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郑板桥的不着粉饰与他的简易之道第 26 卷第 11 期2010 年 11 月贵州师范学院JournalofGuizhouNormalCollegeV01.26.No.11NOV.20lO郑板桥的不着粉饰与他的简易之道张树俊(中共泰州市委党校,江苏泰州 225300)摘要:郑板桥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畅行简易之道. 他主张删繁就筒,以少取胜,以精取胜;主张筒洁为快,不搞繁文缛节;为人处世不转弯,爽快利落,明白流畅 .郑板桥的简易之风成就了他一代英名,受到了人们特另 4 是老百性的尊敬和拥戴.关键词:删繁就简;爽快利落;不着粉饰;简易之道;郑板桥中图分类号:K82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2、674 7798(2olo)11003004ZHENGBanqiaoBeingwithoutVarnishingandHisPracticeofSimplicityZHANGShuiun(Pa 啊 School,TaizhouCommitteeofCPC,Taizhou,Jiangsu,225300)Abstract:ThemostprominentofZHENGBanqiaogcharacteristicsishisprincipleofsimplicity.Headvocatessimplificationandessence.Headvocatessimplicitywithoutunn
3、ecessaryformalities.Heholdsthatoneshouldbefrankandstraightforwardtoothers.HisstyleofsimplificationmadehimwellknownandwonrespectfromthemasSOS.Keywords:Simplification;FranknessandStraightforwardness;NoVarnishing;PrincipleofSimplification;ZHENGBanqiao郑板桥(1695-1765),名燮, 字克柔,号板桥.泰州兴化人.郑板桥为“扬州八怪 “之一,是清代比较
4、有代表性的文人画家,也是在县令任上政绩卓着,青史留名的好官代表.郑板桥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畅行简易之道.他吟诗作画,写经世文章,奉行的是简易之道,他为官公正,做人处事奉行的也是简易之道.应该说简易之道使他在诗文书画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也由于奉行简易之道,成就了他一代英名,受到了人们特别是老百性的尊敬和拥戴.一,删繁就简,何必要见全貌在兴化民间,广泛流传着一些关于郑板桥自幼聪颖的传说.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叫李四的农民请郑板桥的父亲立庵先生写一张契约,说明要卖一部风车给郑五,要在契约上写明风车的情形.先生说要写五六百字,立庵先生要板桥磨墨.小板桥听了摇头说:“ 二十字就够了,何必五六百字呢?“大
5、家都感到诧异,问他二十字如何能写个契约.小板桥脱口说道“李四有风车 ,卖给郑五家 ,竖起转三转,一件也不差.“大家听了 ,都觉得很惊讶 ,纷纷称赞小板桥是个小神童2】.郑板桥长大以后同样是反对写文章冗长垃沓的.据说,为潍县有个叫韩镐的秀才,常向郑板桥请教作文之事,郑板桥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天,欧阳修和一同僚出外游玩,路上见一奔驰快马,将一伏在路上的狗踩死了.欧阳修问同事说:把这事记下,你会怎写? 同僚道 :“有犬卧通衢,逸马踏而死.“ 欧阳修却道:“ 如你去编史,只怕万卷不完,依我看,逸马杀犬于道 已足够.“郑板桥讲这个故事,目的是要启发韩镐写简易文章.郑板桥认为,作文以见识为主,拟题立意,唯见
