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洋政府维护和收复中东路主权的交涉2004 年 10 月第 4 期支学亲手 jCollectedPapersofHistoryStudiesOct.,2004No.4北洋政府维护和收复中东路主权的交涉胡玉海(辽宁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辽宁沈阳 110036)摘要: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协约国出兵西伯利亚干涉俄国革命 ,日本,美国等列强乘机扩大在中国东北和西伯利亚的势力.这种形势既对中国国家主权和边疆稳定造严重威胁,也为中国维护主权和收回权益提供了机会.北洋政府利用各种有利条件,实施维护中东路主权的方针.采取有效措施,阻止了日本武力夺取中东路的企图,驱逐帝俄中东铁路督办霍尔瓦特,收回了护路权和路区主
2、权.经过交涉,最终解决了路区主权问题.关键词:北洋政府;中东路;主权;交涉中图分类号:K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5598095(2004)04003508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际,由于国际社会干涉俄国革命等原因,俄国新旧两种势力的斗争扩展到中东路区和中俄边界.日,美等国也都想乘机扩大他们在这一地区的势力,派兵进入西伯利亚和中东路区,加剧了该地区本来就已十分紧张的局势.这种紧张局势既对中国国家主权和边疆稳定造成了严重威胁,也为中国维护主权和收回权益提供了机会.北洋政府和东北地方政府一起,审时度势,维护中东路主权;采取坚决措施,抵制日本武装占领中东路;实施“缓图“ 之策,渐进收复被俄国掠
3、取的中东铁路主权.这是北洋政府对外交涉史上一次成功的事例.一,利用日美矛盾,实施维护中东路主权的方针日,美等国一直企图扩大在西伯利亚和中国东北的势力,1917 年 11 月到 12 月的“盟国“ 和美国的会议上,关于武装干涉苏维埃国家“行动地区“ 的划分 (美国和日本的“行动区域“是西伯利亚和远东),以及俄国革命与反革命势力在这一地区的较量,为日,美等国向这一地区的扩张提供了借口和时机.1917 年十月革命的浪潮,“席卷了一个边疆又一个边疆“. (PllO)中东铁路界内,几乎与俄国中心地区同时受到革命浪潮的冲击.而帝俄时代的中东铁路督办霍尔瓦特却以中东铁路区为基地,积极筹款,扩充武力,并希望在
4、协约国的帮助下复辟沙皇统治.(P1314) 此时,不仅俄国一些反革命头面人物集合在霍尔瓦特的门下,而且已开始准备对苏俄进行武装干涉的协约国,也需要有像霍尔瓦特这样的人物的配合.因此,霍尔瓦特踌躇满志,要以中东铁路路区为基地,公开组织“国家政府机构“, 统一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进而推翻苏维埃政权.1918 年 4 月 5 日,日本干涉军在海参崴登陆,随后英,法,美等国的干涉军相继抵达,总兵力达 15万之众.在如此庞大的军事行动中,控制交通至关重要.因此,对铁路实行“共管“ 的主张便应运而生收稿日期:2004 一 o312基金项目:辽宁大学亚洲研究中心项目近代东北铁路与东北亚政治 .作者简介:胡玉
5、海(1949 一),男,辽宁义县人,辽宁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中国近代史.一35了.在协约国干涉苏俄开始之前,中东铁路就已成为日,美等国追逐的目标.控制中东铁路以用于运兵,只是一个,最终目的是通过控制中东铁路进而控制整个东北地区,并以此作为进一步扩张的基地.日本趁机夺取中东铁路的行动是早有预谋的.日本为取得派兵进人中国东北北部的合法依据,于 1918年 5 月 16 日诱迫段祺瑞政府签订中日陆军和海军共同防敌军事协定,使日本获得多项特权.日外务省起草的中日同盟缔结之意义这一政策性文件中说:“帝国外交之中枢为对华政策,对华政策之要缔,其归结点即是日中在政治上及经济上的紧密联盟.根据日中
6、同盟,帝国将取得绝大利益,即在军事上.以协同作战为理由,有自由向中国领土内必要方面出动帝国军队的方便;并以军事协助之名,我国有切实控制中国军队的组织,训练以及重要武器制造材料的方便条件.“(P198)由此看出,自由向中国境内派兵和控制中国军队,是日本在这个时期要实现的主要目标.美国密切地注视着日本的扩张行为,并尽可能与其抗衡.在日本与霍尔瓦特秘密接触时,美国的史蒂文斯也赶赴中东路各段视察,“条陈美国铁路方法,以期采用“, 为霍尔瓦特撑腰.4J(P137)1918 年 3 月1 日,威尔逊在致协约国的备忘录中进一步阐述其立场说:“美国政府认为,让协约国政府一致请求日本出兵西伯利亚,是不明智的“.
