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张謇利用外资思想研究第 8 卷第 4 期2008 年 12 月南通纺织职业技术学院(综合版)JournalofNantongTextileVocationalTechnologyCollegeVo1.8.No.4Dec.2008张謇利用外资思想研究陈金屏(南通博物苑,南通 226001)摘要:张謇积极鼓吹和投身于利用外资的实践活动, 参与筹划,商谈中外合资项目,向外商借贷款.在实践中,张謇也形成了一系列较为成熟的利用外资思想和主张,提出了“合资“,“借款“,“代办“三种利用外资的形式,并主张利用外资要坚持“用于生利可,用于分利不可“,“不可丧主权,不可涉国际“等原则 .关键词:张謇;利用外资;
2、思想研究中图分类号:K82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6191(2008)040032050 引言从 18951926 年的三十余年问,张謇在创办实业,从政担任实业部总长,农商总长等职期间,不断地挣扎于抵制外资与利用外资的旋涡中.一方面,出于维护国家主权和权利的目的,张謇想方设法防止列强通过各种债务攫取在中国的特权,并谨慎提防着外国资本的渗透与入侵;另一方面.迫于实业资金的捉襟见肘,张謇又不断地与外人周旋以寻求外国资本的资助,实现他利用外资抵制外资的主张.在这些活动中,张謇提出了一系列的主张和办法.1 张害利用外资思想的缘起1.1 内忧外患是利用外资思想产生的土壤鸦片战争后的一百年间
3、,无论是清政府,还是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北京政府,国民政府,为抵御外侮,维护统治,镇压革命,都大量举借外债,利用外资,引进先进技术,发展军事工业,民用工业,推动经济发展;无论是清政府时期的洋务派官员,维新派人士 ,还是近代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民族企业家,经济学家,他们中的有识之士也提出了一系列利用外资的主张.外资于近代中国尤如一柄双刃剑,附带有各种政治条件的外债,外资让列强巧取豪夺地把持了海关,控制关税,盐税和厘金,操控了铁路,矿山;但在外债,外资进入的同时,又为近代中国引入了先进的生产力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引进了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推动了中国早期现代化的进程.甲午战败,马关条约的签订,令张謇
4、受到强烈的刺激,特别对借债赔款问题,张謇认为这将导致国家丧失更多的关税和厘赋.针对准许外商在中国内地设厂的条例及 13 本由来已久的挑衅,张謇更是忧愤,在条陈立国自强疏中,张謇提出了加强国防,广开新学,提倡商务等九条立国自强建议.然而要实施这些举措,所需款项浩大且一时难以筹集,张謇进而建议:“今日赔款,所借洋债已多;不若再多借十分之一二,及此创深痛巨之际,一举行之果从此立自强之机,自不患无还债之法.“同时还提出请洋商,洋厂包办铁路和兵轮的自强之法.与他同时代,且交往非常密切的张之洞,盛宣怀都是借用洋债,利用外资的大力鼓吹者与积极实践者,张謇对他们的言行肯定也是“耳濡目染“. 条陈立国自强疏是张
5、謇代张之洞起草,内容一定是俩人经过研究,商讨后由张謇撰写的,其中借洋债的主张主要出于张之洞之意,但张收稿日期:20080918作者简介:陈金屏(1968 一),女,江苏高邮人,南通市博物苑副研究馆员.基金项目:南通大学张謇研究所资助课题张謇与利用外资研究 ( 编号200311879).第 4 期陈金屏:张謇利用外资思想研究謇也接收了此主张.1.2 实业活动是利用外资思想产生的催化剂中国的资本主义原始积累先天不足,外债成为中国式原始积累的特殊形式.甲午战争以后,棉纺织业是受列强侵害最严重的产业之一.就通州棉纺业,张謇非常敏锐地指出:“通产之棉,力韧丝长,冠绝亚洲,为日厂所需.花往纱来,日盛一是,
