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和平的呼唤试论布里顿战争安魂曲的和平主义思想中央音乐学院 2003 年第 3 期JournaloftheCentralConservatoryofMusic?63?和平的呼唤试论布里顿战争安魂曲的和平主义思想罗晓东摘要:布里顿是属于把着眼点放在关怀整个人类的角度来思考社会 ,追求艺术和探索真理的音乐家.他用他的全部热情和理智来追求人类的和平事业,他的和平主义信念是牢固地建立在“宗教道德“,“人道精神“,“ 非政治倾向“ 的基础上,战争安魂曲反映了他对神权,人权的思想.他的认识领域已超越了狭义的民族界限,依附于一种理性的召唤,只对艺术与他所认知的真理负责.关键词:布里顿;战争安魂曲;和平主义;宗
2、教思想;人道精神中圈分类号:J609.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9871(2003)03 006310本杰明?布里顿 (BenjaminBritten,19131976)是 20 世纪英国着名作曲家,指挥家,钢琴家.一生创作十五部歌剧,其他音乐作品数量繁多,涉及到了各种体裁,在风格上极为多样,无论是世俗的还是宗教的,深奥的还是易懂的,仿古的还是现代的,都均有杰出作品【1l(第 72 页). 其中他于 1961 年创作的六乐章大型合唱与管弦乐队作品战争安魂曲(warRequiem),不仅在英国引起强烈反响,而且在世界各地都获得许多国家艺术家和人民的欢迎.在二战中饱受战争之苦的各国
3、人民,从中尤其体会到和平主义者对人类战争的强烈警告和对和平的呼唤.随着布里顿战争安魂曲在世界各地不断演出,各国的许多音乐学家都对布里顿和这部杰作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探讨和研究.一系列有关学术着作相继出版.据统计,到 1995 年出版有关布里顿专题的博士学位论文达 79 篇,硕士论文达 77 篇,学士论文达 19 篇,其他学术着作达 80 多部【2l(PP.213 235).其中 ,布里顿的助理伊莫金?霍尔斯特(ImogenHolst),音乐学者米夏埃尔 ?荷德(MichealHurd),唐纳德 ?米切尔(DonaldMitchel1)等几部着作较早较全面地介绍了布里顿的创作.虽然从学术研究的角度看
4、,其研究还处在比较浅显的层面,但他收稿日期:200304 一 O1作者简介:罗晓东(1959),男,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教师们却为以后的进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础.70 年代后,更多的音乐学者们对布里顿的创作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研究.他们是彼特? 埃温斯 (PeterEvans),H卡朋特(H.Carpenter),EW 怀特(E.WWhiter),H.凯勒(H.Keller),M 肯尼迪(M.Kennedy),P.瑞迪(P.Reed),莫文? 库克(MervynCooke)等学者,其中尤其是彼特? 埃温斯写的 布里顿的音乐详尽而深入地研究了布里顿和他的音乐创作,是目前研究布里顿的权威专着.而莫文?库克的
5、布里顿的战争安魂曲则主要对布里顿战争安魂曲进行了详尽而实证性的研究.虽然布里顿的战争安魂曲目前为止还未在我国上演,但一些学术性刊物也曾对布里顿及战争安魂曲作过较初步性的介绍.总之,对布里顿音乐创作的研究,在我国还是明显较少,正如有的音乐家所言:“这些年来国内在欧洲音乐的研究方面更多的是偏重于德国,法国,以及前苏联在内的东欧国家的作曲家,而对英国近现代作曲家的研究明显不足.特别是对布里顿这样一位拥有大量不同体裁作品并且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重要人物,有系统和有深度的专题研究则更是少见.“【3l笔者在学习,查阅国外有关布里顿的史料时发?64?中央音乐学院 (季刊)2003 年第 3 期现,国外许多音乐
6、学者们对布里顿的研究都涉及过他的和平主义思想,尤其是通过研究战争安魂曲,探索他在和平主义思想支配下的音乐创作.本文就以此为切人点,在有限的外文资料基础上,对贯穿布里顿一生的和平主义思想发展过程,战争安魂曲以及所表现出的和平主义思想几个方面作一些探讨.战争安魂曲为女高音,男高音,男中音独唱以及童声合唱,混声合唱,管弦乐队,管风琴而作.从总体上说,作品的创作技法是以传统三和弦结合多调性为基点,把各种调式与 20 世纪其他作曲家的非传统音高集合相结合,把传统的赋格,恰空,叠歌等曲式结构框架与非传统音高集合相结合.这些非传统音高集合包括巴托克和斯特拉文斯基曾用过的调式体系,如八音(音阶) 及全音音阶.
