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战后国民政府对汉口钱庄业的治理2011 年 1 月第 1 期焦作大学J0URNALOFJIAOZUOUNIVERSITY.1Jan.2011战后国民政府对汉口钱庄业的治理李秀全(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政史法律系,河南焦作 454001)摘要: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开始对受到破坏的钱庄业进行治理 .就汉口而言,这一过程可以分为办公处主导下汉口钱庄业的复员,地方当局对汉口钱庄业整理的变通,汉口金融管理局钱庄业整理的强力介入三个阶段.国民政府对汉口钱庄业的整理为后来汉口票据市场的统一奠定了基础.关键词:汉口;钱庄;金融;复员;整理中图分类号:K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257(2011)
2、01012104金融业在清末时以钱庄,票号为主.辛亥革命后,票号一蹶不振,华商银行代之而兴,于是形成外商银行,华商银行与钱庄鼎足而立的状况.钱庄在中国经济现代化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尤其是在供应中小工商业者资金,促进国内工商业发展方面,更有其重大贡献.日本侵华战争导致中国乱局,金融混乱,钱庄也不可避免受到破坏.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开始对受到破坏的钱庄业进行整理,以期统一票据市场,整顿金融秩序.湖北汉口近代工商业发达,作为与票号,银行并称的三大金融势力之一,钱庄颇具有代表性.以往学者从政治史的角度来研究(姚会元近代汉口钱庄研究,历史研究1990 年第 2 期),但立论并不充分.本文依据汉口钱庄
3、相关的档案资料,从国民政府对钱庄业治理的角度,把抗战胜利后钱庄业的演变过程划分为三个阶段,即以财政部湘鄂赣区财政金融特派员办公处的设立与撤销为标志的第一阶段,以汉口金融管理局的设立为开端的第三阶段,以及居于两者之问的第二阶段.在此基础上,此一时期汉口钱庄的生存状况可以得到进一步的刻画.1.特派员办公处主导下汉口钱庄业的复员1945 年 8 月 18 日,财政部决定派遣财政金融特派员赴各地接收财政金融及其他复员事宜.9 月 27 日公布收复区敌伪钞票及金融机关处理办法,规定收复区内敌伪设立的金融机关由政府指定国家行局接收清理,收复区内经敌伪核准设立之金融机关则吊销执照p78o.9 月 29 日财
4、政部又公布收复区商业银行复员办法和收复区商营金融机关清理办法.前一办法规定以前经财政部核准注册的银行,如果是因为抗战发生而停止营业或移撤后方,在呈经财政部核准后,可以在原设地方复业,但是限制银号钱庄在收复区推设分支行处;后一办法除重申收复区经敌伪核准设立的商营金融机关必须停业外,还明确指出各类由财政部核准设立的金融机关在清查期间可以继续营业,同时也要求财政金融特派员应“监督收复区商营金融机关之清理“,区分部核商营金融机关的债权关系,“如查明债权人系敌伪机关,或其主管人员以及团体附逆有据者,对其给付应予以扣留,报请财政部处理“【2J.可见,国民政府复员政策的首要标准是政治性的,并不一定符合经济发
5、展的要求,而且这一标准的操作性也是值得怀疑的,还使汉口钱庄的复员工作变得更加复杂和艰巨.10 月,曾任湖北省财政厅厅长的贾士毅被任命为财政部驻湘鄂赣区财政金融特派员办公处(以下简称办公处)主任,主持湘鄂赣区的财政金融接收和复员工作(当时全国分七大区,汉口属于其中的湘鄂赣区).他到任后立刻指令,在沦陷区设立的钱庄,即日全体歇业,同时举行登记;战前的正式钱庄,经审核合格后,才能正式复业 jo这一规定显然比部核钱庄在清查期间可以继续营业的财政部政策严厉.因此正式登记后,合格的只有30 家.而事实上,到 1945 年底,汉口新旧钱庄总数达到了 88 家 Jp144,远远超出合格钱庄的数目.这说明 ,不