7、l5(r,355) 在具体行动方面也尽力争取主动,在未与中国方面正式接洽之前,就“ 忽派兵一千前来“ 中东铁路 ,认为“凡有日本军队之处,美国皆须派兵,免开工时掣肘之虞“.J(P268)1918 年 5 月 25 日,美国趁流亡哈尔滨的“西伯利亚临时自治政府“策划捷克兵团在海参崴叛乱之机,以“协助团结捷军与援助俄人正当自卫“ 为由,声明由协约国共同出兵西伯利亚.(P41)这实际上是借助各协约国的力量来抵制日本对西伯利亚和中国东北的独占.美国军队于 8 月 16 日登陆后,正式向中国提出了由美国驻西伯利亚大铁路委员会兼管中东铁路的要求.美国认为:“东清铁路(中东铁路)于西伯利亚军事运输,及东省出
8、口商务,均关至要.中国不克事前切实保管,殊属可惜.现闻日本沿道布置军队,愈图侵占.若更听之,不啻以北满全归日本势力范围.如中国现在设法派兵保管,恐必与日军龃龉冲突,反生枝节.“L4(P178179)美国提出这个防止日本侵占的方案,与日本的巧取豪夺相比没有差别,也是趁人之危进行打劫的行为.但是从客观上看,对日本的独占是一种有力的遏制和打击.在是否接受美国的方案这一问题上,中国政府内部一时未能达成一致意见,决定暂时持观望态度.北洋政府的观望政策是正确的,因为协约国虽然在干涉苏维埃国家问题上是一致的,但其内部的矛盾是无法克服的.中国方面也看到,在围绕中东铁路的护卫和管理问题而进行的争斗中,日,美等列
9、强都以掠夺中国权益为目标,又都“假借中国“ 之名义.“日本恐他国之分权,则利用中日两国共同出兵之名.英,法,美等国防日人之独占,则利用协商各国共同出兵之名.惟因铁路合同关系,莫不假借中国,以遂其互为倾轧之谋.,L4j(P214) 洋政府认为,应该利用这一时机 ,使中国在政治上处于相对有利的地位.因此决定利用日美矛盾,以铁路合同的法律地位为依据,坚决保住中东路主权.日,美争夺相持不下,美国放弃兼管中东铁路的方案,提出由协约国共管的主张,并得到了英,法,意等国的支持.“在其他帝国主义的压力下 ,日本政府被迫于 1919 年 1 月同意对中东铁路实行国际共管“,83(P79)日 ,美争夺暂时得到了缓
10、解.中国是西伯利亚出兵国之一员,因此也只能通过参加共管会来维护主权.北洋政府意识到,实行国际共管是日美争执不下,以牺牲中国利益而达成的妥协结果.作为共管成员国家之一,中国必须申明其主权地位及其权益.1919 年 1 月 26 日,北洋政府照会日,美两国政府,声明:(一)此次各国委员会拟统一西伯利亚,乌苏里东省各路,但东省路性质与前二路不同,该路系中国政府委托道胜银行承造,为中俄合办之事业.现因俄内乱无力完全管理此路,中国自应根据东清铁路合同自行接续管理,第三国不应干涉.(二)中国政府接办该路时,一切行车修路概由中国负责,交通部应派各铁路服务之各国工程师前往办事,美国已派往东清之工程队亦可参用.
