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联合国 2030 年议程与中国342030 年 可 持 续 发 展 议 程 与中 国 的 南 南 合 作崔文星【 内 容 提 要 】 接 替 联 合 国 千 年 发 展 目 标 的 2030 年 可 持 续 发 展 议 程 已 获 通 过 。 中 国 的 南 南 合 作 将 在 2030 年 议 程 实 施 过 程 中 扮 演 重 要 角 色 ； 同 时 ， 新 议 程 的 实 施也会对中国的南南合作产生重要影响。首先，改革开放前，中国开展南南合 作主要 基 于 政治 考虑 ， 改 革开放 后更 多追 求经 济互 利互惠 ， 进入 21 世 纪后 则 与“走出 去” 战略 密切 相关 。 其次
2、， 2030 年 议程 为中 国 开展南 南合 作带 来了 机遇 。与千年 发展 目标 不同 ， 南 南合作 的作 用得 到 2030 年 议程正 式认 可 ； 基 础设 施 被列为新 议 程 17 个大 目标 之 一， 这将 为中 国产 能走 出 去及发 展中 国家 基础 设施 建 设带来机遇；“超越援助”的讨论使中国将援助与贸易、投资相结合的南南合 作 方 式 得 到 更 大 认 可 。 最 后 ， 在 实 施 2030 年 议 程 方 面 ， 中 国 的 南 南 合 作 模 式 主 要是政府间合作，而全球发展伙伴关系则要求中国更多重视公民社会和私营部 门等非国家行为体的作用。为了使南南合
3、作在话语权和影响力上进一步提升， 中 国 需 要 与 其 他 发 展 中 国 家 在 南 南 合 作 的 界 定 、 统 计 与 评 估 方 面 加 强 合 作 。【 关 键 词 】 联 合 国 2030 年 可 持 续 发 展 议 程 南 南 合 作 全 球 发 展 伙 伴 关 系【 作 者 简 介 】 崔 文 星 ， 复 旦 大 学 复 旦 发 展 研 究 院 金 砖 国 家 研 究 中 心 博 士 后【 中 图 分 类 号 】 F114.43【 文 献 标 识 码 】 A【 文 章 编 号 】 1006-1568-(2016)01-0034-22【 DOI 编 号 】 10.13851/
4、ki.gjzw.2016010032016 年第 1 期35一般认为 ， 大 规模国 际发 展合作是 二战后 的现象 。 随着殖民 帝国的 解体 以及殖民 地的纷 纷独立， 这些新生 国家的 前途与 命 运成为 国 际社会 关注的 重 要议题 ， 而发 展学也 正是 在此背景 下产生 与发展 起 来的。 这些新 生国家 在实 现发展的 道路上 面临着 种 种困难与 挑战， 而 国际发 展合作 则 致力于 帮助它 们 应对上述 困难与 挑战 。 国 际发展合 作通常 被划分 为 北南合作 与南南 合作 ， 北 南合作是 发达国 家与发 展 中国家间 的合作， 而南南 合作则 是 发展中 国家之
5、间 的 合 作 。 南 南 合 作 已 有 几 十 年 的 历 史 ， 中 国 长 期 以 来 一 直 致 力 于 南 南 合 作 。 中国的南 南合作 受到国 内 发展与国 际局势 变迁的 影 响， 在不同 的时期 呈现出 不 同 的 特 点 。一 、 中 国 南 南 合 作 的 演 变在对中国 南南合 作的历 史 演变进行 梳理时， 常常以 20 世纪 70 年代 末中 国 实 行 改 革 开 放 政 策 为 界 进 行 划 分 。 在 改 革 开 放 之 前 的 “毛 泽 东 时 代 ”， 中 国的南南 合作主 要基于 政 治考虑 。 在实 行改革 开放 政策后 ， 随着 中国将 重心
6、转移到经 济建设 上来 ， 南 南合作转 而为国 内经济 建 设服务 ， 追求 经济上 互利 共 赢 的 目 标 。 进 入 21 世 纪 ， 随 着 “走 出 去 ”步 伐 的 加 快 ， 南 南 合 作 成 为 中 国 推 动 企 业 走 向 全 球 以 及 中 国 参 与 全 球 发 展 治 理 的 重 要 途 径 。（ 一 ） 改 革 开 放 前 的 南 南 合 作中国的南 南合作 始于 20 世纪 50 年 代， 开始 是向 朝鲜和越 南等社 会主义 国 家 提 供 军 事 与 经 济 援 助 ， 后 来 又 向 亚 洲 和 非 洲 友 好 国 家 提 供 经 济 技 术 援 助。
