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怪力乱神的视觉狂欢世纪之交香港电影的高科技浪潮评析78疆翮怪力乱神 1世纪之交香港2001 年夏季的蜀山传和少林足球为整个香港电影带来了一股高科技电影的汹涌浪潮.蜀山传说的是一个剑仙奇侠的故事,而少林足球是一部将武术与足球,笑料杂糅在一起的电影.两部电影在题材和旨意上都大相径庭,但是都有一个特色,就是大量疯狂地使用了电脑特技.无论是驭剑飞行,星海飞驰的蜀山剑侠还是少林弟子的绿茵神技,对于观众而言无疑都是一场“怪,力,乱,神“ 的视觉狂欢.可是这两部电影并没有获得评论界的普遍认可,相反招来的是一片口诛笔伐的嘘声.如果说人们对少林足球似乎还只停留在对周星驰英雄末路的慨叹,那么对蜀山传和徐克的评价则
2、带有更为残酷的苛责.这其中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徐克的蜀山传改写了徐克以往电影任何范式,完全用一种技术至上主义的态度面对世人.当很多人还在留连在他编织的狂野英雄江湖梦的时候,确实很难想象人们能够轻易接受徐克所准备的这场“ 怪 ,力,乱 ,神“ 的视觉狂欢 .论语?述而第七 中有云 :“子不语怪,力,乱,神.“徐克新近的 蜀山传 就是一部“ 犯天下之大不韪“专说 “怪,力,乱,神 “的电影.如果有人费劲地对影片中闪烁其辞的关于“永恒和爱“ 之类的思想一再饶舌的话,还不如认真地分析这部香港影坛高科技浪潮的尖峰之作所带来的技术至上主义的影响并非歇斯底里的冲动蜀山传被人诟病的时候,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是徐
3、克个人对电脑特技的过度迷恋才使得本来充满浪漫色彩和飞扬想象力的故事变成了一个冷血的纯技术化的影像展示.而实际上蜀山传的一千高科技浪潮评析六百多个电脑特技镜头,近乎疯狂的动作剪辑都绝不仅仅是徐克个人的一时冲动或是香港电影在多年来处于市场低迷状态中的一种歇斯底里.相反这是香港电影高科技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的发展历程中不断积累而来的.无论是徐克还是周星驰都不是一个人的得天独厚,相反他们的身后是香港整个电影界对高科技电影不断探索的技术力量和电影精神的支持.让我们将眼光投回到上个世纪的最后几年.就可以发现香港电影尤其是武侠电影的电脑特技的滥觞绝不是始于徐克今天的蜀山传.最为明显的依赖电脑特技来完成电影中的武
4、打场景的电影应该是始于 1998 年由嘉禾电影(中国)有限公司,香港先涛数码影业制作有限公司出品刘伟强执导的风云之雄霸天下.刘伟强在这部电影中大量的使用了电脑特技,几乎改写了香港以往武打动作片的基本面貌.虽然在徐克监制或是导演的许多电影(如新龙门客栈,东方不败,黄飞鸿系列)中人们早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刀光剑影和宏大的爆破场面,但是当时的人们还是被刘伟强的风云中完全超拔于现实的武打场面所震撼.尤其是片中聂风在乐山大佛的万丈绝壁下与麒麟兽的一场人兽之斗让人们第一次看到带有中国文化色彩的特技画面的吸引力决不输于好莱坞的任何一部科幻大片.至于剑圣的元神出窍和最后的雄霸与步惊云,聂风的生死决斗,其在画面
5、的华丽程度和动作的想象力上都远远超出了任何一部运用普通特技的武侠电影.刘伟强以自己的牛刀小试大大的震撼了整个香港电影界.无论当时评论界的说辞为何,当年风云一时风靡整个华语文化圈,随之原版的漫画和后起的电子游戏都成为了热销产品.这个时候卢卡斯的星球大战还在艰难的孕育阶段.当时香港电影市场的衰退已经是行业性的.为了挽救这种颓唐的局面,许多电影人开始认识到高科技电影对电影市场的强心剂作用和对票房的号召力,并开始身体力行.刘伟强丝毫没有懈怠于风云的成功,很快就在 1999 年拍摄完成公开上映了华英雄.这部影片讲述了一位命犯天煞孤星的中国大侠在美国的奇情遭遇.虽然影片中的电脑特技运用稍逊于风云,但是这部
6、电影再次用电脑特技制造了一段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电影画面.那就是华英雄与日本忍者在自由女神像上的决斗.这段画面几乎全部用电脑特技生成,除了几个演员的脸部特写.2000 年刘伟强的又一部武侠片决战紫禁之巅虽然杂糅了部分搞笑片的元素,但是总体看来渗入大量的高科技元素的武侠电影的基本面貌已经初步成熟.以新龙门客栈和黄飞鸿系列所建立起来的武侠电影风格在香港电影市场中逐渐式微.蜀山传虽然在2001 年的夏季公映,但在漫长的制作周期中,导演徐克不可能没有体会到香港武侠电影市场和美学风格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发生的助产士就是高科技尤其是电脑特技对电影的渗入.徐克向来不服“廉颇老矣“这样的无稽评论,以他在香港电影界的
