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浅谈宋词的雅俗摘要：词之雅俗是词学史上备受讨论的一个话题，而两宋是雅俗文学大融合的时代。本文从雅俗的意义入手，通过柳永、李清照和苏轼词作风格的分析，了解宋词“雅” 、 “俗”的本质。关键词：雅 俗 相对性 柳永 苏轼 李清照词乃“文学”与“音乐”的结合体。文学与音乐在汉唐以来就有雅俗之别，因而以“雅俗”两字品评词作自有所本。正如刘熙载艺概词概所说：“乐中正为雅，多哇为郑。词，乐章也，雅郑不分，更何论焉。 ”随着词体的兴盛， “雅俗”之辨自然成为词学批评中的一个重要议题，故而陆辅之词旨明确指出：“凡观词须识古今体制、雅俗，脱出宿生尘腐气。 ”由此认定读词之第一要义就是先辨雅俗
2、。讨论词的雅俗，首先要明确雅俗的意义。在其流变过程中，雅与俗这一对审美范畴，既有狭义的明确性，又有交叉的含糊性。雅俗之于宋词，也是如此。沈曾植全拙庵温故录认为：宋词的“雅” ，有“义取大雅”和“协大晟府音律”两种意义，前者源于先秦以来“诗言志”的思想，是传统之“雅正” ；后者所谓“协音一字不放过” ，源于六朝以来“诗赋欲丽”的艺术审美理想，是唯美之“雅丽” 。而宋词的“俗” ，是“为情所役” ，是失去雅正和谐的淫声。由此论我们可以推断，于北宋词坛：苏轼的豪旷词“志之所之”为雅词；周邦彦的格律词，协音律讲句法，亦为雅词；而柳永的艳情词“为情所役” ，缘情而言情，当为俗词。然而， “雅”与“俗”不
3、是两个绝对的概念。宋词的或雅或俗，亦雅亦俗，有时只是相对而言的不同的审美标准。词是世俗的文化，宋人就普遍认为“诗雅词俗” ，词不过是用来享乐、消遣和应酬的文学，如晏几道称自己作词是“期以自娱” 。词的内容多为风花雪月、男女艳情，其内涵本质都不出“绮怨侧艳”一途。事实上，自唐而宋的词，所反映的世俗情欲和世俗生活，是它作为“新声”的文学本质所在，是它区别于正统诗文的文学新价值的显现。宋词的雅与俗，有着各自限定的内涵和传承的稳定性，同时，它们随人们的社会生活、文化背景和审美趣味的变化而推移，又具有流变、演进的阶段性。说到宋词的雅俗，我们无法忽略柳永，柳永是宋词“俗”的代表人物。柳永以一个落魄世子的身
4、份长期混迹于勾栏瓦肆、歌楼妓院，加上他本身就禀赋有一种浪漫的天性，故而他的思想观念带有浓厚的俗文化意识，他把词从贵族文人的深深庭院引向繁华市井，开始创作大量反映市民生活情趣的俗词，特别是大量描写妓女的篇章。柳永词俗，表现在各个不同的层面，首要是字面的俗。柳永词中多用俚曲俗语，恣意抒写世俗的男女情爱，在他的乐章集里，绮罗香泽之态、莺娇燕昵之语随处可见，带有浓厚的“俗艳”色彩。这在一定意义上表现了市民的生活内容和审美情趣，其中不乏对儒家正统的大胆冲决，凸现出有别于传统“雅正”的积极的社会意义。然而也正是柳永多直接采用市井俗语入词，导致乐章集中许多词语不够雅驯，而被文人所不齿。李清照词论说：“始有柳
5、屯田永者，变旧声作新声，出乐章集，大得声称于世，虽协音律，而词语尘下。 ”较之柳永，婉约词的代表人物李清照，在追求词的语言清雅方面有突出的表现。李清照以清新雅致的语言而赢得了词坛盛名，词作中同样以口语入词，只是在她笔下的口语，经过了提炼，保留了口语之生动情趣，过滤了口语的粗俗，形成了她独特的语言风格。柳永的词语言尘俗，李清照的词语言清雅，从正反两个方面给宋词的语言树立了标准，也界定了文人词的语言风格。这种追求，在南宋词中进一步强化。我们将南北宋词稍加对比，就可以发现：在北宋词中，尚多口语入词，而南宋词，语言基本都书面化了，是典型的文人语言，偏向于诗化。关于宋词的雅俗，当然我们也无法忽略“雅”的
6、代表人物苏轼。其豪放词正如胡寅酒边词序所言：“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乎尘垢之外。 ”词不再停留于男欢女爱、绮愁罗怨。苏轼“以诗为词” ，以“诗化”进行词体的雅化，他用词来慷慨言志、旷达抒怀，由于其自身人格修养的浸润，加之学识渊博的厚重底蕴，其词品具有一种超脱凡俗的雅质。这种“雅”是以诗为词的雅，是以词言志的雅；这种雅，是豪雄与清旷两者的糅合为一。苏轼的词，是一种注入了“雅”质的文人词：以诗歌题材写词，呈现出气象万千的阔大；以超然尘外的心境纵观天地万物，展示出文士清雄飘逸的风姿；语言古雅，词旨含蕴而淳厚。苏轼“以诗为词”的雅化，并不是要抹杀词的
7、婉约审美特性，而是鄙于词的媚俗甚至低俗，想用自己豪旷雅词的创作，赋予词一种雅的品质格调，使之达到更高层次的审美境界。较之于苏轼，柳永的雅词，不同程度地带有“雅而不避俗”的特点。尽管柳永婉约词雅俗并存，然而流布最广、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些“流俗之人尤喜道之”的俗词，体现出一种“以俗为美”的审美取向。自南宋以来，文人往往夸大柳、苏词的雅俗对立，并把这种对立尖锐化，以至扬苏而抑柳。事实上，宋词的雅俗之争，一定意义上显露了中国文化的特点-和而不同。虽说雅俗二者各有优势，但雅词更符合士大夫的胃口，故而为之津津乐道。对于俗词，却嫌其“骸牌从俗”而多有抵触。其实，雅者若掩饰过分，易落虚伪；俗者坦露情根，或见其真。不论雅俗，其美全在真情。真情二字，应是雅俗审美之共同本质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