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革命历史小说的形象塑造和侠文化第 7 卷第 1 期2008 年 1 月漯河职业技术学院JournalofLuoheVocationalTechnologyCollegeVoI_7No.1Jan.2008革命历史小说的形象塑造和侠文化洪德斌(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芜湖 241000)摘要:“ 十七年 “时期,革命历史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塑造具有符号化的特点,但由于受到侠文化的影响,有些人物形象摆脱非个性化,概念化的弊病,生发出鲜明的光彩,得到读者的文化认同.但是革命意识形态和侠文化具有矛盾和冲突的一面,因此,革命意识形态必然要对侠进行革命化的改造,从而达成自己的潜在目的.关键词:革命历史小说;侠文
2、化;改造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7864(2008)O10033026.6.6.6.-4-?6?.?夺-?.?6?.?夺?夺?夺?夺?夺?.?.? 夺?夺?夺?夺?夺?夺?t?夺?-4?-4?夺? 夺?.夺“十七年“ 时期 ,革命历史小说的创作得到了繁荣 ,这与特定的历史条件有关.所谓革命历史小说,陈思和先生认为“它的特征是以近代以来的革命历史为线索,用艺术形式来再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必然性和正确性,普及与宣传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知识和基本观念的叙事文学作品“.时至今日 ,当我们回头重新审视这一类小说人物形象塑造的特点时,很容易发现它普遍使用的符号化修
3、辞策略.符号化是指革命通俗文学在人物形象塑造上的方式方法,英雄人物的形象标记是身高体健,英俊爽朗,精干灵敏,如少剑波,杨晓冬,银环.反面人物要么五官不正,要么身体残疾,要么是人兽混合.林海雪原中的许大马棒是这样的:“身高六尺开外,膀宽腰粗,满身黑毛,光秃头,扫帚眉,络腮胡子,大厚嘴唇;“蝴蝶迷的长相,“ 真令人作呕,脸长得有些过分,宽大和长度可不大相称,或像一穗玉米大头朝下安在脖子上.还有她那满脸雀斑,配在她那干黄的脸皮上,真是黑白分明.为了这个她就拼命的抹粉,有时竟抹得眼皮一眨巴,就向下掉渣渣.牙被大烟熏得焦黄,她索性让她黄一黄,于是全包上金,张嘴一笑,晶明瓦亮“.这种符号化修辞策略,造成人
4、物形象的非个性化,概念化,成为革命意识形态的承担者,很少能给读者以鲜明和真实的印象.但我们也看到有些人物形象摆脱符号化,因而是生动的,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如朱老忠,杨子荣,刘洪等等.这些人物尽管也披着革命的外衣,但由于他们的形象具有浓厚的侠文化内涵,更容易得到人们的文化认同.在中国,儒,释,道三教是文化的主流,侠文化只是一种民间色彩极浓的支流文化形态.但在中国封建社会漫漫长夜黑暗如磐的天幕下,劳动人民始终处于统治阶级的压迫和奴役之中,遭受社会不公的侵害,人们渴望得到拯救.在这种情况下,侠横空出世,让人们看到了希望,也得到了人们的敬仰.所以侠文化在民间生生不息,广为传承.那么人们心目中的“侠“
5、 应该具有什么样的品质呢 ?司马迁在史记中建构了一套道义君子之侠的人格准则,这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侠义人格.汉代人一般把侠理解为社会行为上的强权者和经济行为上的轻财者.现实社会有太多的不平等,司马迁自己便是不平等的牺牲品.要扫除天下不平,只有强权者,才能救人于危难之中,赴人之急,赴士之厄困;只有轻财者才能助人于穷困之中,振人不赡,先从贫贱始,这成为侠者发自内心的社会责任,侠的义务就是平天下之不平.这和朝廷君臣父子的一套等级秩序是相背离的,是一种“私义“.但朝廷本身缺乏公正,社会本身缺乏正义,那么侠就义无返顾,挺身而出,勇敢担当起以社会公正的信仰为基础的理想道义.在太史公自序里,司马迁以“救人
