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巴国城市发展及其特点初论第 31 卷第 3 期西南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版)Vo1.31No.3JournalofSouthwestChinaNormalUniversity(HumanitiesandSocialSciencesEdition)2005 年 5 月May.2005西南历史文化 主持人:蓝勇主持人语:近来随着考古发掘的进行,学术界对巴蜀古代历史地理的一些传统观点提出了新的看法,这是一个十分可喜的现象.同时,随着考古材料的采用,从历史地理学角度系统分析一些上古地理的问题也十分必要.巴国城市发展及其特点初论一文结合考古材料对巴国时期的城市发展作了系统梳理,特别是总结了巴国城市发展沿
2、水而建,木栅为墙,政治军事中心功能明显的特点.最后从地理环境角度分析了形成这种特别的环境因素.这些分析中许多是前人没有注意的.地名中蕴藏的历史文化信息是十分多的,但以前我们在研究历史地理中对地名的关注往往是零碎的.可以想象,从众多的地名中分析总结出历史文化信息的时空规律,这是我们一个新的研究角度.四川移民地名与“湖广填四川 “ 一文主要依据四川省在2O 世纪 8O 年代编纂的四川省各县地名录,从成千上万的地名中检索出含有明清移民信息的地名,对这些地名进行时空差异的分析,进而对明清时期四川外来移民的分布及移民在四川的省籍比例进行研究,这是十分有意义的.从统计学角度来看,依靠如此多的地名统计分析,
3、显然比以前的感性的移民分布和省籍比例文字的记载更全面和准确.同时,文中对移民地名分布规律形成的历史原因和省籍比例形成的历史,区位,环境因素也作了分析.现代历史地理学讲求“人地互动 “和“尽全时空“,应该说这两篇文章体现这个特色体现得较好.当然,在历史地理研究中运用统计学数据要充分与定性的历史文献结合起来分析,分析统计数据形成的偏差因素,同时还得考虑许许多多自然和社会参数的影响,使我们的统计分析的科学信度更高.巴国城市发展及其特点初论毛曦(大连大学人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622)摘要:春秋战国时期.巴国的城市获得了一定的发展 ,从文献可知者有江州,垫江,平都,阆中,枳 s 座都城.巴国城市分布
4、于河流沿岸,选建在临近河流的平坝地带 I 巴国城市未建有土质城垣 I 巴国城市的政治军事功能突出,商贸功能也有一定的发展.巴国城市较为明显的区域特征的形成,既与巴人历史时期所处的自然地理环境和人文地理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更与巴族民族文化的尚武精神和建筑传统具有充分的联系.关键词:巴国 I 城市;地理环境 I 战国中图分类号:K9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677(2005)03.0105.06巴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民族,曾创造出了灿烂的民族文化.巴人经多次迁徙,至春秋战国时期,以川东长江和嘉陵江两岸河谷地区为中心,建立了巴国.古代巴国社会和文化发展具有较为显着的地方特色,城市发
5、展也是如此.关于巴国的城市,相关考古工作虽尚未取得突破性进展,然而可依据历史文献的简略记载并结合考古发现所提供的零星线索,形成一些初步的认识.一,巴国的城市发展要弄清巴国的城市发展情况,首先要对巴人的历史发展有一个基本的认识.关于巴人的起源,山海经,世本,华阳国志等历史文献有着不同的记载,依据文献的不同记载以及对文献的不同诠释,从而形成了许多不同的关于巴人起源的观点.据不完全统计,目前至少已有 9 种观点23收稿日期:2004 一 I 卜 04作者简介:毛曦(1966 一), 男 ?陕西泾阳人.大连大学人文学院 .教授.历史学博士.主要研究西南历史文化.1O5(pp194198):一是主要根据