6、捐我之产以资人,人即用资于我之货售我,无异沥血肥虎,而袒肉以继之.“ 为抵制日人利用本地资源侵占本国本地利源,张謇放下士大夫的清高身份转而投身实业,创办大生纱厂.初期,张謇力主利用本国资金来发展民族企业,然而,为集股“所感觉资本家种种之势力,感受办事人种种之痛苦,几于罄竹难书“2663.1899 年冬,纱厂厂房基本竣工,机器安装过半,而开工资金窘迫到极点,国内告贷无门,走投无路的张謇一度与美商丹科,福开森商讨借款之事.初定以厂机器抵款 25 万两.抵期十年,年息 6 厘,但此事屡经催问未有回讯【3I.这是张謇迫于实业资本的短绌而考虑借外债,引外资的开端.1912 年,为扩大企业规模,张謇向日本
7、商借贷款,并获得日本大仓组财团 20万两的借款.1922 年.国内市场形成棉贵纱贱的形势,大生一,二厂从高额的盈余变为大量亏损,信贷收缩,周转不灵,大生系统走入低谷.当年,大生二厂向英汇丰银行贷款 180 万两51.同年,张謇派大有晋公司经理章亮元,大生纱厂高级职员张同寿,在新农垦殖公司殷汝耕和裕华垦殖公司经理陈仪的陪同下赴日,向日本财阀涩泽荣一提出以大生三厂为抵押借贷 800 万元的请求问.张謇在创办大生企业的同时,也积极筹划了多个引进外资,借用外债的项目.1908年,为“ 把外国资金引入中国,为中国的工商企业提供贷款“71,张謇会同东南着名绅商与法方签订了中法劝业银行合同.因故未果.至 1
8、914 年,时任农商总长的张謇再次主持与法国财团签订中法劝业银行合同.1910 年张謇曾以江苏咨议局议长的身份主持与美国商团拟订了一个中美合作的初步方案,协商与我南北商会共营银行,开航业,设商品陈列所,置商品调查员四事.至 1914 年,张謇进一步展开多方面的联美活动,希望实现与美商合办银行,航业的庞大计划.同年,张謇以农商总长的身份主持北京政府与美孚石油公司订立合办油矿项目,并代表政府在合同上签字;主持颁布有关条例统一度量衡 ,与美商三合洋行代表方克伯签订 200 万元建度量衡制造所的借款草约.为了早日将他终身关注的治淮事业由蓝图变为现实,张謇以全国水利局总裁的身份与美红十字会签订了贷款额为
9、 2000 万美元的导淮借款草约.1918 年,为了开辟国际贸易市场,张謇在梁启超的说合之下,曾与比利时合资筹办中比航业贸易公司,拟开辟中国往返越南西贡,新加坡,法国,比利时,德国各大商埠之间的远洋航线,并逐步向其他贸易发展.时代的悲剧激发了张謇强烈的爱国情感,“利用外资,振兴实业“ 的想法在张謇的心中酝酿已久.创办实业,迫于资金的严重匮乏,更催生了张謇借外债,引外资的活动.张謇总结前人经验教训开展了一系列的借债引资活动,利用外资的主张也因实践而得到不断的完善,日臻成熟,从而形成了适合中国国情的利用外资思想和主张,其中以出任农商总长时撰写的筹划利用外资振兴实业办法呈为标志,其他还有诸多主张散见
10、于张謇的一些文稿和信函中.2 张謇利用外资思想概述2_1 利用外资的主要形式早期投身洋务运动的官员们一方面主张利用外资,另一方面也担心外人借机进行资本渗透和入侵,结果反被外资所利用.因而,关于利用外资的形式,一直是争论最多的问题.1913 年底,时任农商总长的张謇向大总统袁世凯提交了筹划利用外资振兴实业办法呈,在呈文中,张謇本着趋利避害的原则,提出了“合资 “,“借款“,“代办“三种利用外资的形式,并对中外合办公司的方法,取缔中外合办公司的标准等逐一作了规定和阐述.(1)合资.“此为利用外资最普通方法,凡利害参半之事业用之,盖有利与外人相共,亏损亦然“,张謇认为,这种形式虽然我方不能尽占其利,
11、但风险也减半.合资要特别斟酌的是合办的项目,地点,主办人,合作方是否恰当,不当则不能合办.南通纺织职业技术学院(综合版)2008 焦(2)借款.“凡事业之确有把握者用之.在外人方面,仅处于债权地位,与所营事业之盈亏不涉.除普通利息外,各项利益,为华人独享,苟有折阅,亦归华人独任“,如借款的担保品,契约条件没有确定的把握,则规定不轻易允许商民借用外款.为不涉主权,建议用厂屋机器来作担保.(3)代办.“凡先难后易而可以永久获利之事业用之.如开垦荒地,兴办时购置机器,需费较巨,垦熟后继续进行,需费不多“,代办也可理解为独资 ,即由地主委托资本家代垦,机器,人工均由代垦人承担,约定若干年以内收获彼此分