6、仅办公处的执行与财政部政策的之间有偏差,财政部政治标准和汉口金融的实际需求之问也存在着矛盾.10 月 14 日,办公处根据修正非常时期管理银行办法及收复区商营金融机关清理的办法做出变通:允许部核商营金融机关在清理期间可以继续营业,还把一部分未能注册的钱庄纳入了复员的范围,同时也允许根据收复区地方的经济需要设立新的金融机关.比较收稿日期:20100905作者简介:李秀全(1968 一),男.河南罗山人,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政史法律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文化史.122 焦作大学 2011 年 1 月严厉的是要求战前设立但未经注册的所有钱庄在呈部核办的过程中应一律停业清理 J.不过,对于战前设立但
7、没有备具合法手续的那些钱庄和一些新设钱庄来说,这可能是一次合法化的机会.因此,原钱业公会就在推定代表到市政府请示以后,依据收复区人民团体调整办法的相关规定,于 11 月 21 日组成了汉口市钱业同业公会整理委员会(以下简称“钱整会“).“钱整会“ 的核心任务是配合复员工作的推行,同时在复员过程中代表钱庄业者的利益.1946 年元月16 日,“钱整会 “召集同业开会 ,决定把 88 家钱庄两两合并为 44 家p,试图一揽子解决钱庄复员问题.除此以外,“钱整会 “还力促召开甄审会 ,讨论复员办法.“办公处“ 接受了 “钱整会“关于召开甄审会的建议 .25 日上午,以“办公处“ 特派员贾士毅为主席的
8、钱业复员问题第一次甄审会议召开.在这次会议上,省“商联会“, 前市商会 ,市商会 ,银行公会以及“钱整会“都要求放宽尺度,解决钱业复业问题.28 日上午,第二次甄审会形成的决议并不是新旧钱庄的两两合并,而是旧钱庄 31 家复业,新钱庄 27 家登记.最后,得以复业的钱庄共计 58 家.可以看出,“办公处“ 的政策与钱庄业的要求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J.有鉴于此,“办公处 “又转发财政部 收复区商业银行复员办法补充办法两项,其中甲项规定,“在二十六年六月以前设立之银钱行庄于抗战期间仍继续营业者,除依照收复区商营金融机关清理办法办理外“,在三个月内提出相关证明文件,呈经财政部核准后,可“在原设地方继续
9、营业“,乙项规定 “凡未经财政部核准注册,在十六年以前设立之银钱行庄因抗战发生停止营业者“, 三个月内提出相关证明文件,呈经财政部核准以后,可“ 在原设施地方复业“.在抗战前设立但没有注册,因抗战停业的钱庄被纳入复员范围,国民政府的复员政策放宽.至此,汉口钱庄形成了三个类型:其一是暂准复业之旧钱庄 31 家,其二是登记新钱庄 27 家【7,其三是数目不详,未经核准,亦未登记之钱庄.从这一阶段的过程来看,虽然后来国民政府放宽了复员政策,但政治色彩依旧非常浓厚,复员工作是由带着政治任务的“办公处“ 主导的 .对于财政部驻湘鄂赣区财政金融特派员来说,这一整顿的结果差强人意.尽管有少数钱庄的问题还没有
10、解决,他却成功地把大部分钱庄纳入了管理范围之内.对于钱庄来说,前途则并不那么乐观,因为即使在旧钱庄中,也还有一部分因汉口沦陷,“ 格于环境无法补行注册“ 而“此项手续尚付阙如“ 者.幸运的是,他们也可以营业 .2 月 25 日,汉 El 市钱庄业同业公会正式恢复成立,取代了“钱整会 “l4Jp“.“钱整会“在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的情况下草草结束了.3 月 31 日,财政部驻湘鄂赣区财政金融特派员办公处撤销.以此为标志,汉口钱庄业的复员工作划上了句号.2.汉口市当局对钱庄业整理的变通1946 年 3 月 19 日,行政院修正并通过了财政部管理银行办法,取代收复区商业银行复员办法和收复区商营金融机关
11、清理办法,宣告了金融业复员工作的结束.“办公处“ 依照财政部的指令于 3 月 31日取消.钱庄业复员问题解决后,钱庄业在通货膨胀中兴盛起来.汉 FI 商业资金融通大都掌握在钱庄手中,因而钱庄对于市场的反映非常灵敏.从 9 月末到 10 月底是汉口商场的旺季,棉花杂粮上市,商人资金需求很大,反映在钱业公会的票据交换数字上,从 9 月末起,每天平均交换金额即形激增,10 月份每日平均交换金额较 9月初旬增加一倍.但到 10 月底 11 月初,棉花市场风浪迭起,各业倒闭时有所闻.在这种形势下,合法和不合法的钱庄纷纷搁浅.倒闭风潮促使财政部下定决心整治汉口的非法钱庄.在湖北省政府邀集汉口市各界举行座谈