7、中 国开 展 对外援 助并 非出于权 宜之计 ， 其 背后 有着深刻 的国际 主义价 值 原 则 。 周 恩 来 总 理 曾 在 政 府 工 作 报 告 中 将 这 种 国 际 主 义 与 爱 国 主 义 结 合 起 来： “我国 对 外援助 的出 发点是， 根据无 产阶级 国 际主义精 神， 支 援兄弟 国 家进行社 会主义 建设 ， 增 强整个社 会主义 阵营的 力 量； 支 援未独 立的国 家取 得 独 立 ； 支 援 新 独 立 的 国 家 自 力 更 生 ， 发 展 民 族 经 济 ， 巩 固 自 己 的 独 立 ， 增 强各国人 民团结 反帝的 力 量。 我 们对兄 弟国家 和新
8、独立国家 进行援 助， 把它 们的力量 加强了 ， 反 过来 就是削弱 了帝国 主义的 力 量， 这 对我们 也是巨 大的362016 年第 1 期支 援 。 ”1954 年，周恩来总理在与印度谈判西藏问题期间提出了和平共处五项 原 则 ： 互 相 尊 重 主 权 和 领 土 完 整 、 互 不 侵 犯 、 互 不 干 涉 内 政 、 平 等 互 利 、 和 平共处 。 六十 多年过 去了 ， 这些 原则仍 然是中 国外 交政策与 对外援 助战略 的 基 石 。 新 中 国 成 立 后 ， 曾 采 取 “一 边 倒 ”的 外 交 政 策 ， 但 在 20 世纪 50 年 代 末 ， 中 苏 关
9、 系 恶 化 。 面 对 美 国 与 苏 联 两 个 大 国 的 压 力 ， 为 了 在 两 极 世 界 中 保 持平衡 ， 非洲 新独立 的国 家和不结 盟世界 在中国 外 交中变得 更加重 要。 正是 在 这 一 背 景 下 ， 1963 年 12 月 14 日 至 1964 年 2 月 10 日 ， 周 恩 来 总 理 先 后 访 问 了 埃 及 、 阿 尔 及 利 亚 、 摩 洛 哥 、 突 尼 斯 、 加 纳 、 马 里 、 几 内 亚 、 苏 丹 、 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等十个非洲国家，并提出中国对外援助的八项原则。 这八项原 则以和 平共处 五 项原则为 基础， 特 别强调 了中国
10、 对 外援助 的平等 互 利 、 不 附 加 条 件 与 尊 重 主 权 的 原 则 。 直 到 今 天 ， 这 三 项 原 则 依 然 为 中 国 南 南 合 作 乃 至 更 广 泛 的 国 际 南 南 合 作 所 倡 导 。 20 世纪 50 年 代 到 60 年 代 初 ， 西 方 国 家 的 援 助 重 点 是 生 产 部 门 和 基 础 设 施 。 其 背 后 的 思 路 是 ， 希 望 通 过 援 助 促 进 发 展 中 国 家 的 工 业 化 与 现 代 化 ， 而 工 业 化 带 来 的 经 济 增 长 会 渗 透 到 穷 人 中 ， 进 而 防 止 穷 国 爆 发 共 产 主
11、 义 革 命。到 60 年 代 中 期 ， 这 一 战 略 似 乎 归 于 失 败 ， 革 命 与 暴 动 持 续 增 加 ， 而 且 大 多 数 都 是 以 农 村 为 基 地 。 因 此 ， 出 于 投 资 农 村 可 能 防 止 红 色 革 命 的 考 虑 ， 发达国家 的援助 重点开 始 转向农村 和基本 生活需 求 。 但中国 的 对外援 助并未 受这一趋 势的影 响， 反映 的依然是 中国国 内的发 展 理念， 即利用 中央计 划来 推动生产 与基础 建设。 中 国在非洲 投资国 营工厂 ， 其中棉纺 厂占据 主导地 位 。 “毛 泽 东 时 代 ”的 南 南 合 作 ， 政 治
12、考 虑 占 据 主 导 地 位 ， 主 要 包 括 大 陆 与 台 湾 当局的“外交战”，对抗西方尤其是苏联的影响等。 19721977 年，中 在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周恩来总理作政府工作报告，载人民 日报1964 年 12 月 31 日 ， 转 引 自 周 弘 ： 中 国 对 外 援 助 与 改 革 开 放 30 年，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8 年第 11 期 ， 第 34 页。 周恩来： 对外经济技术援助的八项原则 ，人民网， 1964 年 1 月 15 日， http:/cpc.people. 南南合作历史上最重要的国际会议包括 1955 年万隆会议、1979 年 布 宜