6、于厄,振人不赡“为“ 仁“,既是要求社会的公平;以“不既信,不倍言“为“义“,既是要求人格的真实,两者的完美结合,就是侠的理想道义,也就是侠义.二是信义人格.“信“ 并非侠的独有文化品格 ,但任侠之士把信的原则强调到了至高无上的地步,使它成为侠义人格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司马迁满腔热情的赞美“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而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从中抽象出侠的信义人格 .他所说的“ 正义“, 指朝廷礼法,而游侠统统不管这些的 .他们只忠于自己的行侠仗义的道义责任,言出必行,行为必有结果,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信守诺言.“十七年“ 时期 ,革命历史小说的创作当然不是无源之水
7、,它必然受到创作主体和叙事语境的制约.它的人物塑造既受侠文化的影响,同时也由于侠文化的渗入而使人物具有更多的光彩.这可从下面几方面看:首先从“十七年“革命收稿日期:20071106作者简介:洪德斌(1974 一),男,安徽寿县人,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 2006 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是中国现当代小说.34 漯河职业技术学院 2008 正历史小说的创作主体看,作家多出身工农兵,如曲波只读过小学,少年时代曾熟读说岳全传,水浒传,三国演义,l5 岁就参加了八路军,曾率一支小分队在牡丹江一带深山密林参加剿匪战斗.知侠从小在铁路边长大,20 岁进延安抗 13 军政大学学习,曾有过与铁道游
8、击队一起活动的经历,还作过随军记者.雪克只读过小学,做过学徒,工人,18 岁开始从事抗 13 活动,担任过青年抗 13 救国会主任,县公安局长,后从事新闻,文教工作.刘流 23 岁投身抗 13 战争,做过侦察科长,司令部参谋和军事教官这些作家或出身农村,或出身城市贫民或工人,有过较多的底层生活经验,因此很容易接受民间侠文化的影响.再从侠与革命者的关系看,其实侠与革命者并非绝对对立的,两者有相通之处.革命者起码要同情下层劳动者,要有正义感,有满腔热血,有同情心,有牺牲精神等,这些内容在侠和侠文化中都是大量存在的.因此,侠义之士虽不是完全的革命者,但的确是革命者的雏形.在革命历史小说中,塑造的许多
9、革命者形象确实具有侠义性.铁道游击队中的游击队员一开始都是一些侠客人物,尤其是领导人之一的刘洪.刘洪为什么会成为众人的当然领导呢?因为刘洪 “勇敢,讲义气,扒车扒得又好,能为穷弟兄们撑腰.遇事,老洪一声招呼,说干啥就干啥“.也就是说,刘洪因自己的侠义行为和形象而得到众人的拥护.野火春风斗古城中的金环,也是一个颇有个性的女侠形象.虽然革命历史小说中塑造了许多侠士形象,而且对他们的许多侠义品质持肯定态度,但侠文化是不能见容于统治阶级的,侠以对自由和公平的追求而和统治阶级处于尖锐的对立和冲突,侠不能避免其遭受统治阶级的围剿和打击的宿命.2O 世纪,主流文化和革命对侠和侠文化与传统的统治阶级一样是持否
10、定态度的,尽管否定的理由不同.30 年代以后,随着革命轰轰烈烈的开展和深入,清除侠和侠文化的战斗愈演愈烈,侠和侠文化终于被打人另册,其罪名被提到惊人的高度,成为“妨碍群众觉悟 “,“阻碍革命发展“的一种“反动意识形态“. 新中国成立后 ,人民日报在一篇题为坚决地处理反动,淫秽,荒诞的图书的社论中明确指出:“凡渲染荒淫生活的色情图书和宣扬寻仙修道,飞剑吐气,采阴补阳,宗派仇杀的荒诞武侠图书,应予收换“;“这类反动的,淫秽的,荒诞的图书,事实上已经起着并正在起着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匪帮的第五纵队的作用.同时我们知道,“十七年“ 革命历史小说的繁荣也是有着特定的原因.“对历史的叙述有着明确的现实功利目的
