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法庭上的语言运用和权力支配第 14 卷第 1 期VOL.14NO.1广东外语外贸大学JOURNALOFGUANGDONGUNIVERSITYOFFOREIGNSTUDIES2003 年 3 月Mar.2003编者按:法律语言学的发展,已经受到国内外学者和司法界,律师界的极大关注,但除了国际性专门刊物外,中国尚未有专门的法律语言学刊物,研究者缺乏发表成果和交流思想的园地.本刊应读者和研究者的要求,开辟法律语言学专栏,刊登法律语言学,法律翻译,法律语言教学等方面的研究文章,为法律语言学学科的发展提供学术研讨的园地.欢迎国内外专家学者为该专栏撰稿,共同推动法律语言学学科的建设.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杜金榜
2、教授2003 年 2 月 17 日法庭上的语言运用和权力支配JohnGibbons 着陈文玲译内容提要:英美法系国家律师在询问对方证人的交叉询问中使用的攻击策略主要有三种:1)攻击证人的可信度;2)施加压力迫使证人同意;3)控制信息.本文集中研究实现这些攻击策略所使用的三种特别的语言手段:a)语法结构;b) 程式;C)语篇策略.本文使用交叉询问的一个实例对此进行说明.关键词:法庭;法律语言;法律语体;交叉询问;法庭询问中图分类号:H0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962(2003)01-05-09导言法律制度是“法治“ 社会最有力的制度 ,必要的法律制度被赋予权力以维持社会秩序.法
3、庭有明显的权力等级,法官拥有最高权力,其次是律师,法庭官员,而证人和被告对事件几乎没有控制权.我将研究这些权力结构如何通过语言表现出来,律师在询问证人时如何利用这些权力结构编织出对事件的某种特定描述,有时这种描述与证人所希望做出的描述相矛盾.本文将具体研究律师使用的策略以及他用以控制证人又控制证人回答的一系列问题形式,将着重研究律师和被询问人在法庭上的交流,但是也可能与警察攻击性的讯问有关.法庭询问一般遵循一种传统的发话一反应一评价结构:律师发话(通常称为提问,但这并不正确,因为发话经常采用陈述形式),证人作出反应,律师还可能对证人的反应作出评价(EadeS,2000).许多国家和地区的法律体
4、系属于英美法系,包括香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这些国家或地区曾经受英国,美国,澳大利亚或新西兰统治.这个法系的运作机制是赢者拥有一切,所以诉讼双方都努力击败对方.双方构建对诉讼事件的不同描述,以便能向陪审团和/或法官证明他们应该赢得这个案子.这一过程旨在追求对自己描述内容的证明,而不是寻求事件的真相.大量文献表明,律师询问证人时,实际上并不试图引出证人自己对于事件的描述,而是尽力影响证人的证词,以便有利于律师在法庭诉讼前就精心准备好的对事件的描述.BUlow-MIlet(1991)甚至提出,在英美法系的审问中法庭的真正参与者是律师和陪审团和/或法官,交流主要是从律师到陪审团和/或法官,证人只是律
5、师用以描绘时间的工具.正如 Stygall(1994:146)所说“对于律师而言,对问题形式的注意集中在如何控制证人,他们的设想是收稿日期:2003-02-24作者简介:JohnGibbons,国际法律语言学家协会主席,着名法律语言学家,博士.译者简介:陈文玲,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法律语言研究所 ,在读硕士,研究方向: 法律语言学.5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总第 14 卷通过控制证人所说的话就可以左右陪审员的想法.“对于对方证人,律师经常用种种方法力图破坏证人或证人证词的可信度.Cooke(1995:73)这样描述询问:“ 显然 ,在交叉询问对方证人的无数个询问的过程中,律师常采用的策略是试图使证人不安,
6、使迷惑,困窘,用一连串攻击性的问题恐吓证人,以便否定他们的证词,减低他们证词的可信度或使他们的个人诚信受到质疑.“律师可以试图证明证人在某方面不道德,不诚实或不可靠因此其证词不可相信,从而达到攻击对方证人的目的.除了攻击证人本人,还可以攻击证人证词中与律师所准备的对事件的描述不一致的成分,对那些成分提出质疑,加以改变,混淆或减低其可信度.这可通过两种途径实现,一是胁迫证人迫使他同意律用语法手段进行信息控制师的描述.二是控制证人说话的形式,使证人难以否定律师所说的内容.我们可以把这三种方法总结为:(1)攻击证人的可信度;(2) 施加压力迫使证人同意 ;(3)控制信息.这三种方法在实践中常常密不可
7、分,而且它们可以在单个问题中结合使用,可借助多种语言手段实现,包括语气,说话的速度和面部表情.我在本文集中分析三种语言手段:a)语法结构;b) 程式;c)语篇策略.这些手段在 Gibbons(2003)中已作过深入的描述,但本文的探讨角度与前不同,而且采用交叉询问的一个实例来进行说明.所用语言手段见表 1.表 1 对证人施加影响所用的语言手段(部分摘自 Gibbons.2003)问题形式所许可的回答发话例子(以入晨盗窃为例)Didyouburgleahouselastnight?“是非 “疑问句 Police“不,我没有“P:Doyouownawatch?(Whatcanyou)tellmea