6、 世本关于廪君的记载,认为巴人起源于廪君活动的湖北清江流域,后溯清江而上到达川东并建立巴国,曾向东扩展到湖北西北部(pp811); 二是依据山海经 的记载,认为太吴即西方的伏羲,提出巴人最早活动于今甘肃东部,后沿汉水和嘉陵江而下,到达川东和鄂西,建立巴;三是认为山海经所载太吴为东夷族,认为巴人起源与东夷族系相关6,进而提出巴人为东夷中徐夷的分支,最早居于安徽淮水流域,商代迁到晋东南一带,与樊,相,郑,晖等四姓结盟,形成巴族,周灭商后,巴人南移至汉水中上游地区,春秋战国之际徙人川东7;四是认为巴人有东,西两源,但巴族的形成是在鄂西南的清江流域8;五是主张巴人是以蛇为图腾的古族,从岭南进入长江流域
7、后先活动于洞庭湖一带,后迁徙到巫峡地区发展盐业,最后发展到川 I 东地区g(pp233250); 六是提出文献中所载“西南巴国 “,“丹山之巴“,“伐纣之巴“和廪君巴等,“尽管他们同有巴名,但其民族既不同,也不在同一地区,而又各有君主,显然各是一国“,“古代的巴非止一国,古代巴人 ,也不是一源“1 们;七是依据相关方志及史书的记载,认为巴州(今四川巴中)是古代巴国的中心,巴人起源于此,国都亦建于此1 妇;八是主张巴族起源并形成于三峡地区 ,后向外拓展疆土,建立巴国1.(pp3150);九是根据左传,华阳国志等历史文献的记载,确定巴族与汉水中上游地区密切相关.以上诸多观点中以巴人起源于清江流域说
8、和早期活动于汉水中上游说最具影响.据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引世本记载,巴人始于清江流域之廪君传说,然而正如世本所云“廪君种不知何代 “,廪君传说缺乏时间坐标,到底是这里的巴人后迁移到其他地方,还是其他地方的巴人后迁移到这里,巴人源于清江流域说无法给予确切的证明.并且这种观点无法对于商周时期巴人在汉水流域以及鄂东的频繁活动的情况给予合理的解释.倒是巴人早期活动于汉水中上游说具有极强的说服力,这既符合历史文献的记载,又对于历史时期巴人活动的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能给予合理的说明.早在商代,“巴方 “就见于甲骨文的记载 ,据考证,一般认为其地理位置在汉水的上游.华阳国志?巴志云 :“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
9、之师,着乎尚书.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前徒倒戈,故世称之日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武王既克殷,以其宗姬封于巴,爵之以子.,Et33 周武王克商,巴人参加并立下赫赫战功,并以宗姬封于巴.春秋战国时代,从各种史书的记载来看,巴人活动的区域有汉水流域,嘉陵江流域,长江三峡地区,鄂西南的清江流域以及湘西的五溪和贵州北部地区.“从时间的先后次序分析,从地理位置看,川 I 北,川东等地的巴人,湖北清江流域的巴人,贵州乌江遵义一带的巴人,很可能是陕西汉水流域的巴人向东南迁徙移动的结果,他们可能是巴方 的后裔.,D42(ppl 一 2)西周初年,巴受周王分封为姬姓诸侯国之一.左传昭公九年:“ 及武王克商 ,巴
10、,濮,楚,邓,吾南土也.“ 春秋时期,巴国“ 虽奉王职 ,与秦,楚,邓为比“,其政治经济军事实力不断增强,进而开始向外扩张,后受楚的阻力,被迫放弃汉水上游的故土,南下川 I 东 ,以图新的发展.战国时代,巴国东西分别受到楚国和蜀国的战争威胁,政局动荡,多次被迫迁徙都城.“楚主夏盟 ,秦擅西土 ,巴国分远,故于盟会希.,Et33 战国中期以后,巴国接连遭到来自东面的楚国的军事进攻,只得从川东退保阆中,直至前 316年为秦所灭.关于巴国的疆域,华阳国志?巴志写道:“ 其地东至鱼复 ,西至焚道,北接汉中,南极黔,涪.“即疆域东到今重庆奉节,西到四川宜宾,北接今陕西汉中,南达重庆,湖北,湖南,贵州的交