12、成,年满后器具,田亩归地主,与代垦人无关.对于合资的组织形式,张謇建议采用两种办法:一种是 “专办一事或一事以上这公司“, 即指定某一种或一种以上的事业而专门组织公司;另一种是“泛言兴办实业之公司“,即不指定专办何种事业,但遇有适当的项目都可以兴办.对合资或代办企业的“取缔“ 标准作了规定 .第一,申明其所办公司必须“遵守中国法律“, 即遵照我国的有关行业的条例,以及其他相关的法律; 第二,对合资或代办事业必须“呈验资本 “,即外人申办某实业时先要进行验资,以“杜虚伪之弊“, 或以交纳保证金作为变通.如企业或公司违反上述二条,则列入“取缔“ 范围.呈文中对 “报效“,“保证金“,“预缴税银“等
13、缴款方式也作了说明,并建议“外人在中国办理实业之习惯或参照各国成例,求于国家财政,稍稍得补益之机会“.最后,张謇还建议政府要采取奖掖措施来促成利用外资活动.2.2 要利用外资重点发展棉,铁业宣统二年(1910 年) 举办南洋劝业会时,张謇即发表中国须用棉铁政策之说.1913年张謇出任北京民国政府农商总长,发表实业政见宣言书,正式提出“棉铁主义“ 一说,并指出:“棉铁两业,可以操经济界之全权.“21793 张謇通过对海关贸易册的研究 ,发现中国对外贸易的入超问题主要在棉铁两项,而入超带来的盘剥尤甚于赔款.据此,张謇提出棉铁主义,即以棉,铁两种工业为起点和重点,有步骤地建立和发展其他工业部门以至国
14、民经济的各个部门,以全面地振兴实业.然而资金的匮乏使张謇无可措手,于是,他将外债,外资重点用于发展棉,铁业.张謇认为棉纺织业于铁更为重要.1923 年,张謇以自己多年的实践经验和欧战结束后“ 世界未来大势,趋于大同“的国际背景, 大胆地提出了“ 世界各国经济互助 “的主张.在商榷世界实业宜供求统计中国实业宜供求之趋势书中,张謇从英,美,德,法,意,日及中国的纱锭数和年产棉量着手分析,认为世界原棉产量供不应求的趋势十分明了,由此也带来世界和平危机.张謇认为“甲国之患,正乙国之利;于彼见绌,乃于我见长“,如日本致力于纺织业而没有足够的土地植棉自给,中国有广阔棉植之地,但缺乏资金自谋发展,是为两穷.
15、因此,张謇提出了大胆的设想:即有利患长绌互补的国家联合起来,形成一个相当于国际金融业联合体的银公司,为各国发展实业提供资金.凡是有可以经营的地,矿,事业,银公司可以根据其实际需要为其策划,参与其投资预算,项目实施乃至验收等.张謇主张此银公司“以棉铁为主要,以类于棉之稻,麦,类于铁之煤为从要,其他如水利,如电,如铁路,如汽车为次从要“.对于铁矿,张謇认为“铁矿需本尤重,非用开放主义,无可措手.但使条约正当,权限分明,既借以发展地质之蕴藏,又可以瞻贫民之生活“l】 1276-277.至于由钢铁而衍生的机械铁工厂,也可以对欧美人开放由其建设.2.3 利用外资的主要原则f1)主张“外债可借“,“用于生
16、利可,用于分利不可“. 从 18951911 年期间,清政府走上了赔款,借款依赖外债的道路.据统计,此期问清政府分别向英,德,美,法,俄,日等国共借债 208笔,债务额达 l3 多亿两.其中赔款借款或赔款转化的外债有 6 笔,占总债务额的 61%;各种实业借款 85笔,占 29%.其他用于镇压农民起义和辛亥革命,行政经费等,可见绝大多数债务均为消耗性的,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用于实业投资 1.因而时人视外资,外债如“鸩毒“, 只要论及筹借外债时人就说 “借债亡国“.清光绪之季,袁世凯令杨士琦问张謇外债可借否,张謇即明确回答:“外债可借.“2662 首先,张謇从其他国家兴盛经验为例,指出“日借债亡国
17、,不知各国之兴大利 ,除大害,无一不借外债“;其次,张謇认为,无论借内债还是外债,最重要是看条件是否恰当,“条件刻酷 ,内亦不可,条件平恕,外胡不可?条件拘束,以能还本息为终止耳“晗 .当然,张謇所说的“外债可借 “是有前提条件的:“用于生利可,用于分利不可,而用之何事,用者何人,第 4 期陈金屏:张謇利用外资思想研究用以何法.尤不可不计.“262 在张謇看来,借债亡国的“债“指的是“ 不生利之债,如借款用于战斗之类“.张謇把这样的债比作:“但如富家败子,饮食男女,任意挥霍不数年而祖先遗产,不复为已有.“但用于生利之债“又如崛起后进 ,欲谋生业 ,苦于徒手,暂贷诸人; 他日业成而永久,收入之数
