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张芙蓉早上六点半，我被一阵微微的声音吵醒，勉强睁开眼，只见文哥已穿戴整齐。他见我醒来，便交代道：“我今天要出差，今晚不回来了。 ”随即，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对此，我早已习以为常。文哥，本名惠文，是利川市看守所的民警， “不回来”是他的常用语，除了出差，还有几个常用句式：“我要代班，今晚不回来了” “我要值班，今晚不回来了” “我要加班，太晚就不回来了”如此反复，一周能回家的时候少之又少。我偶尔忍不住抱怨，他总说：“不是比在乡镇的同志好多了嘛。 ”确实好多了，记得 2012 年刚结婚时，文哥在谋道派出所工作。夏季来谋道避暑的游客多，各种案件应接不暇，经常一个月不能回家一趟；冬天大雪封山，交通事故
2、频发，依旧不得松缓。我曾在某个周末去谋道探望他，等到天黑也不见他回来，在他宿舍住下，直到第二天仍未见到人影。打电话询问才知道，他回来得晚，没吵醒我，轻手轻脚地睡了，天不亮又出去了。如此住了两天，才勉强见上一面。2014 年，文哥终于进了城，却没有想象中的朝夕相伴。值班、加班、带班、出差，我每天的期盼大多数只能换得一句“今晚不回来了” 。有时他会趁午休突然跑回家，却只是抽空回来洗个澡。我怼他：“家就是你的澡堂子。 ”他嬉皮笑脸地说：“哪个澡堂子让我去，客人都会被熏跑。 ”那形象实实在在就是一个油腻大叔，哪还有大学时那个有点洁癖又有点骄傲的小鲜肉影子。2017 年 5 月，文哥突然通知我说他要去援
3、疆，3 个月不回家。看着肚子里 5 个多月的老二和未满两周岁的老大，我忍不住问他：“能不去吗？跟领导说说，咱家现在情况比较特殊。 ”文哥说：“谁家还没点困难，文件都下了，怎么能再讲价？”临走时，文哥给了我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他现单位的领导，另一个是他的好朋友。他说：“我们都不是利川人，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若遇到困难，可以找他们帮忙。 ”我看着唯一能倚仗的两个电话号码，只能在心里祈祷一切平安顺利。文哥走后一星期，我去医院做产检，遇到一个需要家属确认的项目，跟医生解释了许久，其他孕妇及家属等得不耐烦，同情的有之，鄙夷的亦有之，心里的落寞难以自持。屋漏偏逢连夜雨。文哥离开的第三个星期，我母亲
4、查出巨型子宫肌瘤，紧急进入州中心医院做手术。我每天早上 6 点从利川去恩施陪护，晚上 10 点再回来，折腾得身心俱疲，打电话跟文哥诉苦，没说上几句话，他就匆匆挂断。最难过的是我参加 2017 年省公务员考试面试当天。或许是过度紧张，到了考场才发现准考证落在了家里，离进场还有一个多小时，宝宝爷爷赶紧开车给我送去，可惜因为不熟悉道路，最终还是迟了。至今仍记得当天的倾盆大雨打在身上那清晰的疼痛感，好似尖针不断扎刺着心脏，痛得连哭都没有了力气。我怨恨自己丢三落四，也忍不住假设：如果文哥在家，是不是就能来得及？3 个月后，文哥载誉而归：州局授予他三等功，并进行专题汇报发言，关于他的报道也在朋友圈扩散。自古以来，夫荣妻贵，看着丈夫被人称赞，我也感觉与有荣焉。文哥却感觉受之有愧，因为这几个月，乡镇的同志也没回几次家，常年都是如此，他们才是真正应该被表彰的人。今年 8 月，我通过招考进入市局指挥中心，成为一名文职辅警，在领导和同事的关怀下，逐渐适应了工作节奏，也亲眼见证了公安干警紧张忙碌的日常。正如文哥所说：大家都一样，虽然岗位有所不同，却都是为了同一个理想在砥砺奋进，奉献自身。近日，我省再次抽调民辅警援疆，此时的心情一如当初文哥离开时那样：愿天下太平，一切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