6、识卓绝者方能切中要害.才,学,识这三者之中,识最重要,有识,文章才能脱俗立新.你的文章很好,却较冗长,若能言简意收稿日期:20100827作者简介:张树俊(1957 一),男,汉族,江苏省姜堰人,中共泰州市委党校副校长,泰州市行政学院副院长,校刊泰州论坛主编,历史学研究员,政治学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历史文化.一30赅,删繁就简,才算好文章.郑板桥还写了副对联送给韩镐:“ 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与韩生镐论文)-2J537 郑板桥的“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已经成为千古名句 .这副对联表达了两层意思,前句说简易,后句说仓 q 新,而创新的前提就是要简易.显然,郑板桥把简易看成
7、了创新的基础,这是颇有见地的.郑板桥认为,写诗要简洁,如他的“秋山秋树秋水 ,苍瘦秃落清驶 .旧曾游望依稀,渺渺雁行沙嘴.“( 题画 )E4 此诗何等简洁.他的书信很多,家书也不少,但收入他的文集只有十六封.可见郑板桥是选了又选,简了又简.松轩随笔称之日:“( 板桥)集中家书数篇,皆世间不可磨灭文字.“【说的就是郑板桥的“ 删繁就简“之风.郑板桥认为,凡事以精要为好,烦琐则不佳.他就画画而言,“竹枝石块两相宜 ,群卉群芳尽弃之.春夏秋时全不变,雪中风味更清奇.“(画兰竹石)L2449 突出重点就行 .郑板桥年轻时,曾在别峰庵读书,一天,有个公子带同几个帮闲来别峰庵中游玩,见郑板桥躲在角落读书,
8、那里破破烂烂,而郑板桥的衣着平凡,他们都很瞧不起郑板桥,一味指指点点,说了很多风凉话,郑板桥被他们嘈得不耐烦,便提笔写下“室雅何须大 ,花香不在多 .“(焦山别峰庵)【 2 一副对联贴在门上,那公子和那些帮闲,见郑板桥对联,很是喜欢,便命人用金字做到门上去了.“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非常形象地说明了他提倡“简易 “的内在原因 .郑板桥认为,八大山人之所以比石涛出名,就在于八大山人善用减笔.他说:“石涛画法千变万化,离奇苍古,而又能细秀妥贴,比之八大山人,殆有过之无不及处.然八大名满天下,石涛名不出吾扬州,何哉?八大纯用减笔,而石涛微茸耳.且八大无二名,人易记识,石涛弘济,又日清湘道人,又
9、日苦瓜和尚,又日大涤子,又日瞎尊者,别号太多,翻成搅乱.八大只是八大,板桥亦只是板桥,吾不能从石公矣.“(靳秋田索画)E424 卜在画竹方面 ,他主张“数竿竹“,“非全貌“. 他在 小品 中说:“ 西北少竹,故渭川千亩,淇水菁菁,遂为千古美谈.若吾江南,家家皆竹,处处皆竹,有何淇,渭之堪夸,千亩万竿之足贵也?今吾所为,皆吾江南江北之萧萧,洞庭,青草之漫漫者乎,恐其太多,故写出于绢素之外,拂云扫日,皆不可限,聊以数叶护其根,特见一斑,非全貌也.诗日:数合人间十竹斋,千枝万叶未安排,耳边忽作萧萧响,风雨飞从天外来.“【J 他还在不少诗中对这种“ 数竿竹“,“非全貌“的观点进行了阐述,如“一竿瘦,两
10、竿够;三竿凑,四竿救.“( 四竿竹)【J245“栽成六七竿,四壁皆清.“( 题北京白云观华室 )【J34 其它还有如,“磊磊一块石 ,疏疏两枚竹 .佳趣少人知,幽情在空谷.“( 画竹)J4 一两三枝竹竿 ,四五六片竹叶,自然淡淡疏疏,何必重重叠叠?“(画竹)205“轩前只要两竿竹,绝妙风声夹雨声.(画竹 ) 【 0404“一块石,两竿竹,小窗前,清趣足,伴读书,戛寒玉,夜灯红,窗纸绿.“(画竹)【j等等.郑板桥认为不仅画中之竹宜少不宜多,生活之中种竹也不宜密.对此,他曾有一个绝妙的解释“干少枝稀叶又疏,清光也复照窗书 ,万竿烟雨何能及,引得秋风拂草庐.“(画竹)【J4u“ 种竹不须多,多则刮耳
11、目.萧萧两三竿,自然清风足.“(画竹 )j 郑板桥画兰花也主张少花少笔.他说:“兰少花稀才数笔,世间清品不须多.“(画兰)【 J 在诗歌方面,郑板桥认为也不一定要全.如他非常喜欢“断句诗“, 他在扬州所住的马氏小玲珑山馆的墙壁上就贴有几首“断句诗“:“ 白驹场颜秋水前辈诗云:偷临画稿奴藏笔,贪看斜阳婢倚楼.满洲常建极有云:奴潜去志神先阻,鹤有饥容羽不修.湖州潘汝龙西湖诗云:秋风雁响钱王塔,暮雨人耕贾相园.淮安程凤衣云:乾坤着意穷吾党,途路难言仗友生.“Jl 他认为这些断句诗“ 一斑可喜,何必全豹.“( 断句 )Jl52 对此,他曾以诗记日:“小小茅斋短短篱,文窗绣案紧封皮.秋风白粉新泥壁,细贴