12、会并提出建议后,财政部提出三点整治汉口钱庄业的办法:(1)凡战前设立,战后申请复业之 31 家钱庄,财部依照收复区处理商业银行办法补充办法由各钱庄呈缴证件报验;(2)在战后设立之 27 家钱庄,由汉口中央银行,汉口市政府及湖北省财政厅会同视需要决定此项钱庄之设立,并普遍施以检查;(3)在现有 58 家以外未获财部营业执照之钱庄,一律勒令停业 Jp.从条文上看,第一项规定的决定权操在财政部手里.第三项则没有通融余地.只有第二项允许地方政府会同中央银行对 27 家新钱庄进行审查,决定取舍,这对于地方政府是不利的.“取缔地下钱庄诚然有技术上的困难,但如加分析,就可知道地下钱庄的背景;如果再加分析其资
13、本和大宗存款的来源,便知道这不是技术上的困难.在这民穷财尽,工商萧条,官僚资本横行全国的时候,当然有不忍割舍的苦衷“L4jp.显然,在新闻媒体的眼里,这一部分钱庄已经不是经济发展所需要的钱庄,而是既得利益者在通货膨胀中取利的工具.1946 年 11 月 11 日,汉口市政府把未经财政部核准的钱庄分为二类:其一是擅自筹备的钱庄;其二是已呈准开业的钱庄.对于前者,汉口市决定严禁其开业,对于后者则“ 正拟处置办法“甄.可见慑于财政部的压力,汉 12I市府也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妥协,不再准许设立新庄.但对第二类钱庄,汉口市政府却未说明是向谁呈准设立的钱庄,意在把在此期间经财政部核准和由地方省市当局甚至武汉
14、行辕所核准设立的钱庄纳入合法的范围,从而达到突破财政部意见第三条限制的目的.12 月 25 日,武汉行辕召集第二次经济会报,决定了取缔地下钱庄办法.但财政部官员高思九提出的修正意见触怒了汉口市当局.因此,当高思九等人随后造第 1 期李秀全:战后国民政府对汉口钱庄业的治理 123访市府,会商具体办法时,却因“徐市长未归“, 未得结果.1947 年 1 月 15 日,第三次经济会报则根本没有邀请高思九等人参加.正是在这次会议上,武汉行辕授权汉口市政府便宜处理地下钱庄问题.汉口市政府在获得行辕的授权之后,决定维持现状,允许所有现存钱庄加入钱业公会,“以免动摇金融 “-4Jl.1947 年 2 月 1
15、6 日,国防最高委员会通过经济紧急措置方案,其中加强金融业务管制办法第五条规定:(丙)财政部应视各地银钱行庄分布情形,指定限制地区,停止商业行庄复业;(丁)凡未经财政部核准注册,擅自开设之行庄应即限令停业;(戊)新设银行钱庄一律不准 rr,49.汉口市府当局此时似乎并不在意.在得到武汉行辕的授权之后,于 2 月 31 日召集市参议会,商会,钱业公会及 41 家新设钱庄代表开会商讨,各方都认为“四十一家未立案钱庄系因实际需要而设,与市场金融有密切关系,一旦取缔,影响甚大“-4jp.3 月 18 日,武汉行辕又召集湖北省政府财政厅,武昌与汉口两市政府,汉口中央银行及汉口银钱两公会等机关团体代表开会
16、商讨,仍决议暂准维持现状,嗣后不得再设新庄.获得行辕支持以后,3 月 21 日,汉口市钱业公会就“诚恐发生波动 ,牵涉整个金融 “,对 41 家钱庄“ 予以通融,暂准加入本会 ,一面令其以合法手续,迳向财政部登记注册“JP.财政部对于汉口当局的态度相当不满.到 11 月 21日汉市府要求准予暂缓取缔安康等 33 家钱庄时,财政部坚决要求勒令该 33 家钱庄停业清理.但是汉口市政府对于财政部的意见不但置之不理,反而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12 月 13 日,汉口市政府提出增加滋康钱庄,准予取具三家连环保证,暂行营业.财政部感觉到形势已经发展到近乎失控的边缘,随即要求汉口市政府勒令该钱庄停业清理p1
