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魏末武川镇乡帅的品质2011 年第 18 期总第 296 期前沿ForwardPositionNo.182011SumNo.296北魏末武川镇乡帅的品质熊伟(许昌学院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河南许昌 461000)摘要北魏末社会矛盾尖锐激化,武川镇乡里民众纷纷卷入政治纷争的漩涡之中.武川镇各乡里成为地方武力集结的基层单位,乡帅则是各乡里地方武力的直接领导者,武川镇乡帅兼具豪侠的社会性格与追求个人富贵的政治要求,而乡帅的这些品质,在反抗北魏统治阶层门阀主义政策的潮流中,逐渐发展为一类反门阀主义的政治志业.关键词 武川镇 ;乡帅; 豪侠;富贵中图分类号K239.21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1009 8
2、267(2011)18017403一,刖吾北魏末社会矛盾尖锐激化,北方六镇兵民纷纷组建军事团体反抗腐朽统治,继之而起,先有尔朱氏称霸,后有高欢与宇文泰的崛起.宇文泰坐据关陇,在奉迎魏孝武帝西迁长安后,开创出魏周国家政权的局面,与“山东“ 的高欢势力形成东西对峙.对峙初期,宇文泰依凭的武力是以六镇鲜卑化兵士为主体的武川集团.根据谷川道雄的研究,武川集团具有所谓六镇鲜卑化势力反门阀主义的政治志业._1 的那么,反门阀主义的政治志业怎样形成,其实质如何? 这些问题谷川氏未能深究 ,而这成为此文写作的缘起.本文正是从探寻武川镇乡帅品质内容出发,考察武川集团人物反门阀主义政治志业形成的由来与实质.二,武
3、川镇乡帅的社会品质武川镇在北魏军镇制度体系中有着重要位置,是北方六镇之一,为防范柔然,高车等少数民族而设立.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大多从其他地方迁移过来,其中,不仅有鲜卑族人,还包括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成员,种族性质各异,但并非没有共通的特征,如翻检史料,会发现后来进入武川集团核心的大多数人,或自己,或其父祖有着以“良家子“ 或“豪杰 “身份迁居武川的经历;而这些人物大都是武川镇各乡里的乡帅,乡帅之间相互联系,依托“乡里 “结集形成地方武力.如武川集团重要人物之寇洛与贺拔岳“乡里“, 寇洛于是随贺拔岳人关.“ 又, 宇文泰与独孤信因同乡里而相见甚欢.共同乡里对比其他乡里关系上更加亲密,而乡帅之间婚姻也
4、成为乡里之间联络情感的重要纽带.埘“乡里 “,源自汉朝乡 ,亭,里地方行政的基层组织,北朝乡,亭,里组织逐渐瓦解,然而,长期在该体制下的人们,通过地域,血姻等方式结成聚落,彼此勾连,以“乡里“ 区分内外 ,乡里成为一种政治功能与聚落形态共同作用的场所.武川镇由乡里结构组成,但是,其乡里仍有特殊性.此类乡里,不仅是地方聚落自然凝成的产物,同时也是北魏军镇制度强制安排的结果.乡里人物同时也是军镇的军人.如北魏末,广阳王元渊上书魏帝言:“昔皇始以移防为重,盛简亲贤 ,拥麾作镇,配以高门子弟,以死防遏.“3_4 又魏兰根说李崇日 :“缘边诸镇,控摄长远 .昔时初置 ,地广人稀,或征发中原强宗子弟,或国
5、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来,有司乖实,号为府户,役同厮养,官婚班作者简介 熊伟 (198O 一),男,江西新建人,历史学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史.?174?齿,致失清流.“J3.材料中“高门子弟“强宗子弟“国之肺腑“是同一范畴的概念,表示一类政治身份,是军镇内重要军事力量.严耕望认为“北魏统治地方之制度,以军镇制度最为重要 .盖当时统治政策,因地区,民族与军事情势之不同而各异其制.“r5 武川镇,与其他军镇性质相似 ,其镇民大都脱离原来的乡里,在统治者强制力作用下,被纳入到北魏军镇系统中,而在武川军镇重新构建出新的乡里结构.归纳言之,武川镇乡里是依托武川镇,以血姻,地域,人际,职业等重
6、新组合而成的聚落形式,又通过军镇制度系统官品位阶形成高低不同的身份与等级,建立起具有军政特征的政治结构.武川镇乡帅在共同生活地域,有着共同关注的政治,经济,文化及生活方面,区别于一般地方上的乡里,该乡里人物崇尚武力;乡帅既是各乡里的领袖,又是军镇系统的中下级军官.而军镇地域乡里不仅能结集形成地方武力,更通过乡里将人们聚集起来,组成人们日常生活的场所.该场所构成一类乡里社会,它决非是人们一律平等的共同体.在那里,人们有着不同的身份,阶层,互相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因此,乡帅与乡里社会关系不可能无视这些阶层属性,他们对乡里的统率正是通过这一阶层性而得到体现的.另一方面,阶层之间的秩序又含有打破门阀主
7、义身份制度的志向._6 可以认为,这类乡里社会是通过阶层性加以构建的,是由气质相似的乡帅建立的社会秩序.武川镇乡帅具有豪侠的品质,如翻检周书,其中出身武川镇的人物,具有“豪侠“ 品质者多所论及.豪侠品质反映于日常行为,主要表现在崇尚武艺,轻财好施与交结贤俊等方面.其中,崇尚武艺,是通过军镇地域各种军事训练和对外作战过程中自然养成;轻财好施,揭示出乡里豪杰的利益取向并非为经济方面;而所交结的贤俊之士,则主要以才能为标准,大多是那些具有豪侠同类气质的人物.三,武川镇乡帅的政治品质成为军镇军官的乡帅居住在军镇城坊中,是扞御边境外敌的职业群体,保卫着北魏边境安全,建功立业是军镇地域群体基本的政治品质.