12、群贤断句诗.“(断句)【J 总的来说,郑板桥是诗文书画都是以“简易“ 为原则的,当然能做到简,并不容易.郑板桥的体会是,功力浅时,先是能少不能多,后是能多不能少,只有功力真正深了,才能做到由多到少,少中有多,趋于简炼.他以画竹为例说:“始余画竹,能少而不能多;既而能多矣,又不能少,此层功力,最为难也.近六十外,始知减枝减叶之法.苏季子日:简练以为揣摩.文章绘事,岂有二道!此幅似得简字诀.“(画竹)E2此外,简易也有个度的问题,郑板桥认为,欧阳修简得“正当处 “,而五代史 则又过简了.他说:“宵寐匪祯,札闼洪庥 .以此訾人 ,是欧公正当处.然亦有浅易之病.逸马杀犬于道,是欧公简炼处,然五代史亦有
13、太简之病.“(潍县署中与舍弟第五书)【j0 也就是说,是简是繁要根据需要而定.如欣赏窗前秋风竹影时就不能减:“竹里秋风应更多,打窗敲户影婆娑.老夫不肯删除去,留与三更警睡魔.“(画竹 )【2406 而写兰画竹时就主张减:“几枝修竹几枝兰,不畏春残 ,不怕秋寒.飘飘远在碧云端,云里湘山,梦里巫山.画工老兴未全删,笔也清闲,墨也斓斑.借君莫作画图看,文里机闲,字里机关.“(题兰竹石调寄一剪梅)4 】也就是说写兰画竹无需用繁笔,少画一点,只要能在“机关“里理解就足够了,显然画中之竹与生活之竹是应该有区别的.还有,简繁也有个布局问题.他说:“参差错落无多竹,引得春风入座来.“(画竹)J4“园林之竹取其
14、大,干霄蔽日 ,与松槐桧植为伍.至31于回廊石槛,粉壁纱窗,则以小者为合宜,青瘦可人,照书扑面,牵人衣袂,如良朋好友也.余所画小幅竹,不过悬之密室,挂在茆斋,正无取粗枝大叶.苏学士大江东去, 不若十五女郎唱 晓风残月词也.“(小品 )l2J493 这里所说的 “参差错落“,取大取小,强调的都是简繁搭配问题.可见,郑板桥在简易问题上的观点也是辩证的.二,爽快利落,无须繁文缛节郑板桥为人所称道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慈惠简易,与民生息.清史稿说他“及居官,则又曲尽情伪,餍塞众望“._4j4 从具体的管理活动来看,郑板桥也是从他的简易观出发,一切事件以简洁明快为要,反对繁文缛节的.如就写史问题,他
15、就认为,简单一点,搞得清的就写,搞不清的就不写或少写,他说:“ 春秋 ,鲁国之史也.使竖儒为之,必自伯禽起首,乃为全书,如何没头没脑,半路上从隐公说起?殊不知圣人只要明理范世,不必拘牵.其简册可考者考之,不可考者置之.如隐公并不可考,便从桓,庄起亦得.或曰:春秋起自隐公,重让也;删书断自唐,虞,亦重让也.此与儿童之见无异.试问唐,虞以前天子,那个是争来的?大率删书断自唐,虞,唐,虞以前,荒远不可信也.春秋起自隐公,隐公以前,残缺不可考也,所谓史阙文耳.“(范县署中寄舍弟墨第三书)l4J】这是就春秋而言的,意思说,由于情况不清,“没头没脑“ 亦可,只当“史阙文“ 罢了 ,何必要去把什么事情都搞清
16、楚 ,如果每个事件都搞清楚再去写,也就没有这样一部春秋了,所以还是简快一点为好.郑板桥为官处事也是爽快利落,不注重环节的.在潍县当了 7 年知县,却有 5 年连连水旱,蝗灾,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他心急如焚,责令邑中大户轮流在路边开厂煮粥,以解燃眉,在这关系到百姓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不等上方批复,便毅然决定大开官仓放粮,好心僚属劝其不可贸然行事,还是等“上边“发话也不迟,而郑板桥则认为,人命关天,事不宜迟,待层层报批,恐怕百姓快饿死完了.所以为了救民之难,他宁可得罪上司,连“请示“ 这一重要环节都省略了,但他这样做救活了很多人.其实郑板桥为官之间,这种“简易“ 的做得还很多 .如,遇上灾年,百姓