8、boutthehousethatyouburgledlastight信息包含在定语 Police 回答可能是“我没有入屋盗P:Couldyouidentifythewomanwhoyoushot?窃 PPo(“没有 “不再是问题许从句或从旬中P:Howfarawayfromherwereyouwhenyoufiredthefirstshot.可的回答.)P:Whatdidyoudoonceyouwereinsidethehouse?信息在删除非关(Whatcanyou)tellmeaboutthehouseburgledbyyoulastnight 回答可能是“ 不是我干的.“键信息类结构中/
9、Police 但这个开放式,会引起后续信息在语法级别 P:Howmanytimesdidyouhitthemanontheground?提问(如 Soyouknowabout 转换结构中 Courttheburglary)的回答.C:Didyounoticethepersonnearthelibrary?(Howcome)youtoldUSearlierthatyouhadburgledthehouse?信息在投射部分 Court 被提问人不能否认这些信中(引用证人的 C:Wellwasnttheevidencethatyougavethecourtaminuteagothat 息,只能否定投
10、射部分巾的henevertouchedthefence?内容,例如回答说“ 我没有话)Police 说过类似这样的话.“P:Youresayingthatheappearedtohavebeendrinking.Doyourememberburglingthehouse/作为记忆或思维 Youareawarethatyouburgledthehouse 被提问人不能否定信息,只p0lice 能对记住这件事情或这样认过程出现的信息P:Didyouthinkthegmwantedyoutodothis?为等做出否定.P:Youthoughthewasaliveatthatstage?Didyour
11、eturntothesceneofyourlatestburglary?信息名词化 Police 被提问人完全不能否认信息P:Wasanyoneelsehurtasaresultofthatfirstfight?62003 年第 1 期法庭上的语言运用和权力支配Court“你的假设是错的“ 是个不投射(提问人 )C:Ipresumethatwithinthatsideofyourbookthereweresome 让步的回答.conclusions?Police 对问题的否定回答听起来自投射(证人)YouweresayingthebigmanhitFwiththeaxe?相矛盾.Court 你
12、怎么能够知道别人说了什投射(其他人 )C:.yourdaughtersaysthatshesawthedoctorfourtimes.in 么呢?而这个结构只许可做19937 出否定的回答.不带升调的陈述 CourtC:Youwantedtogetintoafight.强加性简单断言句W:ThatSuntrue以问题的类型控制信息信息控制发话例子(假设的信息和要求获得的信息)用“ 为什么 “或 “怎么样“Police 提问人可以假设大量的信息,但回P:Wouldyoucaretotellmehowtheheroin提口 J 的问题答者在提供的信息上却有一些自cametobeinyourhous
13、etonight?由.中立一一信息可以寻求证人的确带升调的陈述句认或者给证人评论的机会Police“是非 “疑问自 UP:Didyouordidyounothitthebigmallwith 在问题中给出了信息,但这些信息thewood?可以公开地受到质疑 .P:Didyouactuallyseehimhittheground?没有内嵌信息的提问 Court 信息的本质是具体指定的一一但 C:MrGomez,couldyoupleasegiveyourname“什么 “的问题这些信息的范围可宽可窄.(HaleGibbons,1999:211)PoliceP:Canyoutellmewhatco
14、lourthatnightdress 在问题里含有预设的信息(即有一was?件睡衣;有人拥有那些武器或有人带有内嵌信息的特殊疑问句P:Whoownedortookweaponstothehotel?把武器带走;她大声叫喊了),回Court 答被限定在信息指定的内容上.C:Whatdidsheyell?PoliceP:Didtheytellyouatthatparticularmeetingoratsomeothertime?W:Aboutthreemonthslater.在问题中给出了内容,但留出的余非确定性的选择疑问,JCourt 地通常使人有机会提供指定的新C:Didyouclosethe