11、界一带.这一疆域仅是巴国历史时期曾经到达的地域范围,实际上,巴国的疆域范围随着巴族的迁移和国家的盛衰,总是处于变动之中.“按照巴国历史的发展,其疆域变化大体是;商周时代,据有汉中东部.春秋时代,向大巴山东缘发展.春秋末叶,举国南迁长江川,鄂之间.战国时代,进人川东,兼及与鄂,湘,黔相邻之地.“这一历史过程既可从文献上得到说明,也可得到相关考古发现资料的验证(pp203206).西周初年,巴受封为姬姓诸侯国之一;春秋战国之际,巴国处于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时期;战国中后期,巴为秦所灭.关于历史时期巴国的城市,仅华阳国志有简单记载:“巴子时虽都江州,或治垫江,或治平都,后治阆中.其先王陵墓多在枳.其畜牧
12、在沮,今东突峡下畜沮是也.又立市于龟亭北童书业提出春秋时期巴国在楚西北的汉水流域(春秋左传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0 年版,第 241-243 页) 燕庄和认为“巴方 “在陕西汉水流域的黄金峡地段,川北,川东,湖北清江流域等处的巴人可能是陕西汉水流域巴人向东南迁徙的结果(古代巴史中的几个问题,重庆出版社 1988 年版,第 12 页)f 段渝主张巴与周同为姬姓,商周时代据有汉中东部,后向南发展(四川通史第 1 册,四川大学出版社 1993 年版,第 197-206 页) 田敏提出巴族起源于汉水上中游地区(先秦巴族族源综论,东南文化1996 年第 3 期).106岸,今新市里是也.,这里提到
13、的 5 个城市只是战国时期巴国的都城而已,有关战国以前巴国的城市却未有只字提及.此外,有学者提出在今四川巴中的古代巴州,巴人曾起源于此并建有国都 n.这一意见主要是依据对相关方志记载的分析,尚未得到其他文献资料或实物资料的证明,因而并未获得广泛的认同.不过,从理论上讲,除了华阳国志提到的几座城市外,巴国作为一个文明古国应该建有很多城市.“巴国应该有城 ,且城市不止一座两座,当拥有很多的城.,然而由于文献记载的欠缺,关于巴国城市的整体的和具体的情况我们已不得而知,对于巴国城市的系统全面的认识只能有待予相关考古工作的发现和发掘了.近年来,随着云阳李家坝,开县余家坝1 和宣汉罗家坝等遗址的发掘,巴文
14、化的面貌渐渐清晰起来,然而巴国城址至今尚未发现.专家认为,罗家坝遗址“应具有区域性中心聚落的地位“, 发掘工作应“注意寻找同墓葬对等的大型建筑,探索有无城,壕等防御设施和祭祀遗迹,. 可以相信,随着考古工作的进展,关于巴国城市发展的材料会逐渐丰富起来.左传庄公二十八年载:“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日都,无日邑.邑日筑,都日城.,叼(p1782)文献记载战国时期巴国“都江州 “,“治垫江“,“治平都“,“治阆中“,“先王陵墓多在枳“,江州,垫江,平都,阆中,枳这 5 座城市是巴国的都城,“都“,“ 治“,“多先王陵墓“已完全表明了这些城市的都城地位.应该看到,这些都城的建立是有先后之分的.并且与巴人
15、的迁移和国力变化有密切关系.“先王陵墓多在枳“, 可说明枳是巴国较早时期的国都;由于受到楚国的军事压迫,巴人逐渐从川东长江河谷地带向嘉陵江沿岸由南向北移动,最后以阆中为中心直至为秦所灭,从中可看出,阆中作为巴国都城建立要偏晚一些.战国时期巴国的这些国都城市皆沿长江和嘉陵江沿岸分布,这是与川东地形和巴国政治经济文化重心的转移密切相关的.需要说明的是,从巴国都城在一定区域范围内的密集分布来看,巴国当时有可能实行的是多都制,这也与郡县制推行以前早期城市国家形态以国都城市为社会中心的发展模式相一致.有学者提出:“江州是川东巴国惟一的政治中心,事实上并不存在第二个首都“;垫江是巴国当时的一大重镇,平都是