17、63164.这一阶段的钱庄问题就是未立案钱庄问题,这似乎是前一阶段钱庄业复员工作的延续.但是,比较参与解决问题的各方我们可以看出,参与者主要是财政部,行辕,鄂省府,汉口市政府及参议会,其中汉口市政府最为活跃.前一阶段中的商联会,商会,银钱业公会在此一阶段除钱业公会小心翼翼地出现一两次之外,全部退隐幕后.它表明在战争的冲击下,财政部对地方财政金融的控制已经弱化,地方当局为了本身的利益公然与中央权威对抗.需要建立专门的机构,才可以解决未立案钱庄问题.3.汉口金融管理局强力介入钱庄业的整理由于地方政府力量介入,非法钱庄的问题和金融机关的投机及非法活动等问题纠结在一起,几乎使财政部无计可施.因此,财政
18、部不得不借助行政院的力量于1947 年 12 月 2 日通过了财政部金融管理局组织规程,决定在汉口等地设金融管理局.规定金融管理局“秉承财政部之令,办理各地金融机构之检查,监督及检举事项“, 掌 “非法金融机构之检举及取缔事项“,“金融管理局执行职务时,当地政府及军警机关均应切实协助“J.金融管理局的成立,标志着国民政府加强了对地方金融力量的控制.1947 年 12 月底,财政部任命林崇镛为汉口金融管理局局长.他把取缔非法钱庄作为上任后的第一步工作.1948 年元月 2 日晋谒了武汉行辕程主任,报告取缔非法钱庄的步骤,获得行辕的同意和协助的允诺.当天下午,就召集中央银行汉口分行经理及银钱两业同
19、业公会理事,商讨取缔非法钱庄的具体办法.1 月 3 号,汉口金融管理局就训令汉口市“尚未奉到核准之庄号即行停止“.上午 10 时,钱业公会立刻紧急召开了临时座谈会,商讨如何应对,决议向市政府,市参议会,市商会等机关团体请求援助.要求市参议会等“转商主管官署,体察实际情况,对于本市庄号,放宽尺度,以利工商,一面仍令一致交换,统一管理“【 l.还未等各机关团体作出反应,林崇镛就于 4 日训令未经呈准登记设立而参加公会的 39 家庄号于 5 日停止营业,并于 2 月 9 目前将旧有业务清理完竣,要求钱业公会取消 39 家庄号的会员资格.随后又训令各庄号自元月 5 日起不得收受这些钱庄所出的任何票据.
20、对于那些没有登记的钱庄来说,这不啻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钱庄与钱庄之间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对于未登记钱庄的打击实际上也是对所有钱庄的打击.另外,钱庄资金的来源是非常复杂的,它不可能不牵涉到地方当局的利益.因此,各有关方面纷纷对此作出反应.1 月 4 日下午七时,钱业公会就召集了临时会员大会,在会上,决定第二天,全体银钱庄号一致停业 l1.试图以此压迫汉口金融管理局作出让步.金融管理局并不示弱.5 日晨,金融管理局要求武汉警备司令部于上午八时派武装同志到金融管理局集中,并酌派武装警察前往协助“,同时训令汉口市钱业公会,“ 已由本局函请各执安机关予以弹压制止“, 要求钱业公会“劝导各正当会员庄号一律照
21、常营业,不得自相拉拢或冀存观望“_】.在金融管理局的压力之下,钱庄业以停业为手段的抗争,以失败而告终结.但这并不意味着非法钱庄问题得到了彻底的解决.接着,汉口市参议会又发文咨询.认为金融业关系复杂,牵涉广泛,勒令清理期限太短会将影响社会安宁.8 日,武汉行辕就召集汉口市市长,市参议会议长以及金融管理局局长商讨善后事宜.行辕主任当面要求“设法准予被取缔钱庄与合法钱庄合并经营“.行辕主任带来的压力使金融管理局的态度发生了转变.1 月 12 日,金融管理局召集汉口市钱业公会,合法钱庄代表以及非法钱庄代表开会,口头表示非法钱庄可以和有照钱庄合并,不再强行取缔.21 日,钱业公会召开理监事会议,同意了合并解决被取缔钱庄问题的方法.26 日,钱业公会召开临时会124 焦作大学 2011 年 1 月议,商讨合并营业事宜,提出三点办法:(1)要求准许被取缔钱庄两家合并为一家,继续营业;(2)准许被取缔钱庄与已奉核准领照钱庄合并,增资改为银行,以三家合并为一家为原则;(3) 由金融管理局径以命令某家与某家合并为一17.3 月 18 日,汉口金融管理局决定由 53 家与 44 家两两合并.4 月 27 日,合并手续开始办理,非法钱庄的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