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引言21 世纪，互联网日益走进千家万户 。仅以中国为例，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调查，截至 2009 年 6 月 30日，中国网民规模达到 3.38 亿人，普及率达到 25.5% 。1网络的普及在给予人们巨大便利与效益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网络犯罪 。网络犯罪，是指行为人通过计算机网络非法操作，实施侵害计算机系统以及其他危害社会的应当受刑法处罚的行为 。2由定义可以看出，网络犯罪存在两种类型，一种是 “不纯正的网络犯罪 ”，即借助网络为犯罪工具，实施危害他人的行为的犯罪 。以网络为媒介进行的色情传播 、侮辱 、诽谤 、恐吓以及诈骗 、教唆等犯罪，均属于前者 。另一种则是通过网络
2、，以计算机为对象而实施的犯罪，比如未经合法许可就查看 、修改 、复制或删除其他计算机的信息，或者通过网络散布各种病毒 、木马程序等，这也被称为 “纯正的网络犯罪 ”。3本文所探讨的重点是后者的犯罪心理 。2 网络犯罪动机的人格心理学解释网络犯罪心理包含多方面内容，其中主要的组成部分就是犯罪动机 。根据人格心理学中的定义，动机是指促使个体去从事某种活动的内在原因 。4犯罪是个人 、家庭和社会的悲剧，也是困扰人类社会的千古难题 。5为什么人们会犯罪？尤其是在这个信息时代，为何出现了许多网络犯罪？澄清网络犯罪者实施犯罪的内在原因，对于预防和控制网络犯罪具有重大意义 。本文以人格心理学的视角，在查阅众
3、多前人研究文献及真实案例的基础之上，发现主要存在五种网络犯罪的动机 。2 . 1 占 有 欲新精神分析学派的大师弗洛姆在所著作品 占有与存在 中指出： “大多数人都把占有财富式的生存看作为理所当然的 、也是唯一合理的生活方式 。”6这是对占有欲的经典描述，同时，这也是引发网络犯罪的重要原因 。在金融领域中，数字化 、网络化的趋势日趋明显 。看似不起眼的几个数字，就可能意味着滚滚财源 。如果能入侵银行系统或是盗用他人密码进行提款或转账，将一夜暴富 。同时，通过入侵银行网络或他人账户盗取财富，其直接风险远低于通过暴力方式实现这一目的 。在这些条件的诱惑下，不少黑客甚至银行内部工作人员的占有欲膨胀，
4、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有报道称， 2004 年，一位英国的银行保安与比利时计算机黑客勾结，通过非法手段获取了银行工作人员的用户名和密码，随后用此用户名和密码入侵银行系统，企图将 2.29 亿英镑的资金转至该团伙的银行账户名下 。72008年，美国黑客入侵花旗银行系统，至少盗取 200 万美元 。8种种真实的案例共同表明，掌握顶尖计算机技术或重要信息的犯罪分子的占有欲，是引发网络犯罪的重要动机 。在金融系统之外，诸如窃取公司计算机中的机密信息以获取高额报酬等案件也可纳入因占有欲而犯罪的类型中 。2 . 2 破 坏 欲精神分析的鼻祖弗洛伊德认为，人具有两种本能：生的本能与死的本能，破坏欲就是死本能的
5、体现 。4每个人都会有破坏欲，如果未妥善处理，就会危害自己或他人 。在网络犯罪的真实案例中，也不难发现犯罪人的破坏欲所造成的影响 。比如，超级电脑病毒从人格心理学的角度看网络犯罪心理傅 晋 斌（华中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武汉 430079)摘 要 ：网络犯罪动机是网络犯罪心理的重要组成部分 。 以人格心理学的视角 ，网络犯罪动机包括占有欲 、破坏欲 、异化的归属感 、扭曲的成就感及错位的创造力 。 按照精神分析的原理 ，为了减少网络犯罪 ，应该积极倡导网络道德 ，建立起网上的 “超我 ”；而从人本主义出发 ，只有满足人的各种基本需求 ，方可有效防控网络犯罪 。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但在网络环境