13、诺 斯 艾 利 斯 会议、2009 年 内 罗 毕 会 议 、 2010 年波哥大会议和 2013 年 德 里 会 议 等 ， 均 强 调 了 这 三 项 原 则 。 美 黛 博 拉 布 罗 蒂 加 姆 ： 龙 的 礼 物 ： 中 国 在 非 洲 的 真 实 故 事 ， 沈 晓 雷 、 高 明 秀372030 年 可 持 续 发 展 议 程 与 中 国 的 南 南 合 作国 国 务 院 组 织 召 开 了 五 次 全 国 性 对 外 援 助 工 作 会 议 ， 开 始 反 思 援 助 政 策 。 1975 年，周恩来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了“四个现代化”的规划，强 调要建立 一个现 代化国
14、家 ， 这需 要国家 将工作 重点 转到经济 建设上 来， 并从 西 方 工 业 化 国 家 引 进 资 金 与 技 术 。（ 二 ） “摸 着 石 头 过 河 ”与 南 南 合 作20 世纪 70 年 代 末 ， 世 界 经 济 受 高 油 价 等 因 素 冲 击 ， 许 多 发 展 中 国 家 相 继 要 求 世 界 银 行 和 国 际 货 币 基 金 组 织 提 供 贷 款 。 在 新 自 由 主 义 思 潮 的 影 响 下， 世 界银行 批 评国家 主 导的发展 模式， 要求发 展 中国家采 取市场 导向战 略 ， 结构调整 政策正 是在这 一 背景下产 生的。 进 行结构 调整的 国
15、 家通常 被迫采 取 紧 缩 政 策 和 市 场 自 由 化 ， 而 “休 克 疗 法 ”则 意 味 着 需 要 同 时 做 到 这 一 切 。 中 国向市场 转向的 道路完 全 不同， 在 经历了 “大跃 进 ”和 “文 化大 革 命” 之后， 中国不会 在没有 经过长 期 研究和试 验的情 况下大 幅 度改变 政 策。 这种 “摸着 石 头 过 河 ”的 渐 进 模 式 也 同 样 对 中 国 的 南 南 合 作 政 策 产 生 了 影 响 。1982 年 12 月 底 ， 中 国 国 务 院 总 理 访 问 非 洲 并 宣 布 “平 等 互 利 、 讲 求 实 效 、 形 式 多 样 、
16、 共 同 发 展 ”四 项 原 则 将 指 导 中 国 与 其 他 发 展 中 国 家 的 经 济 关 系。 经 济合 作 四原则 的提 出， 标 志着中 国将南 南合 作的重点 从援助 转向一 系 列的其他 合作 。 首先 ， 中 国加大对 发展中 国家管 理 与技术人 才的培 训， 例如 ， 通过设立 非洲人 力资源 开 发基金为 培训非 洲人才 提 供资 金 。 其次 ， 将 贸易与 发展计划 结合起 来。 早在 20 世纪 60 年代 ， 中国 就 与非洲国 家签署 货物贸 易 协 定 ， 以 中 国 的 商 品 来 换 取 非 洲 的 原 材 料 。 但 到 这 一 时 期 ， 中
17、国 扩 大 了 对 销 贸易体制 ， 将 早期的 援建 项目纳入 进来 。 中国 的援 助计划也 利用非 洲各国 生 产的产品 来偿付 流动资 金 贷款、 零配件 贷款甚 至最 初的援助 贷款 ， 这有 利于 受 援 国 更 有 效 地 使 用 其 有 限 的 外 汇 。 第 三 ， 将 援 助 与 投 资 结 合 起 来 。 1983 年 ， 中 国 政 府 向 扎 伊 尔 （ 即 今 天 的 刚 果 民 主 共 和 国 ） 提 议 债 转 股 方 案 ， 将 扎 伊尔欠中 国的一 亿多美 元 债务的 10%转 变为中 国在 合资企 业 的股份 。 牙买 加 是 第 一 个 真 正 与 中
18、国 实 施 债 转 股 的 国 家 。 20 世纪 90 年 代 ， “大 经 贸 ”战 略 的 提 出 成 为 中 国 援 外 方 式 改 革 的 另 一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2 年版，第 11-13 页。 同上，第 33-42 页。382016 年第 1 期个重要背景。1994 年，时任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部长吴仪在“九十年代中 国 外 经 贸 发 展 战 略 国 际 研 讨 会 ”上 正 式 提 出 “大 经 贸 ”战 略 。 其 要 义 包 括 ： 其 一 ， 使 对 外 贸 易 、 利 用 外 资 、 对 外 承 包 工 程 与 劳 务 合 作 、 对 外 援 助 、 对 外