7、作品的调性结构基本是建立在无主调的游移之中【4】.这些现代的,传统的作曲技法与音乐材料的结合,展现了具有强烈时代感的音响空间.在歌词的运用上,是以传统安魂曲歌词顺序为基础,把拉丁文圣咏与威尔弗雷德?欧文(WilfredOwen,1893 1918)圆叙述战争中受难与死亡的反战诗相搭配并置.体现了兼收并蓄,为我所用的特点.表现形式上,作品形成三个不同的演唱层面:第一层面拉丁文圣咏,由女高音独唱加合唱与庞大的管弦乐队表现;第二层面欧文的反战诗,由男高音与男低音独唱在室内乐队伴奏下表现;第三层面是客观的,遥远的,管风琴伴奏的,人们在圣乐中常听到的童声合唱.在这三个不同的音乐层面中,布里顿用了他曾在安
8、魂交响曲中运用过的音程三全音(C 一F);这一音程不仅以不同方式被用做一种抽象的统一机制出现在整个作品中,而且控制了从局部到整体的调性布局.三全音在作品中起着不稳定的作用.三种不同层面结构的结合,体现着不同的音乐风格【5】(pp.5355).这种多风格并置的结构,客观上体现了现代社会的多元化审美原则.但本质上,主要是归结于宗教情节与人道思想,从不同的层面提出总的主旨思想,即呼唤和平,反对战争.第一乐章永恒安息:带有呈示性的乐章.乐章的音乐奠定了整部作品的基调,即愤懑与压抑.乐章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的段落结构呈 ABA 三段体.A 段在钟声鸣响的三全音衬托下,以幽暗而肃穆的合唱演唱圣咏“上帝/祈
9、求您赐予他们安息吧“ 开始(歌词为笔者所译). 四个声部构成FC 三全音.与合唱并置的还有两个同样表现幽暗意境的旋律,由木管与弦乐演奏.与持续鸣响的钟声发出的三全音构成一个双重的三全音架构【4】.音乐充满无望的死亡之感.A 段结束在三全音的解决之中.紧接着 B段:童声合唱在管风琴与弦乐伴奏下唱圣咏段落“主啊/天堂的颂歌是为您唱“.为世人祈祷.虽然音乐充满冥想与纯洁的意境,但是童声圣咏素歌的旋律与管风琴与弦乐和声中的音程冲突依然明显(见例1),人们仍会从中感受到孩子们所期盼的美好愿望与现实的遥远【5】(pp.3839).例 1tJI“异 H-一一第二部分,欧文第一首反战诗厄运青年的颂歌.音乐忽然
10、从持续鸣响的钟声切换成神经质般尖锐而苍白的三全音震音的竖琴声,造成整个作品中最不安宁的段落.男高音痛苦地唱到“是为那些像牲口般死去的人敲丧钟吗?“音乐极度恐慌不安.欧文这首诗真切地描述了战争对人的残酷,音乐也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这种场景.然而布里顿刻意把这首诗插入在第一乐章与圣咏并列,也是为了表达他对战争残忍的警告.正如布里顿写在战争安魂曲总谱封页上的欧文的几句诗:“我的主题是战争/以及战争的可悲/诗是在悲怜之中/诗的全部意义就是警告【6】(第 237 页) 【22】.第三部分慈悲经结束段落(见例 2).要说明的是,作品六个乐章,出现过三次慈悲经合唱圣咏,三次都很短,可能这是所有安魂曲中最短的例子
