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为了从一种话语空间通过理性推断进入另一种话语空间,不管是否合适,文本就会成为一种必要的通道。一提到“建筑与感知” (architecture and perception) 【按:英语里的 intuition 直觉,perception 感知,cognition 认知,指代着我们感受和理解世界的不同程度】 ,那我们就不得不面对下面这个问题:我们真地能够经由“词汇”(words)进入“建成形式 ”( built form)吗?如果建筑总要超越它的物质实体状态,超越它仅仅作为遮蔽所的功能,那么“建筑的意义” 就像室内空间一样,一定也在语言中占据着同等重要的空间。这样一来,书写语言也就获得了建筑身上
2、的沉默强度。 【按:这句话是在为下文做铺陈。霍尔先说出了用语言描述建筑意义的不得已,然后就开始提倡要到现场去才能体验到真实建筑的意义】因此词汇是抽象的,没有在空间、材料和直接感觉体验中具体化,这种想要通过书写语言穿透建筑意义的尝试,就有可能存在着让建筑意义消失的危险。这就意味着,总有某种不可进入的内部空间,总有某些语言靠近不了的地带,词汇也就无法真正替代真实实体性和感知性的体验。用里尔克的话说,这种想要传递高度觉悟的尝试“就是一种对我们存在可能性的彻底知觉”。我们的体验和感觉性是可以通过反思和默想打开的。要想向感知敞开,我们就得超越忙碌的日常焦灼。我们必须试图靠近内在生命,那个显示着世界光芒的
3、内在生命。只有通过独处,我们才可能开始洞穿我们身边的秘密。对我们自己在空间中独特存在的意识正是发展一种有关感知的意识的基本条件。沉入一个人自己的内心常会激发人们交流独处中发现的需要:私密的反思会带动公共的行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一些我们必须挣脱的俗务;我们日常生活里充盈着各种令我们分心、勾起我们欲望并将之导向慷慨消费的东西。现代消费生活让“何谓基本”的问题已经变得模糊起来。我们的技术手段总在层出不穷,可我们真地在感知上有所成长吗,还是变得麻木了?但是,既然生在这么一个物的世界里,我们能从我们的感知中获得快乐,并彻底体验到各种感知的相互关联吗?建筑拥有着激发并改造我们日常存在的力量。当我们将意
4、识敏锐化之后,我们就能在每天手碰把手,开门,进入一个明亮房间的过程中,体会到某种深刻。能够“看见”,能够感受到实体性,就成了诸般感觉的主题。要想迈向这些藏匿着的体验,我们必须穿越媒体无所不在的遮拦。我们必须强化我们的捍卫能力,才能抵抗各种故意向我们涌来的干扰。这些干扰完全可以淹没我们的心灵和精神。所有可感知到的在场的东西都要求获得关注。如果媒体把我们塑造成为空虚讯息的被动接受者,我们则要坚决地把自己当成是倡导保有意识的积极主动者。只有能够强力和热情地捍卫我们的存在,我们才能靠近马拉美(Mallarme)所言的“能挪走事物现实,并让我们从其重量中感受到的否定的力量”。建筑总比其它艺术形式要饱满,
5、建筑总要介入我们感官感知的直接性。时间的流逝,光影、透明性,色彩现象,肌理,细部,它们都参与到了建筑完整的体验当中去了。两维再现(诸如摄影、绘画或是图像艺术中的建筑)走得再远,或者在音乐中的听觉空间走到头,只是部分地进入了建筑所唤醒的感觉领域。既便是电影有着不可争辩的情感力量,却只有建筑才能够同时唤醒所有感觉 唤醒感知的所有复杂性。通过把前景、中景和远景统一起来,建筑把透视跟细部绑在了一起,把材料跟空间绑在了一起。而一部有关某座石头大教堂的电影或许可以把观众主要通过流动的图像带回过去,却只有真实的建筑才能让人们的眼睛在那些新鲜的细部之间自由游荡;只有建筑本身才能提供某种表面质感和磨光木凳的触感