19、投资和其 他对外 经济合 作 业务相互 渗透与 融合 。 其 二， 将 对外经 贸的宏 观管 理 与 国 民 经 济 的 宏 观 调 控 相 结 合 。 其 三 ， 贸 易 、 工 业 、 农 业 、 商 业 、 技 术 与 银行业相 互形成 合力 ， 从 深度和广 度上拓 展国际 市 场， 推 动全方 位 、 多渠 道、 多领域的 对外开 放。 改革 后的中国 对外援 助， 其核 心是实践 了援助 与贸易、 投 资 相 结 合 的 “大 援 助 ”理 念 。 在 “大 援 助 ”理 念 指 导 下 ， 援 外 合 资 、 合 作方式成 为将援 助与投 资 、 贸易 和其他 互利合 作相 结合
20、的新 方式 。 在这 种方 式下， 中国政 府和受 援国 政府提供 政策与 资金支 持 ， 推动 中国企 业与受 援国 企业进行 直接合 作。 这一 方式的好 处在于 ： 一 是将 政府援外 资金与 企业资 金 结 合 起 来 ， 扩 大 了 资 金 来 源 和 项 目 规 模 ； 二 是 双 方 企 业 在 管 理 、 技 术 方 面 长 期 合 作 ， 项 目 效 益 与 企 业 利 益 挂 钩 ， 能 够 巩 固 项 目 成 果 ， 提 高 援 助 效 益 ； 三 是 受 援 国 能 够 增 加 收 入 和 就 业 ， 双 方 企 业 可 以 从 中 受 益 。 （ 三 ） “走 出 去
21、 ”战 略 与 南 南 合 作进入 21 世 纪 后 ， “走 出 去 ”战 略 成 为 巩 固 中 国 援 外 改 革 的 又 一 力 量 。 中 国 的 开 放 政 策 既 包 括 “引 进 来 ”， 也 包 括 “走 出 去 ”。 “走 出 去 ”既 包 括 贸 易 “走 出 去 ”， 也 包 括 其 他 方 面 的 “走 出 去 ”。 早 在 1997 年 ， 时 任 中 共 中央总书 记、 国 家主席 江 泽民便指 出： “不仅 要积 极吸引外 国企业 到中国 投 资办厂 ， 也要积 极引导 和 组织国内 有实力 的企业 走 出去， 到国外去 投资办 厂， 利用当地 的市场 和资源。
22、 ” 此后， 对外贸 易经济 合作部会 同相关 部门出 台 了一系列 鼓励企 业走出 去 ， 促进 对外投 资、 对外援 助和国际 合作业 务发展 的 吴仪：再接再厉 开拓进取 全面提高对外经贸工作的质量与水平，载中国对外 经济贸易年鉴 1997/98 ， 中 国 经 济 出 版 社 、 世 界 导 报 社 1997 年版，第 18-19 页。 参见周宝根：西方对非援助的教训及借鉴意义，载亚非纵横2009 年第 4 期 ， 第 50-53 页。 张永蓬：国际发展合作与非洲：中国与西方援助非洲比较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2 年 版 ， 第 96 页。 江 泽 民 ： 实 施 “引 进 来
23、 ”和 “走 出 去 ”相 结 合 的 开 放 战 略 （ 1997 年 12 月 24 日 ， 在会见全国外资工作会议代表时的讲话） ，载 江泽民文选 第二卷 ， 人民出版社 2006 年版 ，第 92 页。392030 年 可 持 续 发 展 议 程 与 中 国 的 南 南 合 作扶持政策和措施。 20 世纪 90 年 代 ， 西 方 对 发 展 中 国 家 的 援 助 仍 与 以 增 长 为 重 点 的 结 构 调 整 政 策 、 对 自 由 化 和 私 有 化 的 要 求 等 相 挂 钩 。 与 此 同 时 ， 贫 困 和 治 理 得 到 西 方的关注 。 2000 年 9 月 ， 1
24、47 位国家 元首齐 聚联合 国， 一致 通过了 联合国 千 年 宣 言 ， 后 来 逐 渐 具 体 化 为 包 括 八 项 目 标 的 联 合 国 千 年 发 展 目 标 （M illennium Development Goals, MDGs） 。 MDGs 的 关注点主 要是社 会发展： 消除贫困 和饥饿 、 与 疟疾 作斗争 、 促进 两性平 等和 普及初等 教育等 。 在 非洲 ， 捐助者将 其用于 社会项 目 的资金增 加到总 资金的 60%， 对制造 业和基 础设 施 的 援 助 降 到 了 历 史 最 低 点 。 而 中 国 的 “走 出 去 ”战 略 正 好 能 够 填 补