17、们无法归还粮食,郑板桥干脆让人把债券烧了,他的这一“简易 “之举很让百姓感动 ,郑板桥也被称之为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的清官.当然,郑板桥也因此得罪上司,最终不得不退官归乡.在日常生活中,郑板桥也主张简易,不搞繁文缛节的.如在玉勾斜,郑板桥邂逅了饶五娘.板桥偶记中说,扬州二月,板桥居士晨起,由傍花村过虹桥,直抵雷塘,问玉勾斜遗迹,遇到一户人家.郑板一32 一桥叩门而入,“有一老媪,捧茶一瓯 ,延茅亭小坐.“知是郑板桥,大喜,唤醒女儿.“是刻已日上三竿矣,腹馁甚,媪具食.食罢,其女艳妆出“,女子索书道情十首,板桥许诺.书毕,复题西江月一阕赠之:“微雨晓风初歇,纱窗旭日才温;绣帏香梦半朦腾,窗外鹦哥未
18、醒.蟹眼茶声静悄,虾须慊影清明;梅花老去杏花匀,夜夜胭脂怯冷.“母女皆笑领词意“. 郑板桥问她姓氏,原来姓饶 ;又问她年纪,女儿家正好 17 岁.她们五姐妹,她最小,四个姐姐都出阁了.老媪说:“闻君失偶,何不纳此女为箕帚妾?亦不恶,且又慕君.“lJ 板桥一下子就答应了 ,并以所作赠词为聘礼,订下百年之好.一段美好姻缘就这么如此简定地定下了,真可谓简易之极.郑板桥嫁女儿,更是一简易之举.板桥有女,颇传父学.郑板桥 43 岁时,大女儿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但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他主动为女儿选择了对象,板桥说:“ 吾携汝至一好去处.“ 板桥把女儿带到一位书画至友的家中后说:“此汝室也,好为之,行且
19、琴鸣瑟应矣.“一句话交待清楚 ,转身自去,而嫁女大典,也就此告成了.J三,不装粉饰,明白晓畅就行郑板桥有的诗是写得富丽堂皇的.这些诗语言华美,用词考究,格律谨严,多用典故修饰,如挽老师鄂太傅五首就是.现举两首:“天泪皇皇湿尾箕,八荒九译尽衔悲.武功万里兼文德,王佐千秋实帝师.学并南阳还令主,勋高郭相又佳儿.人间五福于今备,合演洪畴作诔辞.六诏风烟旧莽苍,九边吹角夜琅琅.云山秋静黄金甲,花柳春深绿野堂.辟谷有方羞检阅,扫门无客自清凉.圣朝若画麒麟阁,姓霍仍须讳写光.“(挽老师鄂太傅五首)0从这两首诗看,郑板桥写的这一类七律是很有功力的.还有如奉呈紫琼崖主人慎郡王允禧,安徽布政使晏斯盛的,都是有所
20、为而作,所以也是努力雕琢的.但这一类诗数量不多.郑板桥有一首三字诗,诗曰:“石之精,藏水窟.鬼斧开,神功出.文明新,混沌辟.荡平之,元粉饰.昭四荒,留古色.一块石,两根竹,少好看,多不得.“(竹石)J496这首诗主要是说画竹石要能在“无粉饰“,“ 留古意“上下功夫.对于郑板桥来说,在吟诗作文等许多方面都是以“无粉饰 “为基本要求的 .事实上,“无粉饰“ 也是郑板桥简易思想的重要内容之一.据说,郑板桥辞官回家后,生活清苦,精神上是悠闲自得,一个下雪的冬天,他闲步倒郊外赏雪.一个亭子里有几个秀才,在饮酒赏雪作诗,展示自己的才华.见郑板桥不说话,就让郑板桥写一首诗,郑板桥望着飞扬的大雪片开口道:“一
21、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念了两句,受到了几个秀才的讥讽 ,郑板桥没理会,接着念道:“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听完这两句 ,秀才们才大吃一惊 ,知道眼前这老头非等闲之辈.郑板桥的这首诗,前面三句平如口语,没有诗歌的味道,但最后一句却是点睛之笔,整首诗歌却是诗意盎然,非同一般.郑板桥的许多诗词都是明白晓畅,如与人语的.他在给堂弟郑墨的信中寄了一些通俗好懂的诗让他(郑板桥)的孩子读,并附言说:“五言绝句四首,/bJLJ 顷口好读,令吾儿且读且唱,月下坐门槛上,唱与二太太,两母亲,叔叔,婶娘听,便好骗果子吃也.“(潍县寄舍弟墨第三书).郑板桥明确指出:“千古好文章,只是即景即情,得事得理,固不必引经断律.“所以郑板桥自己行文也如同口语,神气毕肖,有的直如现代的白话文.他写的诗好多都是顺口好读的诗.如“面上春风眼上波,秧歌高唱扮渔婆.不施脂粉天然俏,一幅缠头月白罗.“(潍县枝词 ). 一此诗就像简单的打油诗;再如“转过山头 ,隐隐见松林一片.其中有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