7、地位和他本人“一向率为天下先“的性格,一部在数码技术上做到极限的剑仙,武侠,神怪杂糅的电影是必然出现的.虽然蜀山传的特技都是由四家来自好莱坞的电脑特技公司打造而出,但是香港本地的电脑特技浪潮的勃兴不仅不是对徐克的一种深层的触动,而且雇佣外籍军团也不是徐克的第一次出招了.在一直被人们誉为徐克自己作品中迄今无法逾越的高峰新蜀山剑侠传中徐克就已经雇佣了从当时负责星球大战一片的特技尖兵“光魔企业“公司.香港电影突围的杀手锏香港电影从上个世纪 90 年代中期以后,已经无法和上个世纪的 80 年代和 90 年代前期的黄金时代相媲美.香港电影不仅仅在短短的几年中失去了传统保有的东南亚市场,而且在台湾和日本等
8、地的票房占有率也一落再落,截止到 1999 年香港大约有近 4000 多名电影从业人员失业,电影年产量由巅峰时期的 500余部急遽下降到 100 多部,整个电影市场进入了一个相对萧条时期.从外部原因来看,香港电影首先面临着好莱坞电影的挑战.好莱坞电影从上个世纪 90 年代开始一直精心致力于推行他的“大片“ 政策.这些大片一方面是在策划,编剧,制作上追求高成本,高瞳疆蠹,/lI79制作:在发行放映上走的是全球一体化的路线.这些好莱坞大片很快就遏止了香港作为一个地区电影制作发行放映中心的繁荣势头,加之 90 年代中期以后日本和韩国等亚洲国家的民族电影逐渐复兴,尤其是韩国电影到 2001 年国产电影
9、的市场占有率已经达到40%,并且在整个东亚地区抢去当年属于香港电影的众多市场份额.香港电影已经身处尴尬的困境之中.香港电影在繁荣时期,一方面产生了许多优秀的导演和电影演员并且探索出一整套成熟的电影商业运作体系,但是另一方面过多过滥地投拍类型电影,成为多年以后香港电影无力迎接世界电影格局变化的重直喈由在 on 信加船,l,黼打船一时旦涫壬兀由影演员一年之内要拍摄 l0 余部的长故事片,如此大的产量必然会对香港电影创作质量和行业风气带来不良的影响.这些恶劣的影响很快在上个世纪最后几年中显露出来了.香港电影虽然面临一定程度上的危机,但是香港依然拥有足够的势力复兴香港电影.香港电影良好的商业运作机制和
10、香港电影良好的制作水平和技术力量就是其中最大的两个筹码.香港电影从极盛时代的“远东的好莱坞“ 到今天,从电影的观念来讲一直是遵从商业电影的基本路线.一方面香港电影极为推崇明星制,另一方面香港电影始终保持对电影技术革新的极大热情.这种固有的技术主义传统注定香港电影在这个世纪探索自己的复兴之路的时候,首先会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的方式来对抗好莱坞电影.在这个方面香港电影是具有丰富的经验和成功的范例的.所以香港电影在世纪之交出现大量运用高科技的浪潮,同世界其它许多地区电影的探索与变革一样,是香港拒斥好莱坞的一种方式.而且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香港电影走上这条道路的时间绝不是 2001年.另一方
11、面诸如少林足球和蜀山传这样大量使用电脑特技的电影,虽然在票房上存在差异,但是对于新一代在 MTV 和电脑游戏这样的视听媒介供养之下长大的青少年而言,无疑是适应他们的视听需求的.香港作为当今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国际大都市,从城市文化和消费水平而言始终保持着高度的领先.所以香港作为一个后现代意味极为浓厚的国际都市,一方面杜琪峰的新派黑帮片和王家卫,陈果的文艺片是这个城市文化上的偏锋和反思,另一方面高密度,高频率的“怪力乱神 “的视觉狂欢是香港这个高度现代化城市的一个超越现实的镜像.甚至我们可以预计不远的将来这样大量使用电脑特技的电影将更加强烈80 眶啊翮 l 乍地引导和固化香港新一代观众的视听口味.而