25、传 统 援 助 者 留 下 的 援 助 真 空 。“走出去 ”战 略既包 括扶 持拥有自 主知识 产权 、 高 端和高附 加值的 知名 企 业 ， 也 包 括 培 育 “龙 头 ”企 业 ， 使 之 成 为 具 有 全 球 竞 争 力 的 跨 国 公 司 。 通 过 提 供 低 息 贷 款 ， 中 国 进 出 口 银 行 对 这 类 中 国 企 业 加 以 扶 持 。 此 外 ， 为 了 推 动国内经 济结构 调整， 中 国政府还 鼓励劳 动密集 型 和缺乏 竞 争力的 成熟型 产 业 （ 如 纺 织 业 和 皮 革 业 ） 到 其 他 国 家 投 资 建 厂 。 例 如 ， 2006 年 7
26、 月 ， 财 政 部、 发改委 和商务 部为纺 织企业 建 立专项 资金， 鼓 励它们 更 多地 “走 出去” 。 为 了 使 这 一 战 略 实 施 更 为 稳 妥 与 有 序 ， 借 鉴 国 内 发 展 经 验 ， 中 国 商 务 部 在 2006 年宣布境外经贸合作区将成为“走出去”计划的主要平台。中国将支 持 本 国 企 业 在 世 界 各 地 建 立 50 个境外经贸合作区。 这 些 合 作 区 的 重 点 是 中国国内 生产能 力过剩 的 成熟型产 业， 对那 些从未 进行过 对 外投资 的中国 企 业来说 ， 合作 区为它 们提 供了减少 不确定 性与降 低 风险的投 资框架 。
27、 而 对其 他发展中 国家来 说， 这些 合作区允 许它们 在合作 区 试验新 的 方法而 无须改 变 国 家 层 面 的 政 策 。 王 晖 ： 大 力 实 施 “走 出 去 ”开 放 战 略 ， 载 中 国 对 外 经 济 贸 易 年 鉴 2001 ， 中 国 对外经济贸易出版社 2001 年 版 ， 第 66 页。 World Bank, “Aid Architecture: An Overview of the Main Trends in Official Development Flows,”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Association, Resou
28、rce Mobilization (FRM), February 2007, p. 11. 中国将建立 50 个 境 外 经 贸 合 作 区 欲 解 决 贸 易 摩 擦 ， 人 民 网 ， 2006 年 6 月 20 日，http:/ 年第 1 期二 、 2030 年 议 程 与 中 国 南 南 合 作 的 机 遇MDGs 的截止 期限 是 2015 年年底 。 早在 2010 年 前 后， 国际 社会就 开始 密 集 地 总 结 MDGs 的 实 施 经 验 和 教 训 ， 并 以 此 为 基 础 制 定 2015 年 后 全 球 发 展 目 标 。 2015 年 9 月 ， 新 的 203
29、0 年 可 持 续 发 展 目 标 （ 以 下 简 称 “2030 年议 程” ） 取代了 MDGs。 与 MDGs 重点关 注社会 部门 、 仅适用 于 发展中 国家不 同，2030 年议程不再局限于发展中国家，而是适用于世界各国。此外，总 结 MDGs 的 教训， 新议程 强调在经 济、 社 会与环 境 三个维度 上保持 平衡。 新 议程包含 17 个 大 目标 ， 前 16 个是 国际社 会致力 于实现的 目标 ， 第 17 个 （ 全 球发展伙 伴关系 ） 是 用来 实现前 16 个目标 的手段 （在前 16 个目 标中也 有 特 定 的 执 行 手 段 ） 。 新 的 发 展 框 架
30、 的 确 立 特 别 是 对 全 球 发 展 伙 伴 关 系 的 倡 导 ， 为 中 国 的 南 南 合 作 带 来 了 机 遇 。（ 一 ） 国 际 发 展 议 程 与 南 南 合 作 根据发展 合作的 主体不 同 ， 国际发展 合作常 被划分 为北南合 作与南 南合作 。 一 般 认 为 ， 北 南 合 作 始 于 美 国 总 统 杜 鲁 门 提 出 的 开 发 落 后 地 区 的 “第 四 点 计 划 ”， 而 南 南 合 作 则 与 1955 年 的 万 隆 会 议 和 随 后 的 不 结 盟 运 动 密 切 相 关。 虽 然两者 都与殖 民体 系解体和 美苏冷 战相关 ， 但总体来
