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平川彰，第九章懺悔與 Ksama大乘經典與律藏的對比 一、懺悔的語義1. 一般佛教辭典的解釋，將懺悔的懺視為 Ksama 的音譯， 悔為懺摩的意義。然而，Ksama 是忍、堪忍的意思，不含有 悔、悔過的意思。義淨主張懺與悔不可連結在一起。2. 可是探求佛典中所見懺悔，難以發現原語是 Ksama 的例子，因此作者認為懺為懺摩之略不是錯誤。3.佛典中懺悔的譯語出現很早， 鼻奈耶(383 年左右)卷 8 已見。 梵網經 （約 450 左右，因祐錄卷 11 收錄言及此經譯出的波羅提木叉後記 ） ，說到於佛菩薩像前自誓受戒，當七日於佛前懺悔。又說若犯十重罪，教令懺悔，日夜六時在佛菩薩像前誦十重四十八輕戒
2、；若犯輕罪，在法師一人面前發露悔過。4. 曇無懺(412 來中國) 譯涅槃經卷 19：善哉！善哉！王雖作罪，心生重悔，而懷慚愧王若懺悔、懷慚愧者，罪即除滅，清淨如本。 懺悔與慚愧關係很深。懺悔是淨化罪惡的力量，這是大乘佛教中視懺悔為重要修行法門的理由。二、Ksama 與懺的意義1. 容恕的意義：Ksama 意為堪忍他人所加的惡。與忍辱是同系統的詞語。語義一轉，成為對他人造成損害時，請求其容恕。2. 梵漢並舉的吟味：道宣說悔是此土之言，懺是西方略語，但這非中國的定說。他以後約 50 年，義淨說懺摩意為容恕、容忍，相當於首謝之義；悔罪原語是 apatti-dewana，應為說罪（說出破戒的罪；大乘
3、佛教的罪應在與業和煩惱的關聯上來理解。悔是漢文，意為追悔，與懺意義不同。如此，懺悔的意思變成不可解。3. 懺非音寫詞：譯於 383 年頃的鼻奈耶已見懺悔之詞，其原語很難看成Ksama。其後律藏頻繁使用懺悔的譯詞。最後的五分律在 423 年譯出，其懺悔用例與巴利藏對比，推定為說罪的意思。破戒律者應懺悔。4. 懺非懺摩之略，而為中文的悔：在漢文的使用上，懺與悔意義相同。與前述對首懺情況的懺解為後悔、後悔而告白的意思可以相通。三、大乘經典的懺悔的用法1. Ksama 的意思：梵和大辭典中 Ksama 意為忍耐力強的、忍耐、具的能力、得成、匹敵等，並不相當於義淨說的容恕 。K sama 的陰性詞有忍耐
4、、寬容、柔順、忍辱、安忍諸義。 乞求容恕的原語是Ksamapana（使役形） 。由於乞求容恕之事，含有對自己的行為後悔的意思，所以 Ksamapita 譯為悔 。乞求容恕與懺悔有共通點，但不可說相同，前者為謝罪之義。 妙法華中 Ksama 譯為相當於、忍耐，不譯為懺悔。 （與懺悔關係密切的普賢菩薩勸發品為別的系統。 ） 大品般若和小品般若也不見懺悔譯語。2.懺悔為 dewana：華嚴經普賢菩薩行願品 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癡，從身語業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pratidew ayami，向他人告白、說罪)。 但此處懺悔的不是罪(a patti)，是諸惡業 (papu)，與律藏懺悔破戒的罪
5、不同。初期大乘佛教的三品經 ，懺悔、隨喜、勸請三品， 舍利弗悔過經有三品的具體內容。後來的大乘經加迴向為四法，再加發願為五法。 聖郁伽長者所問經說晝夜三回著清淨鮮潔衣轉三品，其一為惡業的懺悔(papa-dewana)。 大乘集菩薩學論卷 21：頭面接足，禮敬諸佛，即能懺除一切罪垢。四十華嚴之普賢菩薩行願品 ，第四項是懺悔業障 。本田義英舉出普賢十大願王，於其中以第四懺悔業障為中心而論，山口益也表達贊同之意。發菩提心，有業障將形成障礙，修行無法前進。寂天入菩提行經第二品題為”papadewan a”（罪惡的懺悔） 。 金光明經有懺悔品 ，梵本對應詞為” dewanaparivarta”；經文 我