6、中也可做出努力 ，以接近此目标 。关键词 ：人格心理学 ；网络犯罪 ；犯罪心理中图分类号 ：B849 文献标识码 ：A作者简介：傅晋斌（ 1986），男，福建莆田人，华中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2008 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人格心理学 。第 17 卷 第 1 期Vol 17 No 1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学报Huazhong Normal University Journal of Postgraduates2010 年 3 月March 2010146C IH ，曾导致了几十万台电脑即时瘫痪，给电脑用户造成了数十亿美元的经济损失，而制造这种可怕病毒的竟是一名平时表现良好 、文质彬彬的台湾大学生 。
7、9表象下隐藏的破坏欲，是此悲剧的动因 。另外，心理学家还依据弗洛伊德的论述提出 “挫折 攻击假说 ”，即挫折会引发攻击行为 。4这种攻击行为也是受破坏欲所驱使 。北京某学校一学生恋爱屡屡失败，人际关系不良，考试也未及格，便顿生敌意，故意制造病毒并在校内广泛传播，导致多人系统崩溃 。10此类网络犯罪正是犯罪份子破坏欲的集中反映 。2 . 3 异 化 的 归 属 感人本主义心理学的主要创始人马斯洛认为，归属感是人的基本需求之一，人人都渴望寻找到伙伴或隶属于某个大团体中 。11在网络犯罪中，同样可以发现归属感的影响 。比如， 2002 年 “中国红客联盟 ”和美国黑客在因特网上发生的激战，就是出于爱
8、国的名义 。10同时，也不乏为了朋友不惜两肋插刀，用攻击计算机网络的方式替朋友消灾的案例 。12归属感本身充满温情，但在网络犯罪者中却遭到了异化 。他们以一种非常态的方式表达着对于归属感的渴望及热爱，异化了的归属感变成了网络犯罪的借口 。2 . 4 扭 曲 的 成 就 感有一些网络犯罪者，既不是为钱财，也不进行大规模的破坏 。比如 1998 年，一名代号为 “分析家 ”的 18岁以色列青年 Tenebaum 数次侵入美国防部的电脑系统，但没有实施实质性的破坏 。9为何会出现此现象？一种重要的可能就是，他们以入侵某个固若金汤的网络或系统作为一项极富挑战性的目标 。一旦成功，便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愉悦
9、感及成就感，尤其是当这种举动为黑客内部群体甚至更多人所知晓并赞叹时 。与此解释相关的一个佐证是，在 Tenebaum 的罪行败露以后，非但没有遭致众人唾弃，反而是戏剧般地成为了某些以色列青少年们心目中的英雄 。9人本主义心理学认为，人性本是好的，善良的，之所以会出现种种恶行，是因为人向善发展的趋势遭到蒙蔽或扭曲 。11追求成就感是人性向上的体现，本是非常正常而且值得提倡的 。但对于部分网络犯罪者而言，他们追求成就感的方式发生了扭曲，他们没有采纳社会认可的众多追求方式，而是设定了一种危险的 、不恰当的目标 入侵机密系统的犯罪行为 。可想而知，追求这种 “目标 ”越 “成功 ”，便离真正的成就感越
10、远 。当网络犯罪者因为罪行锒铛入狱，连自由的权利都被剥夺时，何谈成就感之有？2 . 5 错 位 的 创 造 力这里所指的创造力是以好奇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爱因斯坦曾有言： “惟有纯粹的好奇心，才能导致真正的科学发现和创造 。”13英国文学家塞缪尔 约翰逊也认为， “好奇心是智慧富有活力的最持久 、最可靠的特征之一 。”14马斯洛也将创造力看作是人的终极需要 自我实现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15在网络犯罪者中不乏青少年，处于这个年龄段的人，往往兴趣广泛，且在许多方面表面出强烈的求知欲和创造欲 。16他们中的不少人之所以铸下大错，并非因为心怀恶意，而仅仅是由于好奇，好奇于如何查看他人的隐秘资料，好奇于
11、如何入侵某个网络或系统，好奇于如何制造出一种厉害的病毒等等，这都属于创造力的一种错位 。换言之，他们将自己的好奇心 、创造力置于了不正确的地方 。3 从人格心理学的角度看网络犯罪的预防与控制3 . 1 精 神 分 析 的 视 角弗洛伊德把人格分为 “本我 ”、“自我 ”、“超我 ”三个部分 。本我以原始的冲动和欲望为主，遵循 “快乐原则 ”，即以欲望的满足和最大程度的快乐为最大目标（哪怕这些欲望违背了伦理道德甚至法律法规）；超我是社会道德层面的内化，主要是崇高的信念与高尚的行为准则，即遵循 “道德原则 ”；而自我则是介于自我和超我之间的一个中介，它负责协调二者之间的关系，遵循 “现实原则 ”，