31、说这两 种发展 合 作模式有 着不同 的起源 ， 在相当长 的时期 内也没 有 交集。 从万隆 会议到 不结 盟运动与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的斗争，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行动计划再到 20世 纪 八 九 十 年 代 的 低 潮 ， 南 南 合 作 经 历 了 波 折 与 起 伏 。 进 入 21 世 纪 后 ， 随 着新兴经 济体 的 群体性 崛 起 ， 南 南合作 才焕发 出新 的生机 与 活力 ， 并得 到北 方 国 家 的 逐 渐 认 可 。 2005 年 ， 由 经 济 合 作 与 发 展 组 织 （ OECD） 发 展 援 助 委 员 会 （ DAC） 推 动 的 关 于 援 助 有 效 性
32、的 巴 黎 宣 言 （ 以 下 简 称 “ 巴 黎 宣 言 ”） 并 未 提 及 南 南 合 作 行 为 体 与 合 作 模 式 。 2008 年 ， 作 为 巴 黎 宣 言 后续行动的阿克拉行动议程则承认南南合作是北南合作的有益补充。 2011 年 ， 在 韩国釜 山举行 的第四次 援助有 效性高 级 别论坛 则 标志着 北方态 度 OECD, The Paris Declaration on Aid Effectiveness and the Accra Agenda for Action, 2005/2008. http:/www.oecd.org/dac/effectiveness/3
33、4428351.pdf.412030 年 可 持 续 发 展 议 程 与 中 国 的 南 南 合 作的 更 大 转 变 ， 南 南 合 作 的 合 法 性 得 到 北 方 国 家 的 进 一 步 承 认 。 从联合国 层面来 看， MDGs 的制定 过程是由 经合 组织主导 ， 是北 方国家为 南 方 国 家 制 定 的 发 展 目 标 ， 其 执 行 目 标 的 主 要 方 式 是 北 方 向 南 方 提 供 援 助。 不 论是在 发展目 标的 制定还是 实施过 程中 ， 南 方国家都 处于相 对被动 的 地 位 ， 而 2030 年 议 程 的 制 定 则 有 很 大 不 同 。 2030
34、 年 议 程 的 讨 论 于 2010 年 下半年正 式启动 ； 尽 管在 讨论过程 中， 北方国 家仍 然占据着 话语权 与主导 地 位 ， 最 后 通 过 的 17 个 可 持 续 发 展 目 标 也 主 要 是 以 欧 盟 提 议 为 基 础 ， 但与 MDGs 的制定 相比 ， 发 展 中国家发 挥了更 大作用 。 2015 年后 联合国 发展议 程 高 级 别 名 人 小 组 （ High-Level Panel of Eminent Persons on the Post-2015 Development Agenda） 中 包 含 众 多 发 展 中 国 家 成 员 ， 作 为
35、新 兴 经 济 体 重 要 代 表的中国 和印度 都发 布了关于 2015 年 后议程 的官方立 场文件 ， 非洲 国 家也积极 参与其 中， 并于 2014 年 2 月 28 日在乍 得 首都恩贾 梅纳发 布了非 洲关于 2015 年后议程的共同立场。 发 展 中 国 家 的 参 与 影 响 了 2030 年 议 程 的 最 后 确 定 ， 印 度 和 中 国 都 认 为 发展议程 不是治 理议程 ， 尽管诸如 人权和 治理这 类 问题与全 球发展 有关 ， 但 不 能 将 它 们 作 为 发 展 议 程 的 重 点 ， 更 不 能 作 为 目 标 。 欧 盟 提 议 的 17 个目标中，第
36、 16 个 目 标 为 “人 权 、 法 治 、 善 治 和 有 效 的 机 构 ”， 联 合 国 大 会 通 过的 最 终 文 本 并 没 有 这 一 目 标 。 在 第 17 项 可 持 续 发 展 目 标 （ 加 强 执 行 手 段 恢 复可持续 发展全 球伙伴 关 系的活力 ） 中 ， 南 南合作 与三边合 作的重 要性得 到 了 肯 定 。 OECD-DAC, “Busan Partnership for Effective Development Co-operation,” Fourth High Level Forum on Aid Effectiveness, Busan,
37、Republic of Korea, November 29- December 1, 2011, http:/www.oecd.org/dac/effectiveness/49650173.pdf. See European Commission, “A Decent Life for All: From Vision to Collective Action,” Brussels, June 2, 2014. 2 015 年后发展议程中方立场 文件 ，外交部，2 013 年 9 月 22 日， http:/ 2015 年后发展议程中方立场文 件 ，新华网， 2015 年 5 月 13 日
