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民俗信仰中的图式遗存湖南民间木 刻纸马现状评析 王平 湖南理工学院 摘 要： 纸马, 是旧俗祭祀时民间用以祈福消灾所用的神像纸品。纸马图像以儒、释、道 三教之神和民间俗神为表现对象, 用木版雕刻印刷而成, 属于我国民间版画的 范畴。纸马集宗教、民俗、巫术、艺术于一体, 以图像象征的方式在民众生活与 信仰之间搭建起一座沟通的桥梁, 产生时间长、 流布地域广, 至今仍在少数偏远 的地域传承未绝。 作者以田野调查、 文献研究的方法, 探寻湖南纸马的主要产地、 数量与种类, 以及现阶段关于纸马的保护措施与相关学术研究成果。 关键词： 民俗信仰; 湖南木刻纸马; 图式; 现状; 基金：2017年度湖南省
2、哲学社会科学基金一般课题“湖南民间木刻纸马图式的 文化价值研究”研究成果, 项目编号:17YBA200 民俗信仰又称民间信仰, 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 在民众中自发产生的一 套神灵崇拜观念、行为习惯和相应的仪式制度, 有着相对的稳定性、持久性乃至 保守性, 可以使人对群体产生皈依感与安定感。民俗信仰主要的表现形态为:动 态的民俗节令仪式、静态的礼仪制度与民俗艺术。真正意义上的纸马始于宋代, 以儒、佛、道三教之神与民间俗神为表现对象, 以雕刻版画印刷的方式呈现, 属 于民间木版画。 纸马的功用不是单纯为了审美, 而是专用于民间祭祀与信仰活动, 是民俗信仰活动图式的呈现。湖南文化源远流长、博大
3、精深, 是楚文化的发祥地 之一, 作为中国地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 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 这种特色的形成, 是与其所处的自然地理以及社会历史人文环境等密不可分的。在王逸楚辞九 歌、朱熹楚辞集注等文献中都有“楚地盛行巫风, 祭祀繁多”等相关的记 载, 这为湖南纸马的生发提供了文化基础。 同时, 湖南的雕刻版画十分发达, 在 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文物中, 有一种泥金银印花纱就广泛使用到凸版套印, 是至今发现最早的凸版套色印刷品, 这为湖南纸马的生发与传播提供了技术基 础。 湖南纸马作为湖南民间信仰的一种图式表现, 之所以在民间传承至今未绝并 成为不可多得的民俗艺术资源, 是因为其形象地再现了湖南民间
4、老百姓对美好 生活祈祷的心理、 愿望与情感, 并显示出其作为民间信仰图式文化现象的深度与 使用的广度。 一、湖南民间木刻纸马现状 湖南民艺学学者左汉中在湖南民间木刻纸马一文中写道:“作为民间艺术的 纸马, 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刻的内涵。 由于历史的原因, 人们过去通常将纸马归 纳为迷信品, 从根本上忽视了它的艺术和文化价值。”纸马研究肇始于 20世纪 初期, 作为旧时民间信仰祷神的图像媒介吸引了一批外国学者的兴趣。 针对湖南 纸马的收集与整理, 开始于80 年代。笔者通过对湖南纸马相关资料的收集以及 实地调研证实, 湖南全境几乎到处都存在纸马, 以湘南、湘西最多, 湘东、湘中 次之, 湘北较少的
5、局面分布。 目前, 湖南纸马主要存在与应用于乡村, 一般以两种形态出现:一种是传统木刻 印刷的方式, 其主要集中在邵阳的隆回、 永州、 江瑶等少数民族地区的少数乡村; 另一种是纸马图式的现代电脑印刷品, 该类纸马具有价格低廉, 供货量大, 品 种、 图式较多 (据笔者调研, 在现代印刷的纸马图式中, 湖南传统纸马图像比重 十分小, 主要来源于外地纸马图像或其他类型宗教绘画题材的图式) 等特点, 目前基本占据了湖南纸马的绝大部分市场。 二、湖南民间纸马的主要产地与种类 湖南纸马产地主要集中在邵阳隆回、永州江永、娄底涟源以及汨罗江流域等地。 按纸马图式与民俗功用, 湖南纸马分为神像类、神符类、吊卦
6、类、民俗图符类、 经版类、经咒类等。邵阳市隆回县是我国滩头年画的生产地, 也是湖南木刻纸马 保存最完整、使用最频繁、最具代表性特征之地。目前, 滩头镇仍有传统纸马店 铺30余家, 纸马品种达到 200 多种 (如从图式上来区分, 其类别远不止这个数 字, 因为同一个神像在滩头不同的纸马店就有着不同的表现方式) , 可分为 “像马”“科马”两大类。 陈青松纸马店是目前滩头镇仍在经营传统纸马, 且纸 马品种最多、最具有代表性的店铺之一。相对湖南其他地区, 永州纸马图像的艺 术表现手法最为精到。 永州纸马主要集中在江永县松柏瑶族乡、 江华瑶族自治县、 黄甲岭乡等地。上个世纪 80年代, 在永州王姓家
7、发现 100余块古“经咒”版以 及40余块纸马版。 据收藏者介绍, 这些版的制作年代大致为明末清初, “经咒” 版面主要以“经文”或“谚语”文字为主, 并配图式用以辅助说明。永州“经 版”在旧时供应着湖南以及其他地区对经版的需求, 主要用途是在做“法事” 时焚烧, 以示法师施展号令。 上世纪80年代, 在娄底涟源桥头河镇一位姓肖的家中发现40余块 (据说为明代) 纸马原刻木版, 版面所涉及到的种类包括佛、道诸神。值得一提的是, 由于深受 梅山文化的影响, 涟源纸马有其他地区不常见的神像图式, 如“梅山峒 蛮”“津济”“八位”等, 以及以农家田园为题材反映民风民俗并带有教化式 的图式, 如司田爱