12、即要让本我的冲动在超我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得到满足 。17由于网络的虚拟性与弱规范性，使得它在许多时候成为了本我表达甚至发泄的合适场所 。网络犯罪动机中的占有欲与破坏欲，便是精神分析中本我的一部分 。如何制止网络犯罪者本我的冲动所产生的破坏？弗洛伊德在 自我与伊底 一书中把自我与本我的关系比作骑士和马的关系，马提供牵引能量，而骑手有决定目标的权利，并引导这匹有力的马向着目标移动 。18也就是说，强大的自我是控制本我的重要条件 。而自我又与超我的形成息息相关 。有了超我，自我才能明白本我的限度，并控制其不要 “越界 ”。在网络世界中，超我的主要体现是各种网络行为规范，主要包括各类网络法律法规及
13、网络道德 。网络法律更多规定着人们 “不应该 ”去做什么，而网络道德则可倡导人们 “应该 ”做什么，二者相得益彰 。据不完全统计，我国与网络有关的法律法规至少达六十余部 。19它们从不同角度出发，较全面地规定了作为一个公民，在网络世界中所不能触碰的底线 。可惜的是长时间以来，网络相关法律法规的宣传力度及手段相当有限，这直接导致在网络世界中超我力量的薄弱 。不过，这种尴尬的局面有望改进，不论是令百姓拍手称快的网络警察，还是探讨得热火朝天的网络实名制试行，或是近期如火如荼的整治互联网以及手机互联网不良信息的专项行动，都让大众更多地接触并了解147到 了网络法律，这对网络中超我的构建大有裨益 。当具
14、备一定的超我后，还需要人们将超我的内涵进行内化，以形成强大的自我 。良好的网络道德正是这样的 “过渡 ”。道德更接近于人们的内心，网络道德亦不例外 。它虽不具备法律般的强制力，但是一旦建立，其范围可以渗透于网络的每个角落，于无形之间遏制网络中本我的肆虐，因此倡导良好的网络道德是减少网络犯罪的有效途径 。网络道德的建立不同于宏观的法规 、政策，它更多地倚赖于微观的具体行动（如提倡文明发言 、反对借网络之便侵犯他人隐私）等，而这正是广大网民可以大有作为的地方 。虽然网络这个虚拟空间可以给予人更多的自由，但是 “无规矩不成方圆 ”，为了守护这份自由，有必要以网络道德来进行规范 。“文明上网 、理性发
15、言 ”的要求看似微不足道，却是构建超我 、维护网络道德 、减少网络犯罪的基础，理应大力提倡 。3 . 2 人 本 主 义 的 视 角相比于精神分析，人本主义对于人们理解网络犯罪动机提供了更为全面的视角 。马斯洛曾提出过经典的需求层次理论，他把人的需要分为生理需要 、安全需要 、归属和爱的需要 、尊重的需要以及自我实现的需要这几个层次 。15当这些需要没有通过正常渠道得到满足时，便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 。在网络犯罪的诸多动机中，也存在着马斯洛提及的多种需要 归属的需要 、尊重的需要（成就感是尊重需要的组成部分） 、自我实现的需要（以好奇为表现形式） 。甚至网络犯罪动机中的占有欲和破坏欲，也可能是
16、由于安全感的缺乏及某些需要受挫后的极端反映 。马斯洛提及的数种需要本身是正当合理的，但由于不正确的引导，却沦为网络犯罪者的犯罪动机 。通过合理的方式满足人们的基本需要，是人本主义对于预防及控制网络犯罪的重要启示 。相对精神分析，人本主义给出的解决途径似乎是 “曲线救国 ”，但实际上，网络与现实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分野 。许多在网络里出现的现象，比如网络犯罪，也是现实中业已存在的问题之反映 。除了净化网络环境，构建网络道德外，网络之外的影响因素也值得人们反思 。比如，对于在学的青少年，现今的家庭及教育环境是否为他们提供了足够宽广的平台，以满足他们的成就感，展示他们的创造力？当人们的基本需求在现实