6、,随着移动感受到的光的变化,气息,以及空间里的回声,尺度和比例的身体关联。所有这些感觉汇合成为一种复杂的体验,它们变得很清晰和具体,虽然未必是用词汇表达出来。建筑就是通过感知现象的沉默来诉说的。 【按:这段话差不多说出了,霍尔想要他自己的建筑里,苦苦思索的所谓“更现象学” 的手法。尽管 “手法”二字是他不想要的。 】当感觉和印象悄悄地让我们投入到建筑的物质实体世界后,建筑深处的诸般意向性就显示了生成力量。歌德说过, “我们不该在现象背后去寻找什么,现象本身就是课堂”。歌德的话差不多已经像是一种更为现代的哲学方式了,就是由布伦塔诺(Brentano)和胡塞尔开始的、后来由梅洛庞蒂发展起来的那种哲
7、学方式。建筑感知的问题突出着有关“意向” 的问题。这种“意向性”(intentionality)把建筑和自然科学关注的纯粹现象区别了开来。不管我们对于一个建成作品的感知效果如何 不管我们是不满,是着迷,还是觉得陈腐 除非我们勾勒出其中的用心,不然,生产感知的心智能力终归有缺憾。在建筑的体验性品质和生成性概念之间的关系很像经验和理性之间的张力。这里, “前存在” 的概念的逻辑就遭遇到了体验的特殊性和偶然性。在现代城市里,人们只部分地用心发展着现象和体验的复杂性。更常见的情形是,现象和体验的复杂性只是从个人化的用意叠加中,以半组织、几乎不可预料的方式,事故般地产生的。在布伦塔诺看来,物质实体现象关
8、乎我们“外层的那些感知能力”,而心智现象则触及到我们“内部的感知” 。心智现象有着真实并且带有意向性的存在。我们对某个构筑物作为一个纯粹的“ 物理 -空间实体 ”或许可以获得经验上的满足,但是在知性和精神上,我们要想满足的话,就得理解这一构筑物背后的动机。意向和现象,它们二元性就像客观和主观二者之间的互动,或者,更简单地说,像是思想与情感之间的互动。对于建筑而言,挑战在于如何同时激发内部和外部的感知;去提升现象体验,同时,又能表达意义;并针对基地和环境的特殊性发展这一二元性。要想理解体验性现象和意向之间的互动关系,我们就得切开整体,剖析我们那些构成性的感知。在接下来的研究中,本文将提出一些具体
9、的项目,但不是作为全部的整体而是作为片段,针对不同现象,按照主题组织起来。就像在直接的感知体验中,建筑最初不是被当成一种整体,而是被当成局部体验的系列那样。网织起来的体验:个体和场域的意义梅洛庞蒂描述过一种“介于。 。之间” 的真实性或者叫做“将一切事物汇聚一起的场地”。建筑中那种网织起来的体验并不仅仅是建筑物体的物理性,功能配置内容的实用性,也不仅仅是事件、事物和活动的场地,还是从空间、材料和细部的不断叠加展示中浮现出来的某种不可察觉的东西。这样,梅洛庞蒂的“介于。 。之间”的真实性,或许很像个体要素开始失去自身清晰性的那个时刻,就是个体开始融入场域的那个时刻。对于前景、中景、远景,以及有关
10、材料和光的主观属性的建筑综合,形成了“完整感知”的基础。对于原初性“思想”的表达,就是对于主体和客体的一次融合。也就是说,源自设计的概念性逻辑应该跟其最终有关感知的问题,有着某种的内在-主体性的关联。当我们坐在一个房间里靠近一个窗子的桌子旁,远景,从窗子里进来的光,地板材料,桌子的木质,手里握着的橡皮,都开始感知地融合了。这种近景、中景、远景的叠加构成了建筑空间创造中一个重要的话题。我们必须把空间、光、色彩、几何、细部、材料当成一个体验的“连续统” 去考虑。虽然我们可以把这些要素拆解开来,在设计过程中一个个地研究它们,它们在最终的状态里是要溶在一起的,最终,我们不可以再感知地轻易把它们打碎成为
11、简单的几何线、活动和感觉的简单集合。 【按:这段有关景物叠加的描述倒是值得多思考思考:并不是所有空间都“适合”远中近景叠加的。那么,怎样设计,才能让这三者不断叠加,不断变化呢?】透视性空间:不完整的感知如果我们乘飞机从空中靠近某个城市的话,我们的第一印象是没有什么“正向透视”的。我们不会经过城市大门或大桥。飞机的转来转去会展示出来诸多透视视景。如果我们乘坐快轨动车靠近城市,当我们进入地道的瞬间,我们的视野突然就发生了内转。我们抵达了终点,从地道里通过电梯升上来,看到的是一座现代大都会车站里各种叠加的空间。这些空间体验都是开放式的。它们构成了一个相互叠加的透视网络。随着现代都市生活给我们展示了多