38、， http:/ United Nations Resident Coordinators Office, Post-2015 Development Framework: India, National Consultation Report, May 2013. African Union, “Communique of Ndjamena on the Common African Position on the Post 2015 Development Agenda,” February 28, 2014, http:/ea.au.int/fr/sites/default/files/
39、Final%20Communique%CC%81%20-EN.pdf. 联合国：改变我们的世界：2030 年 可 持 续 发 展 议 程 ， 2015 年 9 月 25 日 联 合 国 大422016 年第 1 期（ 二 ） 基 础 设 施 领 域 的 南 南 合 作 中 国 大 有 可 为 的 领 域 回顾北南 合作 的 历史 ， 受 发展理念 演变与 国际局 势 变迁的 影 响， 北方国家 援 助 的 重 点 最 初 置 于 基 础 设 施 与 生 产 部 门 ， 20 世纪 70 年 代 后 转 向 农 村 与 贫 困 问 题 ， 80 年 代 重 新 回 到 经 济 维 度 并 强 调
40、 结 构 调 整 的 重 要 性 ， 90 年 代 则 更多关注人权、民主与善治，21 世纪重新强调基本需求与社会部门。这一 演变过程 反映了 北方国 家 对发展问 题的理 解不断 深 入， 传统援 助机构 将援助 重点更多 地转向 了所谓 “更软性” 的 支出， 理论 导 向则逐渐 从 “发展 目标论 ” 滑 向 “发 展 条 件 论 ”。 学 术 界 在 民 主 与 发 展 、 善 治 与 发 展 、 发 展 条 件 与 发 展结果孰 先孰后 问题上 存 在着激烈 的争论 。 在 辩论 中各方可 以各执 己见 ， 但 在具体实 践中则 应由发 展 中国家自 行选择 发展道 路 ， 北方与南
41、 方发展 合作伙 伴可以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正是通过辩论与试错，2030 年议程将钟摆从 强调社会 部门回 调到强 调 经济、 社会与 环境三 个维 度的平衡 。 可 持续发 展目 标的第 9 项 目 标 （ 建 设 有 韧 性 的 基 础 设 施 ， 促 进 包 容 性 的 可 持 续 工 业 化 ， 推 动创新 ） 将基 础设施 建设 单列出来 ， 反 映出国 际社 会对基础 设施重 要性所 达 成 的 新 共 识 。基础设施 落后成 为发展 中 国家发展 道路上 的重大 障 碍。 以 非洲为 例， 其 基 础 设 施 非 常 落 后 ， 不 能 满 足 经 济 社 会 发 展 的 需 要
42、 。 首 先 ， 多 数 非 洲 铁 路 是 单 轨 ， 从 沿 海 通 向 内 陆 。 非 洲 铁 路 线 路 密 度 非 常 低 ， 有 16 个 非 洲 国 家 没 有 国 内 或 国 际 铁 路 线 路 。 其 次 ， 地 区 发 展 不 平 衡 。 沿 海 国 家 交 通 较 发 达 ， 内 陆 国 家 交 通 运 输 非 常 落 后 ， 有 的 甚 至 仍 然 处 于 交 通 运 输 线 的 空 白 区 。 第 三 ， 带 有 显 著 的 殖 民 地 痕 迹 。 非 洲 各 地 的 铁 路 轨 距 不 同 ， 有 11 种 之 多 。 第 四 ， 非洲未形 成洲际 交通运 输 体系
43、。 迄今非 洲只有 一条 横贯东西 的铁路 ， 而 无一 条纵贯南 北的铁 路。 此 外 ， 非洲 国家侧重 于重要 城 市和沿海 地区的 交通建 设 ， 而忽视城 乡之间、 地区与 地区之间 、 国与国 之间的 经济交往。 基础设施 的会 决 议 ， UNDOC A/RES/70/L.1。 张春：中非关系国际贡献论，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3 年 版 ， 第 211 页。 African Development Bank Group, African Union and NEPAD, Study on Programme for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 in Af
