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国近代化进程中的香山买办区域史研究訇口口口中国近代化进程中的香山买办陈泽泓在中国近代史舞台上,买办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上世纪的很长时间里,出于政治斗争的需要,特别是在毛泽东的着作中多次提及买办的性质特征,将其列为革命的对象,称为买办资产阶级,官僚买办阶级,指出“在经济落后的半殖民地的中国,地主阶级和买办阶级完全是国际资产阶级的附庸.“因此 ,买办长期处于被批判 ,被否定的地位,直至本世纪初出版的不少权威着作,仍持这一观点.例如,认定买办资产阶级“这个阶级在近代中国的社会经济结构中,和外国资产阶级结成直接的人身雇佣关系或直接的资本合作关系;他们处在投靠,勾结和支持外国资产阶级入侵中国的帮凶者的地
2、位. 在外国资产阶级的操纵,指使和庇护之下,发挥为外国资产阶级积累资本的方式以积累自己的资本“.买办及买办制度的产生,被认为是“外国侵略者就是这样凭借不平等条约,在中国制造了一个供他们驱使的代理人制度买办制度.伴随外国轮船船运业和外国工业在中国的建立这种买办制度已有所扩大.随后外国侵略者把其侵略势力伸进中国的政治,财政等方面,又在中国造成政治,财政等方面的买办制度.这样就在中国形成为一整套的买办制度,成为外国侵略者统治,压迫和剥削中国人民的代理工具“.更有人认为它是西方资产阶级按照自己的面貌,用恐怖的方法改造中国的产物,没有西方资产阶级的入侵,就不会有半殖民地的买办;而没有买办及由此发展起来的
3、买办商人与买办资本,就不会有买办资产阶级.然而,正是在这一被称为“外国侵略者的代理人 “,“帮凶 “阶层中 ,出现了徐润 ,郑观应,容闳这样的近代中国先进人物,他们有的是力主近代化的先进的思想家,有的是发展民族资本的先驱者,有的是在中国政治舞台上的出色表现者.买办中不少人是香山人,上述列举数人就都是香山人,因此有“香山买办 “之称.“在 19 世纪,香山人几乎与 官办 同义,香山也常被人称之为买办的故乡.15 世纪 50 年代后,香山人纷纷迁往上海等中外通商口岸,成为洋行在通商口岸最出色也最依赖的买办和买办商人,尤其是刚刚开埠通商的上海,香山人几乎在与外贸经营有关的领域,如洋行,商号,钱庄等占
4、据了有利的地位.一个当时的作者留下了这样的记述:几乎所有外商雇佣的买办都是(香山)这个县的人,这些人介绍的雇员自然都来自他们的家乡.经营活动,他们以地缘,血缘关系为纽带,从事着商业经营活动,在近代中外贸易和实业建设,甚至晚清政治和思想文化发展中,起到先驱者和创造者的积极作用.“认识反差如此之大 .本文将对香山买办现象的历史背景以及对其在历史上的作用进行剖析,从历史角度进行思辨.一,买办及买办制度的出现.是封建中国被迫对外开放的必然产物所谓买办,近代所指的是外商初入中国通商时,所雇用的采买人或管事人.作为一种职业名称,其出现却并非始于近代.宋人京本通俗小说?菩萨蛮 有“买办什物,打点完备“之说,
5、说的是购置,置办物品.明代,就已用以指负责采购或兼理杂务的差役.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贤达高风二:“近者买办行于外府,骚扰偏于穷乡.“ 红楼梦第 46 回:“他哥哥金文翔.现在是老太太那边的买办.“ 明会典就有万历二十六年(1598) 年“考顺假买办之名,杂然以金珠,宝玩,貂皮,名马进贡,帝甚以为能“的纪录.清代,用以专指轮船上主管载货,乘客业务.广囊.2006/653的人,又指外商初人中国通商时,所雇用的采买人或管事人.近代,指外国资本家在旧中国设立的洋商行,公司,银行等所雇用的中国经理.l9 世纪初,来粤贸易的外商增多起来.这些外商无论是贸易事务还是日常生活上的照应,都不是公行所能办得了,于
6、是广州官府就给这些外商配备一些华人为他们服务,此即买办.鸦片战争前,就已经出现了买办,但那时他们还属于中国公行的雇员,主要任务是代理外国商人推销商品,买进货物,基本受官府控制和委托,管理和监督外国商人.鸦片战争后,公行制度废止,外商自由贸易,可以自行雇用中国人充任买办.这时的买办不受清廷任何约束,完全受外商支配,为外商在中国推销商品和收购原料.及后,买办的队伍日益扩大,有掮客商人加入,外国商行直接培训和提升仆役人员,使买办与外商之间的雇佣关系发展为一种以契约为联系的买办制度,中国政府更无权过问.由于历史和地域的原由,清代广州府地区是中国最早出现买办的地区.“最初出现的这种买办商人,主要是由原来
7、在广东围绕公行经营进出口贸易的旧日通事,买办和商人转变而来.他们由于长期与外国商人往来,联系较多,鸦片战争后纷纷投向各口岸的外国商行,或者担任洋行买办,或者开设行栈,为外国商人推销洋货和收购土货“.与广东长期作为一口通商口岸,与外国人接触较中国内地任何一处都要多得多,而与澳门为跳板的外国人打交道也要比内地要多得多有直接关系.初时的买办有商馆买办和商船买办两种.商馆中的买办,是商馆中最重要的中国人,“他由行商作保,担保他的品行和能力 ,即要诚实能干.所有受雇于商馆的其他中国人,无论是他自已的帐房,或者仆役,厨子,苦力,都是买办的自已人, 他们都拥护他 ,而他则担保他们品行良好,忠诚老实.这又是广