12、元视野,漂移的地平线以及多种灭点,过去那种有着单一灭点和视平线的线性透视条件也在我们身后消失了。从纽约飞赫尔辛基要经过一夜。等我们到芬兰时,拉开舷窗遮板,我们就看到了日出。如果我们从窗口向下看,到处还是 3 月白雪。我们会注意到群山之间微妙的起伏,注意到令人惊叹的美景;因为此时太阳的角度,天空的纯净,还有无暇的雪,都让即使是一棵小树或是草丛,也会在朝阳下投下出长长的影子。当飞机越飞越低时,这幅洁白的美景中,在朝阳下,就会呈现一条条不断起伏的长长的蓝黑影子线条。它有着某种特别的场所感。有人会谴责现代城市的“通属化” 。人们常把城市通属化的原因归结为商业连锁、交通和空港,等等,以至于人们很难辨别场
13、所和场所之间的差别。可是,这是不是也是一个有关如何“ 看” 和如何 “看见”的问题呢?在网织起来的空间体验连续统里,我们会把一个个的个体,一个个的场域,理解成为一个“整体 ”。然而,我们对于某个城市的体验却只能是透视的,片段化的,不完整的。这种体验 跟一幅静止图画不同 构成了我们穿越城市场景时的一个个局部视景,这跟建筑师或规划师常用的鸟瞰很是不同,有着探秘或是介入的感觉。我们的感知源自城市各种透视的叠加系列。我们移动时的速度和夹角变化,都会影响视景的展开。尽管我们可以用某个速度去分析我们在某条具体路径上的移动过程,我们从来都不可能尽数所有可能的视角。借助城市几何线所局部描述出来的路径景象,总是
14、不肯定的,因为总在变化。一系列从一个个静止点上观察得来的景象,沿着我们移动时的水平、斜向或是竖向轴线,叠加到了我们的感知上。还有,没有哪个建筑或是城市空间会靠一个视点就一下子看完。这样,我们对于某个建成物体的感知就是要看这个物体相对于实、虚,天空和街道的并置关系去进入感知的。通过对于城市的现象学研究,我们试图将这种不完整的空间透视体验,整合到我们对于建筑的理解和制作方式中去。人们如今已经在规划上有了一种“多点透视”的办法可以通过计算机模拟,在设计过程中去发现规划的精确尺度感,在透视点上的变化,去检验移动时的速度和角度,以及余光视野。然而,这样高度数字化的模拟手法仍然模拟不了真实尺度的都市体验中
15、的材料、光感以及其它感受。这样,我们建议去根据感知原理去建造城市空间,以便在建筑意向的绝对性和城市那不确定的聚合体之间,允许运动。或许,将来有关都市性更先进的概念就在于为我们穿越城市时,提供一些其它理解城市的方式。 【按:这就是说,霍尔在参了现象学之后,学会的把戏之一就是不做一点透视的房子了。 。 。 。他把城市里杂乱的偶然透视叠加,给弄到自己建筑里去了。 】有关色彩在亚光和高光表面之间的反射差别,在透明色彩和不透明色彩之间的差别,在反光色彩和投射色彩之间的属性差别,都展示了有关色彩现象学的辽阔天地。影响着我们对色彩体验的那些因素,是遵从着现场光感和其它变化属性来发挥作用的。事实上,色彩最为核
16、心的状态可能就是不确定性。用光波的数学计算和光学的物理模型并不能完全解释我们对于色彩的感知。对于 400到 700M 可见光谱里的严格数学界定,还是跟我们对色彩的感知和体验有着很大差别。我们对色彩的体验并不像数学定义出来的“真实色彩” 那样恒常,而是受着各种现象左右。例如, “明亮 ”原色 红黄蓝 如果处在亚光表面上,在较为昏暗的光源下,就显得沉默。相比之下,雪地里的冰凌在灿烂阳光下所折射出来的隐隐彩虹色因为白雪的映衬就会显得格外强烈。这种由于光源和透明与不透明的对比所产生的现象告诉我们,仅从光波或是原色与非原色的分类上去研究光是不充分的,或者说,从对色彩的感知和体验的角度看,根本就是误导。哈