12、少足球和蜀山传只是这条漫漫征途中的一个小,J的里程碑!独具风昧的虚拟现实主义无论是从刘伟强将数字画面初次应用于武侠哇影中的小试牛刀,还是徐克的蜀山传中让人透过气来的数字画面的锋芒逼人,高科技对香港电影渗透,都使得香港电影一方面在向好莱坞高科技电景接近,但是另一方面又因为在文化的深层心理和审传统的迥异和偏差而导致香港的高科技电影呈现出一毛由!兰兰厶 i1=工:士由垦【,出 f 士量高科技在电影中的运用,绝不仅仅是改变了电影的制作过程和制作手段,更重要的是改变了电影的观念.因为高科技的发展,人们能够通过数字画面来人工合成现实中存在但难以被人所捕捉到的或者是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的影像.从电影发展的 1
13、00 年来看.电影理论界虽然流派纷呈,争执不休.但是始终都是以“ 照相现实主义“ 为其理论的基石 .但是高科技尤其是数字技术对电影的一番改天换日,完全粉碎了这一理论在数字电影领域的严肃性.虚拟现实主义美学开始在新一代数字电影中逐渐绽放出来.法国电影理论家梅茨曾把电影定义为想象的能指,这一方面从心理角度证明了电影影像和物质现实之间存在虚拟关系的可能性.同时也告诉人们电影不是一扇通向世界的“窗户“,而是一面折射人的内心结构的“镜子 “.而香港高科技电影这面折射香港人内心结构的镜子所呈现的影像画面与好莱坞的高科技电影在许多方面便存在很大的差异.首先好莱坞电影大量的数字画面都是应用于科幻电影,灾难电影
14、,动作电影甚至是像阿甘正传这样带有一定思想严肃性的电影.好莱坞电影对高科技的运用几乎是全方位的,渗透在各种各样的类型电影之中.而香港电影从目前来讲仅仅局限于武侠电影之中,在其它类型的电影中偶尔可见一两部.周星驰的少林足球就是高科技手段与搞笑电影的结合.高科技在香港电影中的渗透目前主要局限于武侠电影可能还不是因为现在香港电影市场不景气,投资力量受到限制所致.而是因为武侠电影这种电影形式本身就具有和高科技手段相结合的天然契机.武侠电影多年来一直是香港电影的主打招牌.一方面源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侠义精神成为香港武侠电影的文化支撑,另一方面中国武术极富观赏性的功夫套路成为香港武侠电影在全球无人能与之争锋的
15、重大优势.无论是西方的骑士电影还是日本的武士电影,从画面效果和动作的审美角色来说都无法与香港武侠电影媲美.武侠电影中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极富浪漫主义情怀和丰富想象力的世界.这个世界中武侠能够纵身一跃,离地数丈;盖世神功能够顷刻间让强敌灰飞烟灭;剑术更是可以神奇到人剑合一的至高妙境.所有这些都是好莱坞电影中想也没有想过的场景和情节.但是这一切在使用普通特技的情况下,徐克已经在他的武侠电影中将其推向了极限,几乎已经无人能够超越.但是新技术的产生,尤其是数字电影技术的产生,使武侠电影存在进一步突破的可能性.许多当年只存在于导演和武术指导头脑中的瑰丽影像都有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实现.于是就有了刘伟强设计的聂
16、风与麒麟兽之间的一场恶斗,也有了蜀山传中飘逸灵动的蜀山剑侠.武侠电影未来发展的道路现在很难预料,但是数字技术的发展,虚拟现实主义的产生毕竟给武侠电影推陈出新提供了一条可以实验探索的大路.另一方面香港电影中的数字影像是带有浓厚的中华民族的审美传统特色的.好莱坞所用数字技术虚拟出的画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呢?是史蒂芬? 斯皮尔伯格执导的侏罗纪公园中栩栩如生的恐龙,是真实的谎言中震撼人心的空战,是面具里疯狂的吉姆?凯瑞 ,是玩具总动员 里活泼可爱的玩具人,是泰坦尼克号里的冰海沉船,是星球大战中的星际世界.这些都带有美国人强烈的文化色彩.一方面是西方人依据工业文明发展所产生的机械世界,另一方面是带有西方
17、人趣味的幻想世界.而香港电影的数字影像与之有着根本的区分.这不仅仅是画面中人物,内容,情节的根本差异,更是美学上的差异.香港电影中,无论是风云里的天下会总舵,乐山大佛还是蜀山传中漂浮于虚无缥缈的云端的蜀山和昆仑山都带有中国绘画虚实相生,情景交融的强烈审美倾向.这完全不同于好莱坞电影中对细部的精雕细琢和宏大场景的铺叙.如果说高科技电影是一场由庞大的预算,先进的声音和数字特技制作出来的“声光秀“, 是一种流畅的,欣快的影像和声音的蒙太奇,好莱坞电影是让观众沉浸在一个科幻的虚拟现实世界之中,而香港电影则是让观众沉浸在一个梦幻的虚拟神话世界之中.一种是西方几百年工具理性文明的风致,另一种则是一片几千年文明变现出的浪漫风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