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太炎“谢本师”原因又一说中华文化论坛 2006?l章太炎“谢本师 “张宜雷原因又一说(摘要章太炎宣布与俞樾脱离师生关系(“ 谢本师“)是中国近代学界引人注目的一宗公案.作者认为章太炎的本意是因自己反清排满受到清朝廷通辑,为使老师免受牵连,故以此举保护老师,实际上与愈樾师生情谊一直未曾断绝.(关键词 章太炎 ;俞樾; 谢本师;原因(中图分类号K256,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1008 0139(2006)01013802章太炎“谢本师 “是中国近代学界引人注目的一宗公案.戊戌变法失败后,章太炎一度逃亡台湾.后又剪去发辫,公开反对清朝政府.据谢本师一文记载,1901 年 8 月,章太炎在苏州
2、东吴大学任教期间,曾去拜见老师俞樾.俞樾斥之日:“闻而游台湾.尔好隐,不事科举.好隐,则为梁鸿,韩康可也.今人异域,背父母陵墓,不孝;讼言索虏之祸毒敷诸夏 ,与人书指斥乘舆,不忠.不孝不忠,非人类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章太炎对此回答道:“先生既治经,又素博览,戎狄豺狼之说,岂其未喻.而以唇舌卫扞之.将以尝士索虏,食其廪禄耶?“由于这是学生公开指责先生,并宣布脱离师生关系的文字,在极为看重“师道尊严“的中国文化界,它引起的震动自不待言.近百年来,这宗公案从各个角度不断为人提及.然而,章氏究竟为何作谢本师一文,却很少有人探究.从文章字面上看,谢本师的“谢“ 字应为告辞之意 ,即意味着章太炎对俞
3、樾表示辞出师门,脱离关系.然而,从当时和此后一些有关章,俞的资料记载来看,实际上章太炎对俞樾并未脱离师生关系.1907 年,就在谢本师公开发表之后不到一年,俞樾去世.章太炎虽远在东瀛,仍于奔波流亡之际写下俞先生传,对乃师情意深挚,评价甚高.稍后作悼念孙诒让的瑞安孙先生伤辞,犹念念不忘以“远不负德清师 ,近不负先生“ 自勉.王士祯曾记述曾国藩评俞樾 ,称“荫甫(俞樾 )可谓近代闻人,犹未得与乎作者也.“章太炎起而驳斥,为乃师正名日:“作者之谓圣,先生何敢当.然目以闻人,义亦未契.先生虽广涉群书,先务自有所在,与夫泛滥记诵,无所归宿者因殊矣.当云近代经师, 不当云 近代闻人也.“ 章氏晚年学生任启
4、圣曾记载 :“先生讲书或谈话.凡列举人名皆有分寸可寻,而毁誉则包含其问.至其师俞樾,则称曲园先生,不冠姓.“ 另据章太炎晚年弟子,现居台湾的中医名家陈存仁回忆,1920 年代末,太炎赴杭州,第二天就携他和另一名学生赴俞樾故居“曲楼“拜祭.时虽园已易主,太炎仍命两学生在俞樾所题 “春在堂“ 之前点起香烛,行三跪九叩之礼,并在墙上题诗.园主在旁都看得呆了.可见在写了谢本师之后.太炎与俞樾师生之情,仍未断绝.另一令人生疑之处是,据谢本师所言,俞樾责骂太炎,是因其倡言反清排满.然而事实上,俞樾本人并非一味忠于清室者.俞去世前一年曾作有病中呓语七言绝句 19首,预言未来 200 年问中国社会发展趋势,认
5、为不久将为平民自由之世,并及此后将有军阀混战,最终出现太平盛世等,(作者简介 张宜雷 ,天津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天津 300191.138章太炎“谢本师原因又一说而无一语言及清室长存.如其第二首云:“无端横议起平民,从此人间事事新.三五纲常收拾起,大家齐作自由人.“此岂忠于清室者所能道 ?若早看透世事如此,又何必以反清责骂得意门生?而且谢本师文中虽有俞樾所说“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云云,却从未听说过太炎遭到曲园其他门人攻讦之事.这又该作何解释呢?十多年前,笔者曾听俞平伯先生的外甥,天津文史馆馆员徐家昌老先生谈起过此事.当时徐先生云:听平伯先生讲,其实俞樾老夫子并未责骂过太炎 ,太炎之