6、懺悔(dewaya mi)其一切 。四、律藏的懺悔用例1.律藏有許多懺悔譯語，但因梵本不存，難以推求原語，但也可自巴利藏求出對應詞。在鼻奈耶中，懺悔和悔過用作相同的意義，表示對過失的謝罪 。此段於巴利藏中未見對應詞語。2. 捨墮罪的情況，巴利藏言應捨而說罪(nissajitva apatti desetabba) ，漢譯為懺悔 。律藏中的懺悔用例，大部份為”a patti-dewana”3.四分律卷 43 有不懺悔羯摩 ，對應的巴利語為 patikamma，這個詞也用作懺悔的意思。4.將 ksama 譯為懺悔可見到一例。 四分律中比丘輕侮在家者，僧團以阿難為差使，為善法比丘向質多羅居士懺悔 ，
7、巴利對應語為”khama petabba”（請求容恕） ，是 khama 的使役形。 五分律的對應部份作下意懺悔 。5.波羅提提舍尼(patidesaniya, pratidewaniya)，或意譯作悔過法 。五、結語1. 以上檢討大乘經典和律藏的懺悔原語， ” ksama”僅見一例。其他大部份原語必須加以推定。不過就內容來看，將 ksama 作為懺悔的原語並不適切。然而， 懺悔不是梵漢並舉語，在漢文中， 懺與悔的意思是相同的，意為後悔，作者認為可將懺悔理解為告白所犯的罪和惡業 。中村元，第七章悔過的成立一、懺悔的原義1. 懺悔的原語是 ksama， 懺為音寫， 悔為其義，合為懺悔一詞。梵文形
8、容詞 ksama，意為堪忍的；陰性詞 ksama，意為堪忍；另有佛教梵語中性詞 ksamana，意為堪忍、恕罪。由犯罪方請求容恕的情況，會說 ksamyatam。此處相當於悔這個字， 懺悔是懊悔，向人請求恕罪的意思，成為一般的使用，也可說成悔改。2. 考察懺悔的原語，其原語各種各樣，並不一定。例如，vipatisa rin(憂悔)、kaukrtya(惡作、懊悔)、pratide wayati(說罪)。 大乘菩薩學論的梵漢詞對比(p.389-390)。3. 懺悔是人類普遍的、根源性的心作用，或許不需特定的原語，而印度原語為雜多，漢譯只有一個，表示中國佛教在很早的階段已將懺悔之語固定。4. 以上雖
9、為一般的意義，但伴隨宗教的深刻反省，尤其說成向佛請求恕罪。5. 罪的懺悔之事，可想成罪的告白。在戒律中懺悔說為 dewana，懺悔是將自己的一切在比丘眾前發露出來。大乘佛教中，承認自己的罪過者在佛前懺悔、歸投、被攝受、解放罪的恐懼。6. 在佛前告白過去的惡事而悔過的懺悔意義在禪宗也得到繼承。淨土教中，唱念佛名之事是懺悔。7. 佛典中也有不加懺字，只用悔字者，也有悔過 、 追悔(vipatisarah,奘譯) 。熱(tapati)也譯作悔 ；vipatis ara 也譯作後焦 ；kauk rtya也譯作悔 。漢譯佛典中另有悔懼 、 悔恨 、 悔謝 、 悔責 、 悔除 、悔心 、 悔吝 、 悔恡
10、，本質上沒有大的差異。8. 實行懺悔的規定在中國定形化，五到七世紀依諸經所說而行懺悔，加上儀式法則。懺悔本是自己生活上所犯的罪在特定日於僧團內向大眾告白，逐漸發展成精神性的在佛前實行六根懺悔和身口意三業懺悔，整理為其前加上禮讚、其後加上發願的形式，中國稱為禮懺儀、懺願儀，後來成為除災招福的佛教行事。其起源為梁武帝普通元年(520)的慈悲道場懺，為北魏太子所制的金光明懺儀，隋代天台智顗所制法華三昧懺儀、金光明懺儀、方等懺法、請觀世音懺法等是有名的，其後有依圓覺經 、 藥師經 、 地藏經等所制懺儀，還有咒術要素很強的水懺法，與星宿結合的熾盛光法，道教性質的占察懺法、塔法等雜多形式。9. 大乘經典中，懺悔滅罪以二個方向顯示新的特徵：第一，依靠讀誦經典的咒術性而滅罪，如普賢觀經 。第二，觀空 ，懺悔的究極稱為無罪相懺悔 ，體得空的境界，進入全無罪的意識的狀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