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约建立与扩大中的内外逻辑分析山东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版)JOURNALOFSHANDONGNORMALUNIVERSITY(HumanitiesandSocialSciences)2010 年第 55 卷第 5 期(总第 232 期)2010Vo1.55No.5(GeneralNo.232)北约建立与扩大中的内外逻辑分析李海龙(中共山东省委党校,山东济南,250014)摘要:国际制度的建立既是国家对国际问题处理的思考 ,也是国家对制度内部价值观念的维护和追求的结果,这使得国际制度的建立过程伴随着内外两个逻辑.分析北约建立和扩大的历史,能够揭示制度化两重逻辑的影响发挥.冷战期间北约建立和扩大
2、的外部逻辑在于抵抗苏联的威胁,内部逻辑在于保护跨大西洋地区的民主规范,并将西方国家的认同镶嵌于实体性的制度体系之中.冷战之后,北约的外部安全逻辑重要性有所削减,但稳定冷战后时期的中东欧国家,将其纳入到欧美制度化的网络之中,并把自由民主规范传播到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内部逻辑则成为重点.关键词:北约;冷战;国际制度;民主规范中图分类号:K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73(2010)05008204国际制度的建立同国际问题的存在有密切关联.在制度化进程的初期,如果没有国家对权力和利益因素的考虑,没有问题的存在,国际制度则无从谈起 J(卵螂.在大多数情况下,对理性的利益和权力的追逐是国际制度
3、化的重要推动力.但是需要看到的是,国际制度的建立和作用发挥过程中,国家问认同和制度包含的价值规范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并影响国家的行为与偏好.从对利益和权力的追求出发而建立的制度网络,能为国家间的社会建构创造一个发挥平台,从而使得社会因素能够在更好的空间内发挥作用,这是制度化进程的重要环节.因此,国际制度的分析不能都归于国家对物质因素的考虑,还包含对国家问认同和身份的塑造和思量.制度的建立往往是内外两重逻辑推动的结果,一方面是应对外部的问题挑战;另一方面则涉及到成员国对共同价值观念的维护和传播,甚至是塑造制度成员国家间的认同的问题.参与国既要致力于保护制度联盟的物质利益,也需要保护公共的价值观念】
4、(.北约的建立及其变迁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其建立之初以及冷战期间的扩大,一方面体现了外部安全逻辑的考虑,主要是应对苏联的挑战和威胁,另一方面则包含欧美对内部塑造和稳定北约成员国的民主自由规范的诉求.冷战之后,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北约的内外两种逻辑发生变化,外部处理新的国际问题挑战,内部则是处理中东欧国家融入西方国家的问题,涉及到后者价值规范的传播和认同的塑造的问题.从欧美关系发展的历史来看,其制度建设和82互动经历了一个从理性分析到文化建构的发展过程.北约的建立既是理性分析的结果,同时欧美国家对西方价值观念的维护也是重要的考虑因素.而且,随着国家交往的加深,正式制度带来的收益和稳定性,成本一受
5、益的分析路径逐渐减少,社会建构的成分逐渐增多,从而为认同,观念,理论以及意识形态的作用的发挥提供了更多的空间.一,冷战期间北约建立的内外困境分析针对北约的建立,众多学者和政治家认识到北约不仅是一种用来应对苏联的威胁的地缘战略安排,更是一种制度,它把内在的安全逻辑和外在的安全逻辑结合在一起.北约的缔造不仅应对苏联地缘战略威胁的挑战,而且还在于创立实体性的西方集体认同,保护欧洲大西洋地区的自由主义规范.因此,北约的建立和过程体现出欧美国家对两个逻辑的同时思考.一方面,欧美国家的代表认识到来自苏联的军事威胁.这需要各国首先致力于打造一个军事安全体系以处理苏联威胁.对此,冷战时期欧美合作建立了一套完整
6、的制度体系,如政治协商,决策制定,军事部署,超国家防务体系以及针对各种威胁的处理机制 j(.另一方面,这些国家认识到苏联的“共产主义“对西方自由民主观念的威胁 ,这使得未来制度体系的建立必须考虑到内部成员国价值观念的保护以及自身认同的塑造 H.与其说欧美国家对苏联的军事威胁感到害怕,它们对共产主义的颠覆行为更加恐收稿日期 :20100405作者简介:李海龙(1983 一)男,山东潍坊人,中共山东省委党校教师,博士.惧.1948 年,英国政府在给美国和加拿大政府的密件中强调当前欧美国家面临的是共产主义思潮的威胁,这些延绵不断的压力威胁到整个西方价值和文化结构 J(.为了抵制苏联的威胁,西方国家不
7、仅需要一个马奇诺防线,而且需要将自由民主国家联合起来,结成一个以西方价值观念为基础的制度团体.因此,艾奇逊认为,未来欧美联盟必须是一个超越军事联盟的组织,它既能承担建造安全体系,维持稳定的角色,又要将西方的政治,经济,安全,价值观念包含在内,对制度自身及成员国的认同身份进行塑造与建构_.对北约双重逻辑的分析,清晰地体现在北约成员国的选择之上.在讨论是否纳人希腊与土耳其时,很多国家表示反对.从内部逻辑的角度分析,因为这两个国家的很多政策有悖于北约的自由民主规范.在北约代表会议上,加拿大,挪威以及荷兰带头反对希腊和土耳其的加入,理由是它们的加人将改变北约的民主性质 J(研.但是,从外部逻辑的思维来