6、谢本师亦非为驳乃师而发.实际情况是当年太炎因屡次着文提倡排满革命,已成清廷通缉的要犯.而在封建时代,造反是株连九族之罪.以俞樾前任河南学政,沽经精舍山长的身份,若其人室弟子名列朝廷要犯而未脱离关系,势必难逃株连之咎.而且当时章太炎逃亡日本,俞樾却居留内地,在清廷势力范围之内.在这种情况下,章太炎为了使老师不受株连,惟有公开指责俞樾,并宣布与其脱离关系,使其得以避嫌.故太炎之谢本师,实际上乃是写给清朝统治者看的,其真意为不欲令乃师受株连而作也.我怀此有年,后陆续涉猎若干当时有关资料,深感此说不为无因.有清一代,对于涉及满汉之议,其镇压与株连之悍厉,远非今人所能想像.若有人因此而被缉捕,其亲友师长
7、都会受到株连.特别是对于居于“师“ 位的汉族知识分子 ,清廷尤为疑忌 ,认为涉案者之排满思想或为其所授.雍正朝的曾静不过说了几句对此不满的话,自己掉了脑袋不说,还连累已故的老师吕留良被“ 开棺戮尸“. 章太炎自称自己民族意识源于少时读东华录,“ 见戴名世,吕留良,曾静事,甚不平,因念春秋贱夷狄之旨.“并终生对此念念不忘 .此事既为章氏所熟知,他当然明白学生出事而使老师受到牵连的利害.又如光绪朝戊戌变法之时,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在变法失败后,立即写了一封信给任湖北巡抚的其父谭继洵,斥责其父顽固保守,并宣布与其脱离关系,实际上就是为了使父亲不受株连.谭嗣同不过主张变法维新,尚且如此,况太炎之公然
8、首倡排满者?可以说,谢本师其意亦与谭嗣同致父书大抵相同.类似的情况还表现在章太炎与其兄章钱的关系上.太炎倡言排满时,其父母已故,惟有两兄一妹.长兄原名炳森,字椿伯.二兄原名炳业,字钟铭.二人皆曾中举.因太炎被朝廷缉捕,“为避祸,故炳森改名筏,炳业改名箴.“章钱以太炎闹革命,早已全国闻名,族人恐被牵累,早已在余杭家祠中开会,全族会议,将太炎开除出族.“【6 如此之举似若“ 脱离关系“.然而章太炎流亡日本之时,即将其次女章聂过继给无子女的章筏,由章筏将其抚养长大.且据太炎子女回忆,“ 正是由于太炎先生二位兄嫂的扶持和帮助,才使太炎先生在夫人王氏去世后,得以全部精力和时间投身于革命运动.“ 【 7
9、可见开除出族云云,全系掩清廷耳目以避株连的说法.辛亥革命后,因章太炎的推荐,章筏得以出任杭州图书馆馆长.若当真脱离关系多年,岂能如此?当时我曾问及徐家昌先生:何不将这一内情写成文字 ,公诸天下?徐先生日: 此事俞氏,章氏家人皆知,不足亦不必为外人道也.然此一事在近代学界影响深钜,已非俞,章二家私事所能包容.且前辈诸人多已作古,徐先生前年亦已仙逝.若再隐而不宣,则后世更无知之者矣.故不揣浅陋书此,愿求正于方家.参考文献1沈延国校点本.章太炎全集? 蓟汉闲话M.转引自沈延国 .章太炎先生在苏州A.政协苏州市文史资料委员会.苏州文史资料 2O 第 12 辑C.1984.【2任启圣 .章太炎先生晚年在苏州讲学始末【A.文史资料选辑第 94 辑(C.文史资料出版社,1984.3陈存仁.师事国学大师章太炎J.台湾传记文学,1991,第 58 卷第 6 期.4太炎先生自定年谱z.光绪二年.5朱镜宙.章太炎先生轶事(咏莪堂随笔)J. 文教丛刊,1946,(5,6).6汤国梨.太炎先生轶事简述A. 政协苏州市文史资料委员会.苏州文史资料第 7辑C.1981.(7邹立人.我的外公章太炎二三事(A. 政协杭州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杭州文史资料第 4 辑(c3.1984.(责任编辑张斌)1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