11、(三)各国委员会仍旧设立,中国亦当参酌该委员会之意旨办理.(四)该路沿路已由中国派兵保护,应仍由中国保护.6(285)以上四由战俘组成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约 4.5 万人,根据协约国与苏俄政府的协议,允许该军团经由西伯利亚到海参崴乘船去法国.参加协约国方面作战.不料该军团在伏尔加河流域,乌拉尔和西伯利亚发动叛乱.一36点的核心是说明中东铁路与俄国境内铁路性质不同,并已经由中国接管,因此无需划在共同监管范围之内.二,采取有力的措施和步骤,阻止日本武装占领中东路北洋政府以上述四项条款作为维护中东路主权的交涉条件,是正确的,但最终能否达到目的,关键取决于是否有有力的措施和可行的步骤.所谓国际共管,主
12、要是在日,美两国的控制之下.因此,1919年 1 月,日,美达成国际共管中东铁路的协议后,中国便以中东路“有我主权领土及合同关系,不能与俄路并论“为由 ,坚决反对将中东路划入 “共管“范围为要点,(P282)分别与 Et,美展开交涉.此时,Et 本自恃在西伯利亚和中东路上的武力优势,对国际共管并不象美国那样积极.“Et 本初不赞同,无如美之主张极为强硬,日本亦无可如何.“L6(P288)实际上,Et 本抱定的态度是,不管是否实行“ 共管 “,它都要通过大量屯兵路区实现对该路的武装占领.而美国恰恰是针对这一点,才提出实行国际共管的.美国认为:“将该路管理权交回中国,此种请求殊可赞美,美国极愿中国
13、有管理能力,然就已过事实观之,殊不能昭示吾人,中国已有能力也.“在否定中国对铁路管理能力的同时,又强调美国主张共管的另一层目的,认为“该路若全由中国管理 ,该路必将落他人之手“.6J(P287) 按中俄签订的中东铁路合同,因俄国内乱不能履行合同,由中国收回经营管理权,“以法理事理而言“, 都是理所当然的.据此,中国进一步与美国进行交涉.在与美,El 开展的进一步交涉中,美国以中俄合同36 年期限为由,不承认中国有权收回铁路的管理权,认为“现在仍系保存所订三十六年为期之合同“,“若使俄国利益自归中国管理,则合同即须修改“.(P334)在这种形势下,北洋政府决定在承认“共管“ 的前提下,参与共监会
14、,通过争取中东路段的护路权和共同监管会组织中的席位,来达到维护路权的目的.美国以中俄合同为据反对中国收回利权,中国政府保护利权也以合同为根据.中国政府照会美,Et两国,指出:“ 自俄政变以来,察见该路渐无维持之能力.中国政府为维持权力,并便利公共运输计,正拟派员暂为执行管理之权,以资整顿.中国政府查照东清路原订合同上应尽之责任,应于该技术部内派一有路务经验之专员.其位置责权与该部总理相等,以便按照原订合同商承东清路督办随时查察所办之事.“其东清一路护路军警应仍由现在该路之中国军警切实保护,以维线站之安宁.“L6(p335336)上述照会实际上是提出了派员自行管理东路,东路用中国管理和技术人员以
15、及护路等三项要求.三条要求中,护路是最重要的,而且也是容易办到的.只要中国牢牢把握护路权,其它任何国家的武装也就没有进驻路区的理由.铁路的护卫权是控制铁路的主要体现,在“共监会“ 正式成立之前 ,各国问就已就此展开交涉.在各干涉国中日本出兵最多,并自恃兵力优势拼力争夺护路权,企图以武力实现对中东路的全面占领.围绕护路权,护路军指挥权等问题,中国与日本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第一,以主权地位据理维护护路权.日本为实现对中东铁路的武装占领,竞毫不客气地对其盟国表明,它已是“全中国的主人 ,当然也是中东铁路和北满的主人.“9(211)日本的行为引起其他协约国的嫉恨,意大利干涉军武官密告中国海军将领林建
16、章,“中东路为中俄共有,权且在中国领土内,似不能与无政府之俄国相提并论.贵国若提出抗议,理由最为充分,未必不能挽回.此时不争,日后更无机会.“1o该武官的密告反映出美,英等国对 Et 的不满情绪,这对我国维护中东路护路权提供了国际支持.1919年 3 月 5Et,在海参崴召开的共管委员会首次会议上,Et 本代表反对中国代表提出东路(与西伯利亚铁路)“则有以区别 “的意见.(P354)对此,北洋政府向协约国提出抗议 ,重申由中国军队行使护路主权.3 月 27Et,中国代表刘镜人在会上正式声明,“武官代表原为讨议西伯利亚联军军事问题,其讨议权限不能及我领土内之铁路“.(9408) 这样的强硬立场出
