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质疑主流:对中国传统海洋文化的反思第 32 卷第 5 期VoL32NO.5河南师范大学(哲学社会科学版)JOURNALOFHENANNORMALUNIVERITY2005 年 9 月质疑主流:对中国传统海洋文化的反思李德元(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福建厦门 361005)摘要:中国传统海洋文化有自己的起源,发展的脉络轨迹 ,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 异己力量“.区域性 ,民 I“.-1 性是中国传统海洋文化的基调和真切意蕴.本文通过对中国传统海洋文化的反思,力图打破把中国传统海洋文化视为农业文化附庸的现象,以期引起读者的共鸣和反思.关键词:中国传统海洋文化;主流;反思中图分类号:K207 文献标识码
2、:A 文章编号:10002359(2005)05008703作者简介:李德元(1967 一).男.河南罗山人,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讲师.历史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社会经济史的研究.“一种文化,就像一个人,或多或少有一种思想与行为的一种模式.每一文化之内,总有一些特别的,没必要为其它类型的社会分享的目的.在对这些目的的服从过程中,每一民族越来越深入地强化着它的经验,并且与这些内驱力的紧迫性相适应,行为的异质项就会采取愈来愈一致的形式“1.我们可以通过对中国传统海洋文化模式的不同历史阶段的诠释和蠡测,凸现中国传统海洋文化的起源,发展的轨迹和中国传统海洋文化的基调和真切意蕴.一,海洋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
3、的整合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曾经历过一个多中心,不平衡的发展过程.冯天瑜指出:“我国文化中心大致可分为:北方文化,南方文化,长江沿线文化,西方文化,东北文化等.这些文化中心在南北文化的过渡带,即今日东部季风区陇海线的南北地带形成了南北文化的交错区;在东西文化区之间,形成了沿东部季风区与西北干旱区和青藏高原区之间的东西交错文化,即前述东西过渡文化.在这两条过渡带的交汇区,则为我国史前文化最发达的地带,即今日西安洛阳一开封一带的史前文化发达区.正因为这种文化之间的交错性,使之成为后来中国文化收稿日期:20050219的核心地带,即所谓的黄河流域的文明发祥地.“L2遗憾的是,他没有把中国沿海海岸带与海岛
4、地区生成的海洋文化纳入自己的视野.“农业人文,游牧人文和海洋人文是传统中国最基本的人文类型“L3.这三种人文类型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个小系统,它们被整合在以农业文化为核心的大系统中.黄河流域发展起来的中原文化是农耕文化(农业文化),农业文化是强势,主流,吸纳,融合游牧,海洋等弱势文化,游牧,海洋文化在局部地区是强势,主流,农业文化在局部地区被掺杂糅合成带有海洋文化的特质.农业文化,游牧文化和海洋文化共同组成中国文化一个大的系统,海洋文化自组成一个小的系统.这种系统的架构与以往不同之处,是承认海洋文明存在.赵君尧认为中国海洋文化模式的最基本的特征是:对外和平的开放性,对外扩展的探险性和恢弘的“拓边
5、精神“4.它的具体特质表征为:海洋社会经济和文化的生计传统;与生计传统相适应的海洋社会组织形态;与海洋社会经济活动相联系的海洋民间意识形态;长期领先于全国的航海技术,造船术;“海产之利,鱼盐并称 “;大规模的持续的海岛开发和海洋移民活动5.“人类从陆地走向海洋源于海洋?87?所创造的文明形式,自成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系统.基于航海和贸易传统形成大小不一的海洋经济圈,有自己的文明发展过程,并保持了历史的连续性.当相互隔绝的陆地文明通过海洋实现接触和沟通之前,首先都是吸收,继承和发展本海域的航海传统和贸易网络,从近海走向海洋的“L6j.中国的海洋文化并非陆地文化的自然延伸,而是有自己的起源,发展的过程