8、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之后,奉行门阀主义政策,该政策也成为北魏末统治者须努力实现的政治志业.门阀主义志业的实质,是在国家官僚体制中区分清浊,将各种地方人物纳入到秩序井然的阶层化结构中,从而提升国家政治运作的效率.据魏书?刘昶传 记载,3J】.n北魏孝文帝设想变革前代质朴且“清浊同流 “混齐一等“的政治形态,建立一种能使“君子小人,名品有别“ 崭新体制,实现清浊职官功能的分殊 .其政治理想在效法唐虞规模,并非照搬汉魏现成政治制度.然而,此种区分清浊的方式,使大多划入“小人之官“的中下层军官难以跻身政治体制的清流世界,动摇了他们原有的政治利益,而围绕军人政治地位安排的问题矛盾冲突不断.紧接着,围绕着官
9、吏选举制,一场重要的政治动乱在洛阳首先爆发.此即“ 宿卫羽林相率焚领军张彝宅“ 事件,怀朔镇出身的高欢此时正作为函使,往来于北镇与洛阳,亲身经历了这一事件,然而,他关注的已不在事件本身,而将矛头直指处理此事的当权者,“朝廷惧其乱而不问,为政若此,事可知也.财物岂可常守邪? 自是乃有澄清天下之志.“透过高欢的眼光,我们看到的是北魏统治者在推行门阀主义国家政策之后,产生出来政治的“败坏“, 此类豪杰人物渴望一种更为秩序“良好 “的政治秩序.论及北魏末年政治秩序的败坏,那么究竟败坏的什么?北魏正光五年广阳王元渊上书北魏朝廷的奏文可得说明.3429 元渊在奏文中将军镇与洛阳人物地位加以比较,认为北魏道
10、武帝皇始时期,军镇人物政治前景颇为光明,各地“忻慕为之“, 而到了北魏孝文帝太和年间,那些“征镇驱使“ 或称为“在镇者“, 终其一生所能获得的最高职官“不过军主“;而太和前与“ 在镇者“地位平齐的“往世房分“, 却因为居留京城的便利,获得“ 上品通官“机会.两者政治身份与地位逐渐悬殊,因此“便为清途所隔“.而那些 “镇人“则是在军镇中生活的普通镇户,他们被强制束缚在军镇中,得不到“从师“ 与“游宦“的机会,而如果擅离军镇,则“听流兵捉之“.“在镇者“与“镇人“ 原是军镇乡里地域的主体与军镇制度的中下阶层,他们在门阀主义政策安排下处在了“被统治者 “的位置上;而军镇地方的统治权掌握在“专事聚敛“
11、 的“镇将“手中,而镇将的僚佐则由“犯罪配边 “的诸方“奸吏“ 担任 ,充当镇将们掠夺镇民的政治工具.这其中“ 政以贿成“ 的提出,表现出 “在镇者“与“镇人 “对镇将及僚佐在施政上强烈不满的情绪.这些镇将及僚佐由北魏朝廷直接任命而来,是朝廷在北镇的代表,是门阀主义政策的具体执行者.门阀主义政策不仅贬低了“在镇者“ 与“镇人“ 本来的地位,更阻滞了军人的政治仕途 .镇民希望谋求“良好 “的政治秩序 ,要求正当的政治利益,渴望自身政治要求能够得到北魏统治者的承认.当统治者不断从军镇镇民手中索取,而较少满?175?足他们的政治利益时,“在镇者 “与“镇人“对镇将及僚佐的不满,便迅速转化为对北魏朝廷
12、的不满.这些“在镇者 “与“镇人“,定居于军镇地域,是该地域的主人,依托军镇结成具有阶层化性质的乡里结构,“在镇者“, 既充任着军镇的中下级军官,又是军镇地域各乡里豪杰,通过乡里关系网络交换各类社会资源;乡里是获取武力的基本单位,“ 镇人 “则是地方武力形成潜在的资源.此时,充当军镇中下级的军官,原属于朝廷统治的政治末梢,当自身政治要求无法得到满足时,能够通过乡里组织发展为一种自利自为的地方武力,由原本维护政权统治安全的角色,转化为一种与朝廷相对抗的政治力量.镇民的政治要求具体体现于实现“富贵“ 的目标上.此种“富贵 “,是政治前途的满足 ,重视的是政治身份与地位的提升.富贵取自朝堂之上,须从
13、统治者手中取得,如北周武帝语刘雄曰:“古人云,富贵不归故乡,犹衣锦夜游,今以卿为本州,何如?“这一“富贵“目标,并非以区分门阀清浊为目标,而是以自身功业才干来实现.如任宇文泰帐下亲信的蔡祜曾对乡人说:“大丈夫当建立功名,以取富贵.安能久处贫贱邪!“l2 蔡袼本白军镇出身,“建立功名 ,以取富贵 “正体现出镇民个人的政治要求.“尔朱氏是作为镇压叛乱者登场的同时,也是作为对北魏秩序一一特别是孝文帝以后的秩序一一的破坏者登上历史舞台.“与尔朱氏将北魏秩序彻底破坏的政治角色不同,军镇地方政治志业的继承者武川集团与怀朔集团,乃通过军镇乡里来联系彼此,谋求建立良好的政治秩序,扮演着建立者的角色.而在各自取