17、乎 Et 本的预料.会下中国代表坚持中东铁路的主权原则,积极争取美,英,法的支持.Et 本代表向美军司令开福斯要求,希望美国促使“中国同意 Et 本有权共同保护中东铁路“,开福斯则表示 ,“大多数联军司令官拟委托中国保护中东路 ,不需要 Et 本帮到 1918 年秋,日军就已派出 7 万人,而美军仅 8500 人,英,法,意等其它国家总共只有 4000 人.一37忙.“(P79)中国得到多数支持.在 4 月 14Et 武官代表特别会议上,关于铁路分段护卫议决如下: 中国由乌苏里站以外起,至克贝罗站止,中东路由双城子以外起,至满洲里站外止.美国和日本则负责中国境外西伯利亚铁路的护路.J(p458
18、)从分段护卫的划分中,中国取得整个中东铁路的护卫权,这是一大胜利.第二,拒绝日本对护路军的指挥,坚决实行自主护路计划.协约国向西伯利亚派兵,日本占绝对多数,因此联军司令官自然就由日本人担任,武官会议的议长自然也由日本人担任.在护路段落划分的武官会议上,日本议长以军事上的便利和中日协约有互相指挥之条文为由,决定中国中东铁路护路部队司令受日军司令大谷指挥.(P414)为取得对日交涉的主动,中国政府提出分段处理意见,即自乌苏里至克贝罗站,五站(绥芬河站)至双城子止,在中国境外的中国护路部队可受大谷指挥.但在五站至满站,长春至哈尔滨,在中国境内的军队万难受外人指挥.(P513) 以此作为对日交涉的基本
19、原则,既遵守了军事协定的规定,又可维护国家主权不受侵犯.日本见中国政府在交涉中上下一致抗争,转而请英国出面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英国的威逼使外交部的态度软化,当即发电给共监会中国代表刘镜人:“查中日共同出兵,我军已受大谷指挥,此事能否徇日要求,免兹英国借口.“L4(P506)刘镜人复电驳斥说:日本所称中日协定“有互相指挥条文 ,殊无所据“, 英政府借词妨碍军运 ,是为逼迫中国让步,而实际上“运输进行毫无妨碍“.与此同时, 黑龙江省督军鲍贵卿和吉林省督军盂恩远等相继致电北京政府对外交部提出批评和驳斥,并“乞内外合力拒争为祷 “.(P561)设立在上海的全国和平联合会也致电北京政府,认为护路军指挥权
20、“主权所系 ,万勿通融,全国公民愿为后盾“.(P518)到 5 月 31 日,国务院最后议决,“准黑龙江鲍督军宥电内开,护路军队不能归日指挥各理由“, 对日无理要求坚决抵制.(P567)鉴于中东铁路护路的现状和日本谋取护路权的目的,我国继续就护路军指挥权进行对日交涉已没有必要.刘镜人向北京政府建议:“东省全路既经归我保护,似不必再以指挥问题与彼续商,冀其复允.拟请政府迅电鲍盂两督军暨郭督办,即将护路计划克日实施.“(P557)国务院接受刘的建议,于 5 月 28日,电令吉,黑两督军和中东路督办,“将护路计划克日实施“. 自主护路计划的实施,不仅挫败了日本以此控制中东铁路的阴谋,也有效地保障了联
21、军的军运和地方安全.在烈强乘机掠夺中东路的形势和错综复杂的国际背景下,中国政府取得了这次对外交涉的胜利.第三,加强中东路护路军实力,阻止日军对中东路的武力侵夺.日本夺取中东路护路军指挥权失败后,并没放弃夺取中东路的计划.日军企图通过帮助中国护路来达到目的,1919年 8 月和 1920 年,当中东路出现罢工潮时,日本多次向“共监会“ 报告,说中国政府的护路能力不足 ,致使“ 共监会 “多次询问中国兵力能否担任护路责任,并提出由日军或协约国派兵协助的要求.到 1920年 5 月,在各国军队撤往华境之际,日本又大肆宣传“哈埠华警无纪律及华军助虐,请求日本保护“.(v44)与此同时 ,在崴埠的日军司令部决定:“在中东铁路沿线恢复俄警察“,企图进行武装占领.中国政府针对这一形势,一面拒绝“共监会 “的要求,一面加强护路军的力量 ,挫败了日本参与护路的图谋 .日本在夺取中东路护路军指挥权失败后,转而支持谢米诺夫和卡尔梅科夫匪帮攻击西伯利亚铁路东端美军守备营地,调兵进逼中东铁路.(507)鲍贵卿致电中央政府说:“外观大势,深以强邻叵测,在我已有千钧一发之危,必厚集兵力而后可言筹边 o“12(1)995)北洋政府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