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含之：十年风雨情看人物 PeopNo-3M81在小平同志领导下 1974 年早春是个动荡不安的时期.“批批孔“ 的矛头直指周总理.接,什么电影中国事件,江青给交部信件等等层出不穷的风波外交部搅得一团糟.那本应是们度蜜月的佳期,我们却天天付这层出不穷的风云变幻.一下来真正是筋疲力尽.冠华 1971 年上半年曾因肺陔吐血住院,出院后瘦得很厉,身体也虚弱.尤其到冬季,每部要犯咳嗽气管炎的旧病.我他生活在一起以后才明白,那要是因为他可以说一年到头,天晚上要被特急件q 起来一两冬天气温低,从热被窝中起来文件,批完后再回去接着睡,他弱的身体自然是经不起的.我结婚之后,夜里都由我替他接阵,他可以在床上阅批
2、,避免了风寒,因而这一年他竟没有犯毛病.有个安定的家对于冠华说是艰难日子中最大的安慰.这时,政治形势出现了一个其重要的转机.在周总理决定完手术之后,毛主席断然决定小平同志主持中央和政府的怍.昏昏然的天际出现了希望光亮.4 月,主席点名建议小平志率团参加特别联大会议,并定冠华协助.主席的决定来得然,但外交部一片欢欣.压在人,头将近一年的疑云消失了,为周总理病情无限焦虑的同,小平同志的掌政总算给人们丝希望之光.冠华情绪大振,仅用了三天司就协助邓小平同志写出了特联大的报告,其中根据毛主席隋辟分析和小平同志的指示提了三个世界划分的新观点,在联合国大会上激起了会员国强烈的反应.这是一次极其愉快的任务.邓
3、小平同志在短短的一周内会见了许多国家的与会团长,引起世界的瞩目.冠华作为小平同志的助手心情极好.那时邓小平同志有早起早睡的习惯,可是冠华却恰恰是晚睡晚起.不过他却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七点钟能起来吃早饭.结果当然常常起不来.有好几次邓小平同志到了七点钟就从十层长走廊他卧室的一头散步到长廊另一头我们的卧室外,用浓重的四川口音叫道:“乔老爷,起来吃早饭了 j“冠华常大笑说又被堵住了!就在那次开会时,冠华说他那个“乔老爷 “的外号是 60 年代时邓小平同志开始叫的,后来几乎变成乔冠华的代名词.我觉得除了周总理,冠华最为依赖的领导是小平同志.我相信小平同志对他也了解.所以当1975 年底那场政治灾难来临,小
4、平同志处境困难时,冠华彻底地失去了依靠力量.记得到 1976 年初,形势进一步恶化.冠华又去求助小平同志.我和外交部的几个同志焦急地等他回来.但冠华一回来就神情沮丧,我们急问怎样.他说:“ 我看小平同志很疲惫,写字时手稍有些发抖.以前从来没有过.我还怎么能麻烦他,给他增添困难呢“据说在后来的灾难中,有人要置冠华于死地,把他关进牢房,是小平同志阻挡住的.再后来当冠华癌症开刀前,当 B,-j-,F交部的领导要取消他的高干医疗待遇,又是小平同志和王震同志保护了冠华.尽管后来冠华始终未能见到小平同志,但他对在他患难之时得到的关怀是一直铭记在心的.2那一段时间.,也就是 1974 年夏至 1975 年夏