16、巴国的宗教中心和圣地,是一军事重镇和军需供应基地,“至多具有行都,陪都的作用“, 阆中是巴国控制北土的中心地点,仅当“ 楚国攻陷江州以后,巴国统治者逃窜到那里,作为自己的都城,(pp53 54).这些论断是与其所主张的巴族起源于三峡地区并以此为中心建立国家向外拓展的观点相一致的,然而这一意见没有对巴人的迁移和巴国疆域的历史变化给予更为充分的考虑,且与华阳国志? 巴志 所载史实并不完全相符,因而结论带有较大的推测成分,要获得一定的认同尚需进一步证实.常璩华阳国志中提到的 5 座城市是战国时期巴国的 5 个都城,也是我们仅知的巴国在历史时期的几座城市,目前,相关城市考古工作尚未系统开展,这里仅依据
17、文献中的零星记载,结合已有考古发现提供的线索和学者们已有的研究成果,对这些城市的发展状况简单总结如下.:(1)江州.江州是战国时期巴国的都城,地处长江和嘉陵江的交汇之处,具体位置应在今重庆市区附近.舆地纪胜卷 175 记江州古城云:“在巴县南五十步,东西十五步.地理志云:周武王克商,封同姓为巴子,遂都此地,因险固以置城邑,并在高岗之上.“这里提到西周时期巴国即在此建都 ,此说欠妥,因这一时期巴国的中心尚未到此地域.华阳国志记载战国之时巴都于此,与巴人这一时期的地域范围相一致,可信.华阳国志云“仪城江州“, 舆地纪胜 卷 175 又载“ 古江州城,东接(渝)州城,西接 (巴)县城, 巴中记云:张
18、仪所筑“.从秦灭巴后建筑城垣来看,巴国时期的江州都城可能未筑有城垣,在川东地区的考古调查和发掘中,巴国 5 座都城所在地至今没有发现秦以前的城垣遗迹.华阳国志还写道:“又立市于龟亭北岸,今新市里是也.“水经注?江水云:“江水又东,左迳新市里南.常璩日:巴旧立市于江上,今新市里是也.“ 据学者考证,其地为今天重庆的小南海 ,也就是说,都城江州附近已设有官市.(p2).加之这一时期巴蜀“桥形币 “(形制如璜,铜质)的普遍出土,我们约略可以看出巴国都城江州“已具有组织地区商业贸易的经济功能,同时也建有与其他地区进行贸易的官方职能机构“2 扪 .(2)垫江.垫江是战国时代巴国的又一都城.史记?张仪列传
19、 之正义 引括地志日:“巴子城在合川石镜县南五里,故垫江县也.“民国合川县志引雍正四川通志日:“今(合州)州治之南,地名水南,俗谓之故城口,即巴子别都也.“据考证,今合川南津街,又称南坝,传说有古城,可能与巴国都城垫江的具体位置有关.垫江都城可能未筑有城垣.(p58).】07(3)平都.战国时期巴国都城之一,在华阳国志所载 5 座都城中,建城时间应较早,与巴人逐渐西移北上应有关系,像巴国其他都城一样,平都亦应没有土质城垣建筑,地处长江南岸今重庆丰都境内.(4)阆中.巴国晚期都城所在,秦灭巴,“执王以归“1(巴志),当发生于巴国都城阆中.舆地纪胜卷 185 载:“九域志云:阆中古城本张仪筑也.图
20、经云:秦司马错执巴王以归阆中,遂筑此城,今仪庙存焉.“从秦灭巴后在阆中建筑城垣来看,巴都阆中并未建有城垣.巴人都于阆中,是与其受到楚国军事挤压有关.巴人从川东长江两岸地区沿嘉陵江自南而北迁移,最后建都阆中,以图退保川西北.巴都阆中地处嘉陵江中上游,今属四川阆中市.通典载:“阆中城名日高城,前临阆水,却据连岗.“据考证,旧城具体位置在 “今城东北蟠龙山尾清真寺附近“,因地处高处 ,故日“ 高城“ .据实地考察,阆中城现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该城三面环水,山环水绕,被认为是一块风水宝地.嘉陵江在此河床下陷速度较快,河水不断向西侵蚀,加之河水水量历史时期以来渐渐减少,城市概为取水,交通等的方便,不断随之逐渐下移.原巴都旧城在今城东部蟠龙山山麓的巴巴寺附近,可想当年巴都阆中亦山环水复,临近嘉陵江水面,巴人尽情享受自然河水带给的生产,生活和交通的极大便利.由此亦可看出,巴人在都城选址方面所具有的非凡智慧.(5)枳.枳为战国时期巴国的都城之一,地处长江南岸今重庆涪陵境内.由“先王陵墓多在枳“分析,这里作为巴都建都较早,其所处地理位置也与巴人的迁移路线相一致;巴王陵墓多,说明了枳作为都城使用的时间相对较长.巴人后期以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