14、得“关中“与“山东“统治权后,莫不树起“尊贵其身 “侈富其位“的旗帜,如宇文泰曾与周惠达语富贵事:“太祖谓惠达日:昔周之东迁,晋郑是依.今乘舆播越,降临关右,吾虽猥当其任,而才愧昔人.卿宜戮力,共成功业,以取富贵也.“_2 宇文泰寄望周氏能同自己一道“ 共成功业,以取富贵“.此种谋求 “良好“的政治秩序,目的在保证军人职业群体也能通过正当的政治渠道,达至“ 上品通官“ 的政治机会 .四,结语武川镇乡里是军镇的基层单位与生活世界,也是地方武力结集的场所.武川镇乡帅招募乡里镇民补充兵力,乡里则为地方武力提供组织结构;乡里与乡里结合,是地方武力扩展的基本形式.乡帅通过各种关系网络结成乡里权力单位的联
15、合,武川镇乡帅领导乡里,具有豪侠品质,积极进取,建功立业是乡帅社会行为方式;他们同时又是军镇中下级军官,具有军人品质,行军征战为其本职.乡帅们不满于门阀主义政策导致的政治“败坏“, 纷纷通过乡里结集武力,要实现“富贵 “的个人政治理想,力图通过自身军事才干,营建出更为“良好“的国家政治秩序.参考文献1谷川道雄北魏末期的内乱与城民A. 刘俊文.日本学者研究中国史论着选译(四c.北京:中华书局,1992.2令狐德蕖. 周书M.北京 :中华书局,1971.3魏收.魏书 M.北京:中华书局,1974.4李百药.北齐书 M.北京 :中华书局,1972.5严耕望.中国地方行政制度史? 魏晋南北朝地方行政制
16、度(下册M.台北:中研院史语所专刊第 45 本,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3:331.6谷川道雄. 隋唐帝国形成史论? 李济沧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188.(上接第 161 页) 不仅成为美国文化与文学的源头,也是美国文明复兴的坚实基础.最初的清教徒虽然大部分来自于英国,但却分属于不同的清教派别,分居在不同的北美区域,“如贵格会教徒主要分布于宾夕法尼亚地区,新格兰地区以独立派和长老派为主,浸礼派主要存在于罗得岛.“L7J 但在移居北美的新教各派中,只有新英格兰的清教徒取得了政治经济文化乃至制度上的巨大成功,这也是以亨廷顿为首的美国右派学者对美国清教无限推崇的根本原因.参考文
17、献1JamesBuTce.TheAmericanCommonwealthM.London,Mac 一?176?millan,1891,vo1.2.2EdmundBurke.SpeechonMovingResolutionsforConciliationwiththeColonies,inRossS.HoffmanandPaulLevack,eds.BurkesPoliticsM.NewYork:Knopf,1949.3美亨廷顿.我们是谁:美国国家特性面临的挑战M. 程克雄,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05.4李安斌.清教主义的演变与 17 一 l9 世纪美国文学D. 四川大学,2006.5美丹尼尔.J.布尔斯廷 .美国人殖民地历程M.时殷弘,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6齐小新.美国文化研究导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7Breen,T.H.PuritansandAdventurers,ChangeandPersistencein耽 AmericaM.NewYork:Oxford,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