6、的,农业文化和游牧文化二元结构并不能凸现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全貌.中国海洋文化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异己力量“, 而是一个支流,一种区域文化,社会文化,虽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处于弱势,但不能无视它的作用和意义.把中国海洋文化视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小系统,表明中国海洋文化的发展并没有上升为主流,动摇中国农业文化的核心和主导地位,但又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包容性,在整合包容中体现了区域间社会文化的不平衡性,各显其美.区域性和包容性是中国历史的海洋文化基调和真切意蕴.二,中国传统海洋文化的发展轨迹在中华民族的海洋文化的发展史上,中华民族的海洋先民们经历了从东夷,百道到沿海汉人的转换.“ 中国古代向海洋发展的
7、小传统始终没有被割断,只是表现时强时弱而已.汉唐以来,海上交通,海上贸易,造船和航海技术,海上捕捞和鱼盐制造等等,都有深厚的历史积淀“.中国古代的海洋文化源远流长,它的发展出现过两次高潮.第一次开始于唐宋之际,“唐宋时期中国经济重心南移东倾与汉人南迁的移民潮和对外交通的大通道从西北陆路向东南海路转移同步,航海贸易受到西亚阿拉伯蕃商东来的刺激和带动,而有长足的进步.宋代隔舱防水技术和指南针在海舶的使用,海洋天文,水文,地理知识的不断增进,海洋远洋航运贸易能力迅速攀升“【8.特别是宋高宗南渡时期,财政十分拮据,把开放海洋作为国策,市舶收入成为南宋王朝一项重要的财政来源,仅福建市舶司一地,在建炎元年
8、(1127)至绍兴四年(1134) 的八年之内,一个蕃舶纲首招致的舶船,就获得 98 万缗的“ 净利钱 “L9 卷四十.同时,一大批沿海港口城市,如杭州,明州,温州,澉浦和泉州因运而生.尤其是泉州取代广州成为东方第一大港和东南亚贸易网络的中心.元朝建立以后更把发展海洋作为国策,海洋经济发展达到鼎盛时期.元朝政府承袭南宋市舶司制度,设立了上海,澉浦,庆元,泉州四市舶司,后来又陆续增加了杭州,温州,广州三处市舶司,并放?88?宽政策,除市舶司和市舶司所在地的官员禁止“下蕃货卖“ 外 ,其他 “诸王,驸马,权豪 ,势要,僧道,也里可温,答失蛮诸色人等“均可“下蕃博易“.为了取得更多的收入,还有政府出
9、本钱或给舶商出海贸易,称为“官本船“ 【l. 元代泉州于至元十四年(1277) 设市舶司,管理对外贸易.福州“此成为工商辐辏之所制糖甚多,而珍珠宝石之交易甚大,盖有印度船舶数艘常载不少贵重货物而来也“【1.海上贸易和商业交往促使海洋移民进行海洋拓殖,海岛开发,繁衍生息,促进了沿海地区商品经济的发展.第二次开始于明朝中叶,“明清时代 ,是中国海洋文化发展的转型时期,也是沿海社会经济充满新旧交替冲动的时期.一方面,官方的海洋活动退却,长期实施的海禁, 使中国传统的海洋发展受阻;另一方面,这种经济专制体制与海洋大国客观条件相违背的社会不适应性,随着中央对地方控制力的下降或失控而被局部突破,导致沿海民
10、间社会海洋经济的孕育和发展“【7j(H. 在此背景下,中国沿海地区海洋性的小传统受到西方海洋人文的冲击,转而走向海上走私贸易的道路.它以与海外的海上走私贸易和海洋移民拓殖与反馈为基本形式和途径.明代嘉靖年间,倭乱肇起,闽浙沿海市舶因海禁停止,商民只得走私,甚至通倭商贸,亦商亦盗,随之形成强大的海上武装走私集团.隆庆,万历时期形成了以潮州人,琼州人为主的粤海寇,天启,崇祯时期形成以漳州人,泉州人为主的闽海寇.他们往来于波涛,以外洋为巢穴.沿海港汊曲折,朝廷难以驾驭的港湾,岛屿更成为他们屯住,接济货物的重要基地.沿海社会的城乡贫民也视海岛为逋薮,航海商旅赀贩其上,并以不同的方式移民海岛或往来于陆岛
11、之日【 .随着海上走私贸易活动的发展,在中国沿海地区和海岛形成了众多的贸易港口和据点.如“福建遂通蕃舶,其贼多谙水道,操舟善斗,皆漳泉福宁人.漳之沼安有梅岭,龙溪,海沧,月港;泉之晋江有安海;福鼎有铜山,各海澳僻,贼之窝向船主剌哈火头舵工皆出焉“ 卷七十.明代 ,广东海盗和海商先后开辟南澳,南洋,辟望村,牛田洋,河门渡,鲍埔,甲子所和铺前港等民间海外自由贸易港口.广西吴川“芷豢原属荒郊,万历间,闽 ,广商船大集,创铺户百千间舟岁数百艘,贩谷米,通洋货“【1.浙江宁波双屿是倭夷海上活动的必经之路.海上武装走私贸易者占据双屿,经略港口,作为海外贸易的基地.他们航海兴贩东西洋,招引日本海商与佛朗机(
12、葡萄牙),暹罗,彭亨等国商人前来双屿岛“互市“. 公元 1544年,海盗许栋与王直引日本海商至双屿贸易,引发了中国和 El 本之问的“ 私市浪潮“.“私市自许栋始.栋虽私市,不以倭人来;以倭人来,自王直始“_l.中国大陆沿海地区富豪大户多驾船运货至双屿岛同外国人“市贩 “,一般商民则与其 “交通接济“,佛朗机(葡萄牙) 商人在双屿购买棉布,丝绸,湖丝,转贩日本和运往欧洲.由此,双屿港市繁荣起来_1.在中国沿海地区,海盗割据岛屿,同居民一起垦荒种田,规鱼盐之利,发展海上交通贸易.特别是闽粤地区,有许多天然的岛屿,而且闽粤人素有出海谋生的传统,所以锯岛定居开发的情况也更为普遍.福建兴化,吉口,湄洲