5、末秋初也是我和冠华家庭生活比较平稳安详的一段,也许可 l说是十年中唯一的一段!冠华的身体日益健康,体重 fI复正常,脸色红润.他的生活也比较有规律.有一次黄同志回华盛顿,冠华和我去机场送行.我在休息室外部里其他同志聊了一会儿,进屋时,黄镇同志叫道:“养员来了!“众人大笑 ,我不知何意 .朱霖同志笑着说“我们大家都说老乔现在非常健康,好多年了没有见 f像现在这样气色好.老黄说这多亏家里有个好饲养员把这头牛喂得这么好.“冠华无比珍惜我们这来之不易的爱情和我们这家.每当劳累一天,回到家里,我帮他换上便服后,他爱躺在他那张心爱的藤椅里,喝一口他最爱的碧螺茶,要我靠在他身旁,轻轻拍着我的手,喃喃地自语着
6、“Darling,这多好啊!这是我们两人的家!“冠华用他自己的方式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我.记 t-1974 年的 6 月初,我参加外交部下乡收麦.那时每年收季节,中央各机关的干部都要下乡帮助公社收麦.晨三点坐大卡车出发,天不亮就下地,要到下午收工.实是强劳动,一天下来两条腿要疼好多天.司一级领干部都带头参加.那一次我回到家天已擦黑,累得抬都困难了.匆匆洗了澡就躺在藤椅里再也动不了了.i时家里保姆送来一碗冰凉的绿豆汤说:“乔部长晚上宴会,关照我一定要烧绿豆汤冰起来叫你回来喝.“绿汤冰凉爽口,但流入我心头的却是一股温情的暖流!j一生从没有人这样心疼过我,父爱,母爱,夫妻之爱都入这小小的碗中了.九点刚
7、过,冠华就回来了.一进院子就听见他急匆的脚步和大声的呼唤:“回来了?Darling, 你回来了?坏了 DE?!“我想站起来出去迎他,可是腿实在不听使唤只好扶着躺椅的扶手站起来.此时,冠华已快步直奔=房,一手把我按回躺椅说:“不要动,不要动,绿豆汤喝没有?“我说喝了,很好.冠华这时带着一种孩子般的皮神情说:“ 我给你带回来一样新奇东西,你猜猜叫 f么?“我笑他那么兴奋干什么.冠华从他的两个中山装71袋里一手一个变戏法似的拎出两个浅棕颜色,形状大小似鸭蛋般的东西,放在我手里说:“知道这是什么 D-57“我摸摸软软的似果子,但从未见过.我说不知道.冠华得意地对我说:“这叫 KiwiFruit我看到什
8、么地方写到过这种水果.今晚新西兰大使宴会,最后上的水果是这个.我第一次吃到,就带了两个回来给你.“我看他手舞足蹈,得意得像个做了件大好事的孩子,不禁好笑,我说:“你这堂堂部长,怎么人家大使请客,你捡了两个水果装在口袋里,这多不像话!“ 冠华理直气壮地说:“那有什么了不起 中国的好东西外国人没见过的更多.我对大使说今天夫人去割麦,和农民同劳动.我把这两个果子带回去慰问她,告诉她这是新西兰的 KiwiFruit,她一定高兴.大使马上吩咐拿一箱子,我说就要这桌上的两个才有意思.也不用包,放在我口袋里才是我的诚意.大使连声说好.其实这个玩意儿还是从中国去的.中国人不吃不看,倒让新西兰人运到中国来!I说
9、着冠华亲手剥开果实,里面是翠绿的瓤,黑芝麻般的籽,吃起来酸甜,很可口.多年之后,中国市场上才出现这种水果,名为猕猴桃!第二天,新西兰大使到底还是叫人送了两箱猕猴桃到部里给“ 乔副部长及夫人“. 冠华叫值班室分给党组各位部长和领导以及办公厅值班室的同志.我知道后对冠华说他有时候情绪一上来,做事欠考虑.为我装这水果回来,人家大使又送两箱,这多不好,别让人说闲话.冠华满不在乎,他说:“这有什么?谁爱说就叫谁说 .还没工夫去研究每件事谁说什么.“723乔冠华就是这样一个风流洒脱,豪放不羁的脱俗之人.记得有一次我们顺访法国,在法国外长于爱丽舍宫举行的极为优雅的晚宴上,有一道菜是鸡腿.大家都温文尔雅,不出
