贾无所牟利等管理措施，限制私营工商业的发展。这样做既可以建本抑末，离朋党，禁淫侈，绝并兼之路也，又能使民务本，不营于末，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桑弘羊继承、发展秦汉以来的官营工商管理思想，在对工商业职能较为正确认识的基础上，认为加强和扩大官营工商业，对封建政权必会产生如下的重大积极作用:其一，国家控制山林川泽资源和主要的工商业以后，可以积其食，守其用，制其有余，调其不足，禁溢羡，厄利涂，然后百姓可家给人足也
10、。即通过此，国家就有可能充分调节社会各阶层间的经济矛盾，使之维系相对平衡。其二，增加国家财政收入。解决许多诸如边用度不足等经济问题，以收到县官用饶足的效果。其三，通 过灸刺稽滞，开利百脉，以利流通，及 设衡立准， 稳定货币和物价等措施，达到维护社会商品经济发展与繁荣的目的。在我国封建社会，从一般意义上讲，官商和私商都具有带动社会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在市场份额的占有和商业利润的分割上，官商与私商之间及私商内部之间，都存在着对立竞争的关系，而以官商与私商之间的矛盾斗争尤为突出，由于官商体现着封建国家干预社会经济的意图，所以，在竞争中往往占据强势地位，对私营工商业的发展有抑制作用，桑弘羊工商管理思想
11、中对官营工商业的过分推崇，必会影响到其对私营工商业客观、公允、全面的评价。在盐铁会议上，一些代表私营工商业者利益的贤良文学对桑弘羊的非难，便反映出桑弘羊工商管理思想中的某些不足与缺陷。桑弘羊的工商管理思想在汉武帝时期得以实施。尽管其对私营工商业的压抑，引起了商品经济的暂时低落和民间工商业的萎缩;官营工商业在具体的经营过程中，也存在着一些弊端，但却取得了巨大的成效，充裕了国家的财政，就连对桑弘羊颇有微词的司马迁也称赞他的理财成绩是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其后，儒家思想逐渐在思想意识形态中占据了统治地位，桑弘羊的法家工商管理思想，多与重义轻利等观念相背，故桑弘羊被称为聚敛之臣，但其旨在从经济上巩固封建
12、中央集权的工商管理思想，却不断地为后世的理财家们所推崇和仿效，并取得了较大的成功。如唐朝的刘晏、北宋的王安石等即是。王安石变法中的均输法、市易法就是脱胎于桑弘羊设置的均输、平准;历代以来实行的专卖政策也是出自桑弘羊的盐铁官营之法。三、 贤良文学的重农轻商、放任发展的思想贤良文学所代表的是以儒学为旨归的工商管理思想。他们继承了传统的重农思想，把力本农视为富国的根本条件，认为农，天下之大业也。虽然他们对工商业在社会经济中具有的通郁滞、备器械的作用予以了肯定，但其承袭的儒家重义轻利的思想，使其仍视工商业非治国之本务，并把农、工、商 绝对地对立起来，认为文繁则质衰，末盛则质亏。因此， 贤良文学对工商经
13、济的认识是比较片面、落后的。但他们毕竟来自社会的下层，代表了广大中小地主及中小工商业者的利益和要求。在与大夫的辩论中，他们批评了官营工商业在生产、流通环节上存在的弊端，揭露了官府衙门式经营作风的种种表现，论证了个体私营工商业形式的灵活长处，为工商管理思想增添了新内容。其主要的工商管理思想如下:其一，重 视教化， 发挥封建政权对人民的教育引导作用。贤良文学所谓的防淫佚之原，广道德之端，抑末利而开仁义，毋示以利，其实质是经济生活中进行物质利益的分配所应遵循的基本准则。如果示民以利，便会导致民俗薄。俗薄则背义而趋利，趋利则百姓交于道而接于市。这样便会形成贪鄙、淫侈的社会风气，妨碍国家的治理。教化可兴
14、，而风俗可移， 贤良文学试图以此来作为实施其工商管理思想的工具，以适度调控工商业的发展所引发的一系列矛盾。其二，主 张效法汉初放任的工商管理政策，反对政府对工商业发展的较多干预。要求放弃官营工商业政策和过分抑商的做法，罢盐、铁、酒榷、均输，内不禁刀 币以通民施。其三， 严格农商、官商界限，禁止兼 业经营 。试图通过重申古者，事业不二，利禄不兼的禁民二业的方法，反对官僚私营工商业，匡正时弊。如盐铁论国疾篇云:今公卿处尊位，执天下之要，十有余年，功德不施于天下，而勤劳于百姓，百姓贫陋困穷，而私家累万金。又如盐铁论毁学篇曰:今之在位者，见利不虞害，贪得不顾耻，以利易身，以财易死。无仁义之德，而有富贵之禄。贤良文学的工商管理思想，为汉武帝末年工商管理政策的转变提供了理论依据，促使汉昭帝对工商管理政策作了某些调整，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但贤良文学笃信儒学教条，一些工商管理主张失之迂阔，如其倡导的放任主义的工商管理模式，并非任何时期都适用的良方妙策，而且在封建专制主义时代，实行完全放任的工商管理措施又不可能。难怪桑弘羊批评他们坚据古文以应当世。另外，贤良文学的轻商思想，随着两千年儒学的发展，被一脉相承地传递下来，成为不变的信条，较严重地束缚了后世工商管理思想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