17、德逊河上游流域的黄橙和褐色的秋叶就能很好说明什么叫色彩的不确定性和变化。我们在一个多云的日子里沿河行走,到处可见的都是乏味的褐色;哈德逊河里的水成了平缓灰色的背景。如果第二天阳光灿烂,39 华氏度,天空一片湛蓝的话,我们沿着前一天走过的路再走一次,体验会完全不同。当朝阳从略黄的枫叶之间升起来的时候,就会把这些枫叶全都转化成为一种透明的闪光金黄。下午,那些已经干褐的橙树叶也会背向受光,变成一片明亮的橙林,而映射着天空的河面则为橙子们提供了深蓝的对比。场合、气候、文化都可能决定着色彩的使用以及随后的色彩体验。还有,我们也可以想到,人们因为自己特殊的场地和条件所具有的光感和空气质量,会有着自己一些特
18、殊的色彩概念。例如,强烈的墨西哥阳光总是照射在圣米格尔.德.阿连德护城(San Miguel de Allende)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尘土,可当地人在灰浆粉刷房子时用的那些艳黄、明橙、鲜红和蓝色,抵消了尘土的灰。这种墙上灰浆的饱和色因为使用的是天然颜料,墙面也都有着手工涂抹的质感,那些颜色也就更加有力。强烈的墨西哥日照会产生某种特殊的褪色效果,让墙上的饱和红和蓝渐渐地跟当地普通的砖石材料形成一种自然的关系。于是,墨西哥的艳蓝表面就会跟出现在明尼苏达购物中心身上的塑料板上同一种颜色和同一种饱和度的艳蓝,变得很是不同。1991 年,在我们事务所为纽约 D.E.Shaw 办公室设计的那个项目里,我们
19、就琢磨过“投射色”的概念,这跟这个公司的主体业务,就是看不见的电子商务,有些类似。因为日照进入墙板背后的强度不同,并跟我们在墙板背后人们直接看不见地方投射的色彩混合起来,就形成了色彩退晕,而色彩退晕为人们提供了微妙的体验。这个办公楼里的空间都是通过这种投射色彩所感知的,并受着这种光感所限定。因为所有的色彩投射都处在表皮背后,藏在了空间几何的折叠处,我们就使用了很艳丽的色彩 荧光绿偏黄以及橙。在任何一天里,因为日光强度不同,投射色彩的饱和度也会发生变化。太阳的运动激活了色彩,将这种时间-运动过程转化成为一种奇特而又发光的流变。有关 光与影就像某些画家会说他们完全专注于光的各种属性那样,毫不奇怪,
20、也会有某些建筑师写到,他们作品的全部用意都围绕着光展开。我们对于建筑的感知性精神和形而上学力量,就受制于由实体和虚空,由不透明性、透明性和半透明性所塑造的光和影的品质。根子上,是那变化无穷的自然光在汇合组织着建筑和城市的强度。我们面对建筑时,我们的双眼所见,感觉所感,都要依据光和影的条件被塑形的。1960 年代,曾经在好多艺术家的作品里,涌现出把光、影、时间、空间,当成首要对象的潮流,有些持续到今日。最为强烈者,像特勒尔(James Turrell)和 Robert Irwin这些人的作品。Turrell 雕塑作品里的原料不是什么粘土、石头或是金属,而是光本身。他这类作品的早期代表作就是 19
21、6870 的“ 门多塔旅馆里的停止符 ”装置(Mendota Stoppages) 。 【按:只能实景展出,大量的错位空间,黑和明的对比,要看天光条件,还要看过程和不同的展示效果。 】因为太阳并不是严格意义的点光源,天然的光与影就得受制于日光的这些特殊性。看看您在强烈日光下投射到街道上的影子,您就会注意到您的影子越到跟前就越清晰,越是顶端就越边缘模糊。日光作为光源的效果状态还可以进一步地用阳光穿越树叶形成的光柱去展示。透过树丛的阳光光柱可不是根据树叶开洞的不同形状成形的呀,丛林里的光柱差不多都是椭圆光柱。这一效果要看太阳和地球的“维度夹角”。另外一个关于“线投影 ”的奇特现象是,冬天,秃树身上