11、,并且都是结束部分,没有一次给人以结束的感受【5】(pp.62 63).布里顿是要把人们引向一种痛定思痛的感受之中.罗晓东:和平的呼唤?65?例 2女高女中男高男低钟第二乐章最后审判日是对比性很强,具有交响性动力展开意义的快板乐章.共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共三段:第一段圣咏震怒之日,音乐一开始 ,铜管乐号角式旋律主题(见例 3a,b)展现了一幅震慑人的威严场面,象征对人类相互仇杀的愤怒与警告.过后,威严的号角声与男声合唱交替进行,掀起强有力的合唱高潮.嘹亮的号角声与合唱的相互重叠,极具紧迫感.圣咏唱道:“法官就要到来/会严惩所有的罪孽.“告戒世人 :战争是残酷的,非人道的,上帝终将会惩罚这一行为
12、,它是导致人类走向毁灭的导火索.战争双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胜利者.战争仅仅意味着人类的失败,永远的失败【7】.例 3第二段欧文反战诗无题,男中音独唱.前面嘹亮的号角声在这里完全失去了雄壮与威严,变得朦胧而无力,当男中音哀伤地唱道“明日的阴影是男人们肩上的重担“时,圆号奏出一句沉闷的下行音阶式旋律(见例 4).告戒世人:战争的阴影是很难抹去的,要消除战争,人类还要经历巨大的磨难.音乐具有强烈的窒息与压抑感.例 4快速第三段威严君主,女高音高亢的唱段为世人展现上帝的威严:“法官就此将要开庭,世人将受审判.“而合唱疑问口吻的对答演唱,似乎是对圣咏“ 世人将被受审判“ 提出质疑 .布里顿在这里采用了旋
13、律原形与倒影的处理方式(见例 5).例 5女高原形倒影第二部分是对比冲突最激烈的部分,共分三段.第一段欧文反战诗下一场战争:音乐从前面缓慢的情绪中突然地切换到快而兴奋的男声重唱,表现敌对双方两个士兵在战场上相遇,以“老友“ 相称,相互开怀大笑,得意地并肩“走向死亡之门 “.歌词内容是死亡,但音乐表现的则是对死亡的不屑一顾,短笛与单簧管发出嘲弄的音调,显示出士兵在战场上的超然与无奈.刻画了普通士兵,对生的本能渴望和在战场上的真实感受.第二段圣咏至慈耶稣:女声合唱缓慢地演唱,又合入男声合唱圣咏恶人受审判.而后男女声合唱的融合,营造了一种奇特的热情场面.它似乎给人们一线希望,但三全音的不稳定因素在合
14、唱的旋律中仍然很明显,合唱与双簧管抱怨似的伴奏形成情绪上的反差,很耐人寻味.第三段欧文反战诗见炮兵行动有感:男中音在激愤的情绪中演唱,反战诗所表现的是上帝对人类战争中大炮施展淫威的愤怒:“需要伤害多少无辜/才能使你的淫威善罢甘休?“小号在定音鼓的急促重击声中再次发出了强烈的怒吼,展示上帝要再次对邪恶进行审判与惩罚.?66?中央音乐学院 (季刊)2003 年第 3 期第三部分是乐章一开始主题合唱高潮的动力性再现,这次比前一次来势更迅猛,像是上帝再次对战争警告的绝唱.但高潮过后女高音与合唱断断续续地对唱悲惨之日,又回到无奈与绝望之中.经过女高音悲惨之日与男高音演唱欧文反战诗徒劳两段音乐的交织对比后