13、,东澳,走马溪,古雷,大担,浯屿,海门,金门,崇武,浙江的双屿,烈屿,普陀,东藩,广东的东莞,涵头,浪北,嘛蚁屿,南澳,等岛屿均有海盗活动.颜思齐率部众“漂掠夺海上 ,往来台澎诸岛.分汛所部耕猎,射猎为事“_1(卷一.“从此,台湾El 盛,田畴市肆,不让内地“L】卷一.粤洋东,中,西部的北澎,中澎,南澎,黄冈,放鸡,广澳,钱澳,赤参考文献:1露丝.本尼迪克 .文化模式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36.2冯天瑜.中华文化史 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43.澳,小星,沱泞,伶仃山,旗纛山,九洲山,老万山,大横琴,三灶山等都是海盗樵汲,寄泊的岛屿.粤洋西路的龙门岛也是海盗活动的一个重
14、要据点.海南岛的许多岛屿港湾也是海盗亦商亦盗活动的据点.由于清廷实行“开海“ 政策,这些海盗大多转为合法的贸易商人.海盗同海岛居民共同开发岛屿,垦荒种田,兴鱼盐之利,使海岛经济成为中国沿海地区海洋社会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本地区的海洋文化和工商业兴起和明末清初的中国沿海地区社会经济向海洋经济的转型起了一定的催生催化作用.综观中国历史的全貌,我们可以看出,中国传统海洋文化有其自身的起源,发展的脉络轨迹,农业文化,游牧文化,海洋文化各有其不同的源头,它们共同构成了以农业文化为主的中华文化多元一体的文化格局.在中国海洋文化迈向第三次高潮之际,我们切不可忽视中国传统海洋文化的存在,把它当成农业文化的“
15、异己力量“ 加以排斥 ,而应使其更加发扬光大!3杨国桢.海洋人文类型 :21 世纪中国史学的新视野J. 史学月刊,2001,(5).4赵君尧.中国海洋文化历史轨迹探微J.包头职工大学,2000,(1).is李德元.回眸与前瞻:中国海内移民史研究述评J.厦门大学,2004,(4).6杨国桢.宋元泉州与亚洲海洋经济世界的互动A.泉州港与海上丝绸之路(二)C.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4041.7杨国桢.明清中国沿海社会与海外移民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5.34.83 杨国桢 .东溟水土M. 南昌 :江西高校出版社,2003.55.9徐松:宋会要辑稿 M.北京:中华书局,1957
16、.10赵君尧.中国海洋文化轨迹探寻J.东方,2000,(4).11马可?波罗.马可?波罗行记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12李德元.明清海岛开发模式研究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5,(1).13孙尔淮,陈寿棋 .艺文A.福建通志C.台北:大通书局 ,1984.14陈舜系.乱离见闻录 A.明清史料丛刊C.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15谢杰.倭媒 A.虔台倭纂C.南京:江苏广陵古籍刻印本 .1987.16郑广南.中国海盗史 M.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1998.393.17江日异.台湾外记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ChallengetoDominantApproach:R
17、eflectiononTraditionalChineseOceanicCultureLIDeyuan(XiamenUniversity,Xiamen361005,China)Abstract:TraditionalChineseoceanicculturesoriginanddevelopmentbasedonitslocus,notasheterogeneousDowertOtraditionalChineseculture.Itsrealimplicationistypicalofregionalityandcivility.BasedonreflectionontraditionalChineseoceanlcculture?thispapertriestOchallengethedominantapproach,namely,consideringtraditionalChineseoceaniccultureasaccessorytOagriculturalculture.AuthorhopestOgetreadersSresonanceandfurtherreflection.Keywords:traditionalChineseoceanicculture;dominantapproach;reflection责任编辑孙景峰?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