22、两个平行的树枝,被投影到地上时,它们的影子是彼此交叠的,形成了“重影” 。有关 夜的空间性一直到 18 和 19 世纪,城市里的夜晚还和之间的时代差不多,只略微有变。而 20 世纪则用无数夜光缔造了突然的震撼,改变着我们对于都市空间形状和形式的感知。纽约“时代广场” 白天看就是一脏灰兮兮拥堵的交叉口,一到夜晚,这里因为光照变成了惊艳的体量 一处由光、色、氛围条件所限定出来的空间。如果曼哈顿某晚有点雾,时代广场就会成为有着液体色彩的空间。帝国大厦或是 Woolworth 大厦这些高层身上的光,就会围出一个光的天井。在洛杉矶或是凤凰城这样的水平延展城市里,如果乘夜航抵达这样的城市,光斑在地上蔓延到
23、天际就提供了一种对于城市空间和形式的新感受。在这样的城市里,个体建筑在日间和在夜间的形象必定有着很是不同的神采,两种状态都同样重要,就像一个自我限定的“ 个体 ”会占据一处没那么明确界限的更大地盘一般。特别是在靠北极的地区里,冬季日照时间很短,公共建筑物或许在夜晚才会有服务大家的更为重要时段。时间绵延与感知我们现代人的时间概念是基于一种线性甚至是不连续的模式。现代生活时间破碎化的问题;媒体高度渗透生活的破坏效应所带来的压力和焦虑,或许,部分地可以用建筑空间感知中对于时间的缓伸(distention)去缓和一下。这样的建筑实体和感知体验不是那种破碎或是扩散的体验 而是一种对于能量的汇聚。衡量这种
24、切实体验到的“真实时间” 的,不该是媒体那一段段讯息残段,而是记忆和灵魂。哲学家伯格森写了大量的著作去探讨“时光绵延” 的思想;那是一种“ 隐退、融合和组织的多样性” 。伯格森把 “生活的时间 ”说成是“真实的时间绵延 ”,把空间说成是“均质时间的不纯粹组合”。如果说在我们对于都市生活的日常体验中,某个建筑空间构成了“生活时间”的衡量框架的话,那我们会说,建筑的建造过程赋予了这个具体场所以材料、形式和“真实的时间绵延” 。衡量时间的多种方式就可以找到一种统一的空间答案。今天人们对于能量的破碎和负面扩散的最严酷体验总是跟超验的印象相伴的。当我们在某个时刻在纽约中央车站的大厅内抬头向拱顶望去,看见
25、巨大拱窗处射进来的带着灰尘颗粒的光柱时,我们的感知就会修正意识,扩大关注点,时间也被延展了 就像在语言的密度中时间会被延展那样。曼德尔施塔姆(Osip Mandelstam)的句子几乎可以让流逝的时刻停下, “金蜜的流体如此缓慢地流进来。 。 。 ”水:一种现象的滤镜要想在有关水的科学和我们对于水的体验那些有趣的属性之间寻找一种平衡,那就该看看水的诸多状态和变化属性吧。我们或许可以把水当成是一种有着反射、空间逆转、折射和改变光线能力的“现象滤镜” 。有些时候,那些倒映在清澈池塘里的花或秋树的色彩与轮廓会比真实的花或秋树本身还迷人。城市某条街上某个窗子的平玻璃所反射到的背景,反而有着惊人鲜明的清
26、晰。在某个水池里,我们常会看到波浪涌动的波峰会成为聚集镜,把阳光聚焦在池底。这些水的反射的心理效应常会战胜有关“折射” 的科学。1989 年,我们在日本 Fukouka 的那个住宅项目设计中,就曾把折射现象当成是推动设计的主要动力。我们用水池的折光,将水园的“空虚空间”和边上公寓的内部天花,连到了一起。户外水池粼动的波纹会通过设计,投射到天花的吊顶上。而水池水下面是来自 Ise 的黑色光滑理石。这里,水所构成的“空虚空间”就成了在我们都市家庭生活日常世界里的一处神圣空间。在每一个家庭的空间里,就有了室内液化阳光相互舞蹈交织在一起的跳动。现代都市生活的诸多悲剧之一就是城市建设把我们跟天气日常变化的不可预见性和诗意挡开。在我们的 Fukuoka 住宅项目里,只要下一场雨,就会在水园里的虚空处引起一阵波澜。不同强度的风也会改变水面反射的方式。云行天上,也会在水底的镜面上飘过。通过这些现象的滤镜,暮色都会被带到这个住宅群的心脏。如果我们关注光通过材料时会产生变化的这一现象品质,我们就能把它当成制作奇妙感知性空间的诗意工具。在水岸附近或是有水的建筑中,折射现象产生着一种特殊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