15、,一声三全音钟声鸣响,尾声在幽暗的氛围中出现.简短而缓慢的慈悲经所营造的是:终归没有使“审判日“ 提出的问题得以解决.上帝对人类的战争罪恶,也束手无策.第三乐章奉献经围绕着欧文改编的圣经故事老人与青年的寓言情节而展开.通过这一寓言故事,人们可理解布里顿对这一主题所采用的讽刺蕴意:残酷的战争使成千上万的无辜青年成为牺牲,可悲的是他们的父母情愿送他们去充当战争的祭品.这一社会现实是布里顿所无法接受的.在布里顿看来,战争是人类最昂贵的代价,战争的承担者是无辜的平民百姓,人民应有权拒绝战争.乐章共三部分,第一部分童声冷静而平缓地演唱圣咏赞美诗主耶稣开始,歌中唱道:“主耶稣基督/光荣之王/请拯救你在地狱
16、里苦难的忠实信徒吧.“ 纯洁的声音,似乎是格列高利圣咏的重现 .第二部分合唱圣咏承诺,音乐忽然从前一部分升 C 小调转入到 G 大调.这一戏剧性的无准备转调增加了音乐的张力,对于布里顿以围绕三全音为发展动力来突出音乐的戏剧性来说,其本身也是一种诠释:人民期盼安宁,但现实却是不断的战争与流血.布里顿在这段音乐中,运用了传统的倒影对位作曲技术(见例 6).这种传统对位作曲法,实际音响却有非传统之感.这是布里顿赋予古老对位作曲技术以新鲜之感的精彩例子之一.室内乐队的伴奏与合唱是持续相冲突的,突出了对讽刺主题的渲染【5】(pp.6768).例 6有生机地量第三部分表现圣经故事老人与青年的寓言.角色性非
17、常鲜明,父亲手拿屠刀要杀死自己的儿子,儿子面对死亡,不断地向父亲求情.主题音乐采用了利底亚调式【5】(PP.5859)(见例 7),旋律生硬而冷酷,预示父亲对儿子的无情.当唱到父亲要亲手杀儿子,最后审判日里号角式的音乐再次出现,表现上帝对杀人的强烈不满与愤慨.例 7经过一段过渡性波动后,赋格性音乐主题(见例6)调性进入 E 大调.男高音与男中音唱 :“把欧洲的一半子孙们/一个一个地杀了.“同时天使般的童声唱着圣咏:“ 我们给您祭奠/噢主啊.“ 旋律的调性却是 C 大调 .这两种调性不相容的并置交替,形成明显的调性对比冲突.这与布里顿在这部作品中的三全音运用有着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现实生活中,有
18、人为了利益与权利不断地挑起战争,发动战争,而平民百姓却不断地流血,死亡.战争制造者的残忍与平民对和平的期盼,构成不可调和的矛盾.第四乐章圣哉:充满了压抑与愤懑的慢板乐章.共三个部分:一开始,由电震琴,钟琴,古代的铙钹,钢琴等打击乐器由弱到强在 C-F 两个音上演奏出晶莹透体的音响.这与“永恒安息 “的含义是相关联的,表达不可奢望的期盼.女高音充满激情地唱圣咏圣哉,然后,合唱的八个声部由弱到强演唱“一切光荣都属于你/噢,至高无上的主“,管弦乐队由低到高,不同步地层层进入,在十四小节内,全部十二个音都出现,形成一个巨大的柱式音响洪流.展示神的力量,展示人类期盼和平,谴责战争的强大呼喊.暂短的一小节休止平静后,突然出现四只小号与六只圆号以及三只长号宣言式的强奏,合唱演唱赞美上帝之语“和散那“ 再次掀起高潮 .高潮坚定而辉煌.充满了憧憬与希望.然而,对比性的第二部分,音乐进入到低弥而克制的情绪之中.女高音克制地唱圣咏降福经(见例8).合唱回应着.浸透着伤感与无奈.例 8合唱与乐队罗晓东:和平的呼唤?67?tJ.ull_.一二一一;.h/经过合唱赞美圣咏“和散那 “的高潮再次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