17、生活中受到限制时，他们会寻求另外的途径来满足，网络犯罪便是不正确的途径之一 。青少年的心理发育并非完全成熟，价值观也尚未定型，而且喜好别出心裁和标新立异，更容易受到网络犯罪的诱惑 。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不少网络犯罪者都是青少年 。通过人本主义的分析还可以看出，网络犯罪的减少甚至消失与人的需要的满足 、社会的发展是具有同步性的，是一个长期的 、系统的过程，任重而道远，不可能一蹴而就 。不过，在网络环境中，人们也可以做出必要的努力，以满足人本主义提及的各种合理需要 。比如，英国的一家软件公司为了检验网络系统的稳定性和安全性，曾举办过一次独特的竞赛活动，规定第一位能成功入侵安全系统的 “黑客 ”可
18、得到 3.5 万英镑的奖金，参赛者达数千人 。10这既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的安全需要（对物质财富的需要），也将 “黑客 ”们对于成就感的追求转化为一种合法的方式，值得人们借鉴 。开发杀毒软件的公司，也可以举办类似的活动，邀请网络高手测试杀毒性能，寻找可能的程序漏洞，创设论坛供参赛选手交流，并给予适当奖励与宣传 。从人本主义的角度看，此类活动可以满足人们多种基本需要 自我实现 、尊重 、归属 、安全需要等，对于防控网络犯罪也起到了间接的贡献 。另外一方面，它也有利于公司改进软件性能，更好地为客户服务，因此是一个双赢的过程 。4 结语自从网络诞生的那一刻起，网络犯罪便如影随形 。把握犯罪者的心理
19、，对于有效防控网络犯罪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运用人格心理学的视角，有利于人们深入解读网络犯罪动机 。在厘清网络犯罪动机的过程中可以发现，精神分析与人本主义的人格理论对分析网络犯罪心理有着独特作用 。从这些理论出发，可以得到诸多预防及控制网络犯罪的启示，包括建立各种网络行为规范 、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等 。而这些解决方案的最终践行，需要依靠社会各方力量的共同配合与努力 。参 考 文 献1马伟强 . 报告称手机上网用户 1.55 亿 约占网民总数 50% EB/OL. (2009-07-16) 2009-10-12. http:/ , 周晖 . 网络犯罪及其心理特征 J. 兰州大学学报 ,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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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om theperspective of personality psychology, the motivations of cyber crimes include the desire to monopolize and destroy,abnormal sense of belonging, sense of accomplishment, and creativity. According to psychoanalysis, in order toreduce cyber crimes, it is important to form the superego in cybersp
25、ace, so cyber ethics should be advocated.Meanwhile, from the view of humanism, only when humans basic needs are meeted, can cyber crimes be reduced.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cyber crimes is a long-term process, but in cyberspace, people can make efforts toachieve this goal.Key words: personality psychology; cyber crimes; guilty mind指导教师 郭永玉 责任编辑 徐暮耘1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