18、,支抵有期限之债务外,其所得倍蓰“,因而张謇主张借外债不能用于消耗,必须用于生利.f21 主张借外债要“ 竭力慎节“,“借时即须为还计“. 清末,在“多借外债“,“大借外债“的思想驱使下,形成了“ 大借外债“ 之风,但因无力偿还 ,国家利权及洋务企业落入列强之手 .张謇虽然非常积极地投身引进外资活动,同时,他也抱有非常审慎的态度.针对清晚之季清廷为改定币制,振兴实业以及推广铁路,与英,美,德,法四国银行签订一千万磅,与日本横滨银行签订一千万元借款之事提出质疑,他认为当时中国外债已达十万万两以上,罄全国十年之岁入也不能偿还,如果新债骤增,则根本无力偿还,最终只能导致主权,利权丧失.同时,张謇也分
19、析,如大宗外债输入于内地,一时会形成经济蒸蒸日上的假象,但一旦外资用竭,中国经济将百倍困难于往日.因而,张謇一再强调,“借时即须为还计“, 也就是说,在借款之前必先有精密之计划,确认有用债和还债能力方可举借,千万不能胸无成竹,贸然一试,并要求“该管衙门自应竭力慎节,不得移作别用“川雌 l 鹄.f3)主张利用外资“不可丧主权,不可涉国际“.近代中国借外债,用外资不当则犹如“引狼入室“,张謇也视之“若履虎尾 ,若涉春冰 “,因而他一再主张:“借外债不可丧主权,不可涉国际.“2664 列强觊觎中国矿业已久,为维护国家主权,避免外人把持土地权,矿权而独占矿产利源,张謇任农商总长时对中外合资办矿作了一系
20、列的明文规定:“外国人民所占股分不得逾十分之五.“l 唧“二人以上合办矿业或呈请合办矿业时,应推定一人为代表“,“规定之代表人须以中华民国人民充之“ol等等.铁,铝是制造轮轨机械和枪炮弹药的必需原料,而采炼需要巨额经费:至于金银铜镍则是制币的原料 .当时安微,江苏,河南三地的矿交通便利,很多商民申请在此开矿,说拟与日商合办,或与欧美商人合办,而经张謇分析,铁业开采冶炼需资本数千百万,而我国商人的资本根本不能达到,这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名义上是我国商人与外人合办,而实质全部是洋股,这必定留下了步汉冶萍后尘的隐患.所以张謇极力主张,铁,铝,金,银,铜,镍六种矿产定为官营之业,对符合条例的本国资本开采则
21、不禁绝.如张謇提出创办银公司时一再强调必须坚持“以互输产品保公司之利,以不犯土地尊国之权“的原则_2826. 由此可见,维护国家主权,利权是张謇利用外资思想及实践活动中最重要之原则.2.4 合理利用外资的措施与保障张謇认为,只有政府制订有关政策,从根本上采取保障措施,才能保证外债能合理使用,落到实处.“借债政策,关系国家存亡大计,一日无确当的解决,即国家大计日陷于杌陧之危境“IlI】瑚.张謇所言借债政策,也就是借债要有明确的责任人来承担相应的职责;借债要有精密之计划,明确规定款项用于何事;对借款要有管理之责,不得挪作他用.因而,张謇向朝廷肯请宣布借债政策以明确责任.出任农林,工商总长的张謇颁布
22、了法规条例二十余种,为保护和发展民族资本主义提供了政策和法律,法规的保障.同样,要约束外资在中国的投资等行为,维护本国主权,利权,亦“当乞灵于法律“.因而,在先后颁布的各条例,规定对中外合资企业都有限制,张謇将外国人在华投资必须遵守我国法律作为准入的首要条件.为防止本国矿业落入外人之手,张謇未雨绸缪,在矿业条例施行细则第七条中,对中外合股办矿作了九项特别之规定,而且这九项规定必须载入其签订的合同中.张謇正是想通过有关政策,法规的颁布和实行,来约束外商投资行为,从根据本上为安全地利用外资提供法律的保障.3 张謇利用外资思想的先进性与局限性处于一个内忧外患的时代,出于“实业救国“ 的理想,张謇明确提出了 “利用外资,振兴实业“的主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