8、州的侨民生活安全,秩序良好的原因之一.买办又管理这商馆的内部经济,以及行外店铺主,工匠和商馆所雇用的买卖人.他在助手的协助下,管理商馆及其成员的私人帐目,他采办伙食,并伺候大班及会计“. 买办管理商馆的现款数目很大,“ 往往超过100 万元,很少在 15 万或 20 万以下“._商船买办亦称船上买办.按照广州官府的规定,外国商船必须先到澳门靠岸,船主在那里从左堂衙门请得一个引水,还聘任通事和买办,然后开往广州.通事为其向粤海关办理纳税和进口手续;买办则供应船上人员的伙食,代雇码头搬运工人,代购日常必须物品.同治朝末年以后,西方列强对华贸易急速增长,买办的职能范围也从媒介,经纪,代理等一般性职能
9、扩大到经销与承购,包购与包销,买办本身也由此具双重身份:不仅是洋行雇来媒介生意的雇员,而且是对洋行做生意的独立商人.买办要向洋行承担全部购销的职责,洋行则承担不轻易把购销任务许给他人的义务.二者之间由于利益关系相辅相成而关系更趋密切.与此同时,随着买办职能的扩大,更多的华商进入买办的控制范围.大批华商从资金,货源,货运等几个方面纳入了买办的业务范围之内,更多华商也日趋买办化,买办资本扩大了.随着买办商人势力的扩大,外国商人的商品贸易范围扩大了.本来外商贸易一般都由香港到上海开设分号,直接间接向洋行批发洽购,越来越多的内地商人卷入了外商贸易的漩涡,一个从通都大邑到穷乡僻壤的买办购销网也形成了.与
10、澳门,香港接壤的珠三角是最先接触外商的地区,因而也出现了一批早期的作为采买人或管事人的买办.同治末期,又有一批珠三角地区的广府人流动到当时的商业中心上海,香港,成为最早转型的独立身份的经理,拥有独立经营的商业和银钱业的资本;也有一部份依仗其从事买办职业过程中学到的现代经营管理和科学技术知识,成为洋务运动中发展官办企业的骨干力量;还有一部分与民族商业资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特别是在广州的以经营批发业务为主的民族商业资本,有着较强的买办性,有的就是买办转为民族资本.到 l9 世纪末全国已有买办 l0o 万人以上,买办商业资本共达白银 4 亿至 4.9 亿两.买办遍及全国,形成了买办阶级,而籍贯广府
11、的买办占了很大比例.这是因为,外商认为,广州原有的“行商对于市场将仍然有着巨大的影响“, 利用 “广州的行商在这种新制度下从事贸易比较一些小商人有利得多,他们的地位,影响和品格,将促使他们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控制主要商品的市场“.晰以 ,在上海等口岸开放通商之时 ,广州的外商都带着广东籍的买办和仆役前往开设分支机构.任职于美商琼记洋行(19 世纪 5060年代开设于广州,香港,上海,福州,九江,汉口,日本横滨,越南西贡),旗记洋行(19 世纪30-70 年代开设于广州,上海,天津,镇江,九江,汉口),怡和洋行(19 世纪 50 年代至 20 世纪初 10 年开设于上海,香港,福州,汉口,天津,厦门
12、,汕头),宝顺洋行(19 世纪 3060 年代开设于广州,上海,香港,天津,烟台,镇江,芜湖,九江,汉口)这四家洋行的买办有 93 人,其中广东籍的有 70 人,天津籍 4 人,江苏籍 4 人,福建籍 1 人,宁波籍 1 人,浙江籍 1 人,上海籍 1人,不明籍贯 1 人.在各地任职的广东籍买办占了绝大多数,而广东籍的买办基本上都是珠江三角洲地区人.买办商业资本的来源,是买办代替外商办理鸦片,丝,茶洋布贸易和经营洋行的其他业务中,取得的残羹余润,虽然只从中赚取“二分“ 佣金,但“ 顷刻千金,易手可致“.19 世纪 50 年代,通商口岸出现了许许多多大丝商,大茶商,大鸦片商,大洋货商.这些大商人
13、大多是洋行的买办,他们成了中国社会的暴发户.由此可见,买办的出现,并不光是外国产阶级为了在中国寻找其经济利益的代理人及其实行经济侵略的代理人,也是中国社会从长期的封建社会封闭状态中面临着对世界开放的不得已态势之下,需要与外国商业资本进行接触,交涉的产物.胡波提出:“可以肯定地说,买办和买办制度是近代中西商贸关系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西方商人与中国商人相互调适,相互认同和彼此合作的产物.“这个说法是符合历史实际的.二,香山买办的出现.是历史环境的必然产物香山买办群的出现,有一定的历史地理条件为背景.首先是珠三角在近代经济发展中的崛起.清代,随着农业商品经济的发展,珠江三角洲在整个华南经济区的地位越