11、.它不仅是成为历史 的革命活动的 终成正果的胜利庆功,通过再现历史, 以表现 历史主体的丰功伟绩,充满着欢庆胜利的感情层次上的情绪色彩;它还有着更为深刻的理性层次上的叙事动机,那就是要通过对历史的叙述或者说是通过叙述历史所作出的选择来证明现实的合理性和合法性.这一潜在的叙述动机决定了革命历史小说在思想倾向上的一致性“.H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革命历史小说不能张扬侠文化,在塑造人物形象时,可以写出人物的一些侠义行为和品质,但它不能以此作为终极目标,它不是创作武侠小说,这也是时代所不能容许的.它必须以革命的意识形态为指导,将侠义之士改造为革命战士,惟有如此,才能真正体现革命历史小说的内在要求.侠必然
12、要受到革命逻辑的改造.因为侠的个体性和简单生活方式必须要和革命的集体性目标保持高度一致.关于侠和侠文化的改造,铁道游击队是一个突出的代表.铁道游击队中的游击队员一开始都是一些侠客人物.革命前的侠客扒火车,偷物质,过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革命后的侠客,仍干老本行,只是具有了革命的意义,扒火车成为为革命提供物质的手段,劫火车变成消灭敌人的斗争方式.表面上,革命和不革命的侠客从事的都是一样的工作,但样的事情却蕴藏着不一样的人生.游击队政委李正对革命前的侠客作风有这样的观察和思考:“根据几天来和队员们的相处,他了解他们的豪爽,义气,勇敢,重感情,有钱时就大吃大喝,没钱时宁肯饿肚子.由于在他们的头脑中还没
13、有树立明确的方向,生活上还没有走上正轨,所以他们身上也沾染了些旧社会的习气:好喝酒,打架,赌钱,有时把勇敢用到极次要而不值得的纠纷上.他们可贵的品质,使他们在穷兄弟中间站住脚,而取得群众的信任.但那些习气,也往往成了他们坏事的根源.他需要很快的进入他们的生活里去,堵塞他们那些消极的漏洞;不然,它将会葬送掉已经组织起来的革命事业.“李正的观察极好的揭示了侠客生活的原始面貌,李正的下一步任务是如何对这些侠客进行革命改造.在改造前,李正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假侠客式装扮,如主动邀请鲁汉喝酒,以使他的队员们接受他这个政委,当队员们认同他后,他就开始了他的阶级觉悟启蒙工作,使侠客的感情向着阶级仇,民族恨转变,
14、使侠客的义气关系成为同志的思想关系.李正和“十七年 “文学中的任何政治工作者一样,通过自己的艰苦努力,使非革命的组织变成革命的组织.李正成为革命意识形态的化身,他与游击队员们的矛盾和冲突正体现了革命和侠文化之间的关系,而最终是革命通过改造侠而取得了自身的价值实现.林海雪原中的侠与革命已经高度融合,难以分清什么是侠什么是革命,比如威虎山被攻克,大家齐声赞扬杨子荣的大智大勇时,杨子荣说:“同志们,你们别算错了帐.没有我们伟大的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翻天覆地的大革命,我老杨还是得给地主当雇工;没有这几年党培养我当侦察兵的本领,我老杨也不敢对付座山雕这个老土匪精;没有二 0 三首长的英明计划和同志们大年三十上威虎山的英雄气概,我老杨再开一百次百鸡宴,再当一百次司宴官,也不能把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匪骨头一网打尽.“杨子荣这番照顾周全的表白,说明侠的确已经成为了革命战士.参考文献:1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2洪子诚.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理论资料(第五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3洪子诚,孟繁华 .当代文学关键词M.南宁:广西师大出版社.2002.责任编辑盂蕴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