10、声响地用锃亮的银刀叉一点点地切着鸡腿肉,小口地往嘴里送.冠华从来不喜欢故作姿态,刻意装扮风雅.他从来都主张自然大方的风格.这一天他吃到一半突然很自然地对法国外长说:“西方人用刀叉吃大块肉实在不如我们东方人把肉切小了再烧方便.如果阁下允许,我想像你们平时在家一样用手抓这个鸡腿,不知阁下认为如何 7“法国外长也颇具外交幽默,他说:“阁下的建议实在太好了 f 如果您同意,我建议我们大家都下手吧!“一时,那拘谨的晚宴气氛变得十分活跃,中法双方都啃起了自己盘中的鸡腿.又有一次联大开会期间,我们出席巴基斯坦驻联大代表的晚宴.在宴会前的交谈时,冠华与后来任美国国务卿的布热津斯基教授展开了一场热烈的辩论.周围
11、围了许多听众.每当冠华置身于热烈的讨论中时,他往往会完全不看周围的环境,全神贯注在他的辩论中.这一次也是如此.正当冠华讲得极为专注时,一个服务员端着银盘来到他面前.银盘上面是一个很大的高脚玻璃杯,杯中是大半碗鲜红的番茄酱,杯子的外沿上摆着一圈粉红色的熟虾.银盘中有小纸餐巾和带彩花的竹扦.如果客人喜欢,一般都取一张餐巾纸,一根扦子,插上一只熟虾,蘸一下番茄酱,点头谢过服务员之后优雅地放进口中.此时这位服务员站立在冠华身边,向他伸过银盘.但冠华却视而不见,既不取虾也不示意不要.服务员见他不置可否不敢移动.我当时任冠华的翻译,轻轻推了他一下点点那大杯虾,意思问他要不要.冠华似听非听,似懂未懂,看了一
12、 lIEN 务员的银盘,一边还在说话,同时却看都不看地伸手把那偌大一个玻璃杯一把抓在手里,拿到胸前,接连不断地吃起虾来了,一下子吃掉了一小半.周围不少人都抿嘴含笑看着他一边吃虾,一边争论.我有点着急了,本来就没有人会把那一杯虾全拿在手里,如果冠华把这十多个虾全都吃了,岂不闹笑话?! 我赶紧从他手里拿过虾杯,放回银盘,并谢了服务员.冠华却丝毫没觉得手里嘴里少了什么还是 IE9rE3 不绝在讲.后来周围听众中有个外国代表走来对我说:“ 请转告你们的团长先生,我太喜欢他了!他如此雄辩,如此幽默,又如 l有他独特风格!他是世界一流的外交家他不是个文官,我觉得他是个带有诗人气质的政治家“这位代表只知道我
13、是中匡团长的翻译,不知道我还是他的妻子.而我在听到这些评论时自然是十分自豪的.我想如果一个平庸之辈做出冠华那些有趣的事,人们也许会嘲笑他.但医为冠华洋溢的才华,出众的机智和渊博知识,他的这些漫不经心的笑话却形成了他的风格.每年出席联大,美国报纸都西踪着冠华的身影作各种报道.这些报道与照片由于冠华不同一般的气质因而也要为丰富多彩.例如那张冠华率代表团第一次就座中国席位,在回答记者问他有何感想时,他仰头大笑的照片就得了世界新摄影大奖.它显示了新中国的气势,自信与自豪.纽约时报曾有一篇专题文章写华,题目就是“乔的大笑“. 另一张有趣照片是冠华游览公园时怀抱一只小孟力拉虎.当他看到记者拍照时,他大笑着说.“你们记者先生看,老虎有什么可怕 1 它像只纸老虎!“ 这是一语双关 ,因为当时在联合国的发言中,我们把美国比喻为“约老虎“(PaperTiger).冠华以其娴熟的外交手段以及他性格魅力征服了国际社会.新中国在被隔绝二十多年之后首次进入联合国时,她代表乔冠华以世界一流外交家的形象祖国赢得了荣耀.我深信将来有一天当强加在冠华身上的灰尘洗净之后,共和国为在她的历史上有乔冠华这样的战士而骄傲!(节选自 跨过厚厚的大红门,作者:毒含之出版:作家出版社)簿/舡 p,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