44、rica, Inception Report, April 2010, p. 91. http:/www.afdb.org/fileadmin/uploads/afdb/Documents/Generic-Documents/PIDA%20-%20Incept ion%20Report.pdf. 张忠祥： 非洲基础设施建设 报告 ，载舒运国、张忠祥主编 非洲经济发展报告 2013432030 年 可 持 续 发 展 议 程 与 中 国 的 南 南 合 作落 后 制 约 了 非 洲 内 部 的 贸 易 往 来 与 一 体 化 进 程 ， 对 物 流 系 统 造 成 严 峻 考 验 ， 也限制了本
45、地区内部的产品运输能力，并最终影响了产品价值链的形成。 世 界 银 行 2010 年 的 一 份 报 告 显 示 ， 非 洲 国 家 每 年 基 础 设 施 的 资 金 缺 口 高 达310 亿美元。 由 于 基 础 设 施 落 后 ， 非 洲 内 部 贸 易 （ 包 括 进 口 与 出 口 ） 的 比 例一直很 低， 2012 年仅占 非洲对外 贸易总 额的 11.5%， 明显低 于世界 平均 水平。 1/4 的非 洲人没 有 电力供应 ， 非洲的 发电能 力只达到 南亚的 一半。 此 外， 非 洲道路 和出口 路径 的旅行时 间比亚 洲高两 到 三倍， 也增加 了贸易 商品 的价格。在国际
46、合 作方面 ， 中 国是 非洲基础 设施建 设的重 要 参与者与 合作方 。 早 在 20 世纪 6070 年 代 ， 中 国 援 建 了 著 名 的 坦 赞 铁 路 。 进 入 21 世 纪 后 ， 中国 在 非 洲 基 础 设 施 建 设 方 面 发 挥 了 更 大 的 作 用 。 2007 年 7 月 10 日 ， 世 界 银 行发表的 搭 建桥梁 ： 中 国在撒哈 拉以南 非洲国 家 基础设施 融资中 不断增 长 的作用 （B uilding Bridges: Chinas Growing Role as Infrastructure Financier for Sub-Saharan
47、 Africa） 报 告 称 ， 中 国 、 印 度 和 多 个 海 湾 国 家 在 撒 哈 拉 以 南 非洲的基 础设施 投资项 目 数量空前， 中国向 非洲每 年投入数 十亿美 元的基 础 建 设 资 金 。 北 京 和 35 个 非 洲 国 家 达 成 协 议 ， 帮 助 建 设 大 批 基 础 设 施 。 在 2012 年 7 月 召 开 的 中 非 合 作 论 坛 第 五 届 部 长 级 会 议 上 ， 中 国 政 府 承 诺 在 未来三年内 向非洲 国家提 供 200 亿 美元的 贷款， 重 点支持非 洲基础 建设、 农 业、2014，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4 年版，第 89-90
48、 页。 南 非 马 丁 戴 维 斯 ： 中 国 如 何 影 响 非 洲 发 展 ？ ， 载 门 镜 、 英 本 杰 明 巴 顿 主 编 ： 中 国 、 欧 盟 在 非 洲 ： 欧 中 关 系 中 的 非 洲 因 素 ， 李 靖 堃 译 ， 社 会 科 学 文 献 出 版 社 2011年版，第 257-258 页。 Vivien Foster and Cecilia Briceo-Garmendia, Africas Infrastructure: A Time for Transformation, The International Bank for Re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The World Bank, 2010, p. 1. United Nations Economic Commission for Africa, Annual Report 2014, E/ECA/COE/33/11, March 21, 2014, p. 3. 新的融资方在缩小非洲地区 的基础设施融资缺口 ，世界银行网站， 2008 年 7 月 10日 ， htt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