8、牛图放生放灯等。 汨罗江流域 (岳阳、 益阳等地区) 的民间木刻纸马, 相对于以上地区在数量上要 少很多, 至今仍没有大规模 (40张以上) 的纸马整体在某地被发现。笔者三年 前首次到汨罗市文化馆进行民间纸马现状调研时, 文化馆的工作人员对纸马没有概念, 直到笔者将随身所携带的纸马展示给他们看后, 他们才意识到, 以往 民间法师做“法事”时所使用的“图符”就是“纸马”。 汨罗江流域的传统纸马 在民间基本已不使用了, 而被外来的电脑印刷纸马所替代。 通过汨罗市非遗保护 中心主任周海燕的介绍, 笔者接触到汨罗市红花镇打倡巫舞市级传承人孙浩, 笔者在他家发现古纸马版 12块 (清代) 。通过两年来在
9、其他“法师”家中的不 断收集, 至目前岳阳古纸马版共积攒 60余块。相对湘西、湘南, 汨罗江流域纸 马在品种与数量上要少, 画面的图式题材主要来源于当地祭祀的“功德画”与 “水陆绘画”。纸马图式处理手法简练流畅, 追求一种意象与神秘的表现方法。 三、现阶段湖南纸马的保护与研究 纸马曾被视作封建社会的迷信物, 甚至一度被禁止印刷, 以致大量的纸马木刻 原版没有得到保存而逐渐消亡。随着国家对传统文化的不断重视, 许多学者、艺 术家甚至民间艺人等都加入到纸马收集与保护的队伍中, 各地区的古纸马版源 源不断地被发现。比如上世纪 80年代, 江永县、麻阳县发现 100余块距今 300 多年的古纸马经板;
10、隆回滩头镇陈青松纸马店发现一批明清古纸马版, 其品种达 120余种。各地不同规模的发现, 这些古纸马版都得到了政府或私人有效的保护 与收藏。 伴随着这种趋势的不断扩大, 湖南纸马的数量得到逐渐扩充, 并为今后 的深入研究提供了充足的原始素材。 新世纪下, 在全国纸马研究的热潮中, 民艺学者左汉中、刘双全、罗海波、颜新 元, 以及湖南各高校相关教师, 组成了一支湖南纸马研究团体。 笔者通过对湖南 民间木刻纸马科学地普查和整理编著了相关的书籍, 如左汉中的 湖南民间美术 全集民间剪纸木版画, 左汉中、罗海波合著的湖湘木刻版画, 颜新元的 湖湘民间绘画 等, 收录了大量的湖南范围内明清以来的纸马,
11、对纸马的保护 与传播甚至整体的研究产生了积极的意义。以 2016年湖南省的省级、厅级科研 课题为例, 其中以湖南纸马为研究对象立项的课题就达到四项。通过文献检索, 至今共有湖南纸马相关研究论文 40余篇, 主要从纸马生发的地域、人文环境、 题材内容与艺术特征等多方面进行研究:论文长江古代文化与民间木版画指 出, 长江流域民俗的需求、宗教与经济文化的发展以及古代雕刻技艺、印刷术、 造纸术的发达, 孕育和催化了本地域民间木版画的发展。 滩头纸马与万物有灵 的民间巫祀 一文以滩头纸马神祇的类别为基础, 从纸马民俗功用探究其与自然 崇拜、民间俗神崇拜、民间巫术宗教的关系, 以此论证纸马生发的原因是由于
12、民 间俗信的需求。论文永州纸马艺术形成的原因初探通过永州纸马与滩头纸马 的审美比较, 认为永州特殊的人文地理环境是两地纸马审美产生差异的主要原 因。论文梅山民间木版画艺术运用矛盾与对立两极审美的方法, 论述湘中纸 马造型与构图的审美特征。论文隆回北部宗教相衣的艺术特征, 详细分解相 衣的传统工艺流程, 包括意象造型手法、 灵活多变的线条运用方式以及艳丽五行 的用色理念。论文隆回纸马与滩头年画中审美元素的共性构建分析了隆回纸 马和滩头年画图式在造型、构图、制作工艺上的相近之处, 阐述滩头年画对隆回 纸马审美的继承。 结语 纸马作为信仰的一种图式载体, 属于民俗宗教现象, 其包罗万象的神祇体系以
13、及通神的俗信观念具有浓郁的巫术与宗教气息。纸马在当代生活中的日益消亡, 是社会、 科技发展所造成人们意识形态的变化, 人们逐渐摆脱对于精神信仰的依 赖, 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 湖南纸马在传统文化复兴浪潮的影响下, 正逐渐 引起学者们的关注。 湖南纸马的收集与保护、纸马图像志信息与民俗志信息的整合、纸马的学术研究 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湖南纸马似乎看到了复兴的趋势。 但是这种复兴绝不 是简单的恢复旧制, 更不是强调再现纸马的功能性用以寄托情感, 而是以一种 多元的视角挖掘其作为我国民间艺术在民俗学、民间宗教学、历史学以及在当代 社会的价值。 湖南纸马作为我国民间纸马重要的组成部分, 也是中国非物质文化 遗产中一宗可贵的珍品, 对湖南纸马主要产地、纸马数量与种类、纸马的保护措 施与成果以及有关于纸马理论研究的探析, 既是对湖南纸马价值的一种肯定, 也是今后深入研究的前提与保障。 参考文献 1左汉中, 罗海波.湖湘木刻版画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 2007. 2郑适.永州纸马艺术形成的原因初探J.艺术教育, 2013 (9)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