15、door,doyouremember,or 信息.didsomeoneclOsethedoor?WIdidntcloseit.Couldhavebeenthedoctor.Police选择疑问旬只提供两个预定的选择P:Wasitalargecluborasmallclub?7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总第 14 卷用来向证人施加影响的语法形式发话例子评论Court 在象这样的附加部分结合了C:Wellyousee,youweresayingtoyourwife,letmego,1 很有说服力的内容和升降调肯定一否定附加疑问句 wanttohitthissonofabitch,weren.tyou?的例子
16、巾,这种形式向被提C:Youremakingthisallup,arentyou?问人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促使他同意.PolicerP:WhatShisname?前后肯定/前后否定附加疑 W:Micko)可以用来对之前的一个陈述史 P:Micko,isit?的可信性表示怀疑.CourtC:Heiustvolunteeredthatinformation,didhe?对证人施加影响的程式发话例子评论PoliceP:Ihavereceivedinformationthatyouremoved1pairoftrackpants,2pairsofladiesblackpants,1ladiestrackt
17、op,用肯定形式征求同意的陈述 1pairofladiestrackpantsfromTargetStoretodaywithout句程式 payingforthem.Isthatcorrect?P:YouwenttoseehiminGlenelisthatright?CourtC:Itisthenameofadisease.Wouldyouacceptthat?Court用否定形式征求同意的陈述 C:yousawthedefendantandhecameuptoyouandhe 带有很强的胁迫性看起heldhisfistsuptoyouandsaidthingsthatwerentvery
18、句程式来象是在质问回答者niceandyousaidthingsbacktohimanddidexactlywhathedid.Isn.tthatrisht?Police带有ornor(是否)的问 Wasthecargoingornot?Possiblypatronizing题 Court 可能显得居高临下C:DoyouremembertheinfectionOFnot?前置程式“情况不是 吗 事实很简单,是“信息的控制表中概括了对信息的控制情况.值得注意的是,用于检验信息控制的方法就是考察由措辞所构成的反应类型.当然,人们回答问题时也经常可以不使用措辞,但是那样可能使回答者显得不合作或不坦率
19、.8把表 1 里所列出的信息隐藏起来的一个方法是使用间接引语或投射.警察和律师在询问里经常使用的一种方法是要求同意的投射“DoyOUagreethat“(“你同意吗“).P:DoyouagreethatwhenPolicewenttoyourhomeearliertonighttheyfound20bagscontainingheroininsidealeatherbaginthe2003 年第 1 期法庭上的语言运用和权力支配ioungeroomofyourhouse?(警察:警察今晚早些时候去你家时在你家休息室的一个皮袋里发现了 2O 包海洛因,你同意这个事实吗?)P:Doyouagree
20、thatyoutolduSthataboutthattimeyouwereatCrailwaystation?(警察:你告诉了我们大约在那个时候你在 c 火车站,你同意你曾经这么说吗?)(作者:注意在投射里还嵌套一个投射.)这里还提到的一个因素是原讲话人的身份一当然,否认别人的陈述比否认自己的更为困难.施加压力迫使证人同意语拱有大量的文献论及法律询问中的胁迫现象,最常提到的语言手段是反意疑问句见表 1.表 1 中列出的另一语法形式是简单陈述句形式,这是令对方难以表达不同意见的形式.程考察胁迫性语篇的一个方法(并非绝对万无一失)是就核心信息和靠近核心信息的材料来研究提问人的语言.有关胁迫性询问的
21、文献中经常提到反意疑问句的附加部分和其它用来向证人施加影响使他听到信息后表示赞同的成分,另一种用于此目的的语言手段是某种前置成分.典型的例子有“Isntitthecasethat“(“情况不是吗“) 和“Thesimplefactofthematteris“(“事情的简单事实是“). 当它们与胁迫性的附加部分结合使用时,证人表达不同意就显得不合作.澳大利亚的政治家表达自己的倾向时也常说“theSimplefactof,thematteriS“(“事情的简单事实是“).这些也列在表 1 中.语篇蓑略PaulDrew(1990)描述了“ 三部结构 “.使用三部结构是为了进行修辞强调,通过把每三个概念分为一组实现.(这种修辞手法常见于政治家的语言中一见 HutchbyWooffitt,1998).Drew 的例子如下.r:MrRhafthllf1artvtnstanf1llnhereRh1etheRh1ewhchsaVsTHOUSHALTN0TKIL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