14、来越重要,起着中心的作用.有着全经济区最重要的区域市场广州以及中心市场佛山镇,市镇的密集度也远远高于经济区内其他地区.不论是手工业型市镇,商业型市镇,还是中转运输型市镇,在清代的增长数量一般都高于别的地区.据雍正广东通志所载,珠三角圩市数为全省最高,占全省总数的 40%以上.圩市增长速度最快的州县也集中在这一地区.商品农业经济的发展及市场网络的扩张,使珠江三角洲出现了一批掘起的城镇.除了省垣广州之外,着名的市镇有佛山,石岐,石龙和陈村,并称珠江三角洲四大名镇.手工业化进程,成为我国最早出现民族资本主义经济的地区之一.农村掀起“弃田筑塘,废稻树桑“的高潮 ,以蚕桑为首的经济作物大面积发展,带动工
15、商各业全面兴旺,圩镇密度增大,功能趋于多样化.晚清时期广州城与附近的珠江三角洲各个乡镇的各类圩市以及商业城镇,联结为一个市场网络,使城乡所需的物品很快流通.使广州在失去了垄断贸易的优势以后,能够凭借强大的地区贸易网络,继续维系华南都会的地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珠三角地区出现,中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加剧,对于珠三角地区的思想观念,生活习俗发生了巨大的冲击,从而必然产生了与传统的封建生产方式和受此方式制约的思想观念,生活习俗发生新的变化.正是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中,作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代表的新兴买办阶级也就必然应运而生.作为珠三角地区的一个组成部分,香山县还具有独特的地域优势.香山独特的地理条件造
16、成了香山与外国文化,经济接触的机遇.澳门原属香山,自 l6 世纪中期葡萄牙租占澳门以后,澳门很快发展成为一个国际港口城市,对香山县的经济产生了很大的冲击.澳门不仅成为香山人了解世界和向外拓展的窗口.而且,由于“中国领土 ,葡国管理 “的独特的政治环境,澳门也成为方便资产阶级改良派和民主革命者活动的一个重要场所.此后,因地域之近.香山同样受到欧风渐起香港的影响.明清以来的香山人,由于受香港,澳门人及两地文化的影响,思想比较开通,对海外异质文化取一种积极认同与学习的态势.澳门在中西方文化交流史中,有着极为特殊的重要地位.基督教新教最早进入中国内地的传教士利玛窦,就是从澳门进入广州再到肇庆的.55在
17、澳门形成的中国人使用的英语,实际上是以葡式汉语演绎成英语,后来又进而形成上海的洋滨泾英语.成为中国人赖以与西方文化交流的语言基础.除了教会文化,还有在澳门的西方建筑文化,都对中国近代文化进程发生了重要的影响.澳门成为中国古代史上最重要的一次中西文化交流的桥梁.着名学者季羡林指出:“在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上,文化交流有过几次高潮.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是西方文化的传人.这一次传人的起点,从时间上来说,是明末清初;从地域上来说,就是澳门.整个清代将近三百年时间,这种传人时断时续,时强时弱,但一直没有断过(中国文化当然也传人西方,这不是我在这里要谈的问题);五四运动,不管声势多么大,只是这次文化
18、交流的余绪.可惜的是澳门居中西文化交流中这十分重要的地位,注意之者甚少.我说这话,完全是根据历史事实.明末最初传人西方文化者实为葡人,而据点则在澳门.“西方国家的科学文化经澳门传人中国内地,有商人,传教士等,主要的是传教士.传教士出于传教的目的,带来了大量的西方书籍,其中包括数学,天文学和历史学,地理学和地图学,西药学和医学,物理学与工程物理学,建筑学与建筑术,语言学与音韵学,哲学与伦理学,美术,音乐等等.语言文字是文化交流的重要前提.1584_1588在澳门诞生了第一部葡华字典,18l71823年在澳门产生了第一部汉英对照的华英字典.这些,无疑对近在咫尺的香山县人,特别是由于商业贸易关系经常来往于澳门一带的香山商贸人士有着重大的影响,在他们及其子弟中培养了一批对西方文化有一定了解的人材.中国第一批官招出国赴美的全部 120 名留学生中,香山籍占了4o 名,珠江三角洲的其他地区中,南海籍 13 名,番禺籍 6 名,顺德籍 5 名,由此可见香山人对西方文化的态度比较开放.例如,香山人借助澳门和沿海岛屿,多从事海上贸易,从而对外国语言文字养成了一种在长期闭关自守以及老大自尊的中国人心目中难得的宽容和主动学习的环境.容闳小时候,父母就曾主动将他送到教会学校学习英文.唐廷枢,唐廷植,唐廷庚兄弟也是被其父唐宝臣送到容闳就读的马礼逊学校学习英文的.这其中固然有教会学校免费上学的因素,也有对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