8、看,两国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尤其是希腊和土耳其,对于北约的战略防御非常重要,欧美国家也认识到这一点.对此,美国采取了步步为营的策略,使用“说服“ 战略而不是强制要求其他国家接受这两个国家9(.美国强调支持这两个地中海国家加入北约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跨大西洋地区的民主原则,提高自身的防御能力,而且内部的保守性使得这些国家的政治观念同欧美国家的民主自由原则虽有差异,但是并未构成威胁.最终,土耳其以及希腊都被看作是欧美安全体系的踏板,虽然在价值观方面存在问题,然而出于战略意义的考虑它们还是获得了欧美制度化的入场券.但是对于西班牙,佛朗哥的专制统治及其激进性对欧美价值观念构成了实在的威胁.其他国家不
9、肯再次做出让步,最终迫使美国与西班牙签订一个双边条约来解决问题:利用经济援助来换取使用西班牙海军和空军基地.最终,1977 年西班牙佛朗哥的专制统治结束之后,西班牙正式加入北约被提上日程,并于 1982 年正式加入.西班牙加入欧美制度化是北约“内外双逻辑 “的体现 .一方面西班牙战略地位的重要性是对外逻辑的中心;另一方面则是加强北约内部民主规范的动力.将西班牙纳入制度化,表明欧美国家对民主原则的支持和肯定,并以此鼓励其他国家向这方面的发展.?138-139). 对于有着多年法西斯主义传统的德国,欧美国家认识到缺少德国的欧美安全体系是不完整的.因此,英美从综合角度出发,通过经济援助和国防建设以及
10、国家监督,将德国纳入一个密集的社会化交往进程之中,发起对德国身份进行改造的行动,将其从一个“战败国“ 转化为 “安全制度的参与者“和“ 民主自由规范的保护者 “.最终,欧美国家于 1955 年将德国纳入到制度化的体系之中,一方面是加强欧美的安全建设,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更好地在德国传播民主规范原则,同时也是利用制度来控制的德国的发展.总之,从北约的建立和扩大来看,欧美国家基本坚持了“内外双逻辑“ 的路线.外部逻辑是对付苏联的威胁 ,内部逻辑则是建立和维持民主自由共同体.对两个逻辑的同时考虑,使得北约从一个单纯的军事联盟转化为一个包含自由民主价值原则在内的西方共同体,其制度化层次和程度得到很大提高】
11、(P 孙.正是这种转化给西方国家带来更多的信仰和希望.这使得制度化参与国的民众了解何谓真正的自由民主原则以及自我的形象,并为他们塑造一个共同的他者苏联.北约成为欧美共同体的制度代表,1955 年,北约的一份报告描述了一个跨大西洋共同体的存在:这个共同体建立在共同的历史基础之上,虽然在地理和战略利益上存在很多的不同,但西欧和北美之间存在密切的历史和观念的联系北约是西方国家为了保护个人自由,法制,民主规范而建立的制度体系“.就此,欧美之间必须遵循坦诚相待,共同协商的原则.二,冷战后北约的扩大和战略转变冷战之后,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北约的内外安全逻辑中的外部逻辑的重要性相对下降.但是就外部来看,遏制
12、俄罗斯以及稳定东欧局势仍是北约的重要任务阻?懈盯.此外,例如民族冲突,有组织犯罪,恐怖主义等新的挑战和国际问题,是北约继续存在的重要理由,尤其是对失败国家和地区的处理是欧美国家未来任务的重中之重.但北约领导人也认识到,自己面临的问题不仅是来自外部的军事威胁,而且内部的不稳定,尤其是中东欧地区的种族问题,宗教问题,政见冲突等对欧美地区的稳定构成威胁.西方国家在取得冷战的胜利之后,并未将解脱苏联控制的中东欧国家视为失败国家,而视其为未来的西方社会的成员,能否将它们纳入到一个大的欧美制度化的网络之中,把自由民主原则传播到这些国家和地区成为北约的内部逻辑以及行动目标.正如老布什所言,西方国家可以通过北
13、约这个制度体系,发起同中东欧国家政府的制度化和社会化交往进程,鼓励这些国家进行和平的自由民主改革.从一个自由民主政体的角度来看,那些有自律性,有着共同原则的国家才能被视为值得信赖的国家.而对于中东欧国家,将自己嵌入制度体系之内并接受自由民主原则的塑造是保持稳定,获得援助的有效之路“.因此,在冷战结束不久 ,中东欧国家就进入一个“新的塑造时期 “,欧美国家以及北约对这些国家的发展方向给予指导,为其政治体制改革,安全建设,人权保护等方面的发展指明道路.扩大北约的职能,使其扮演一个促进合作与和平的中流砥柱的角色,这是北约在冷战后新的发展方向.冷战结束后,欧美国家面临传统的外部侵略的威胁大为减少,但是
14、内部安全逻辑更加突出:后共产主义时代的中东欧国家的经济,社会的不稳定,极有可能导致地区性冲突,并将这些冲突蔓延到西欧国家.针对这种局面,北约以及附属机构开展各种教育和社会化行动,以重新塑造中东欧国家的认同和身份,这成为冷战后北约国家的行动重点.北约秘书长索拉纳(JavierSolaria) 声称,北约的扩大是一个促进民主自由原则在中东欧国家贯彻的重要策略,能够给予这些国家以民主化改革的动力和前进方向.北约有义务也有意83愿来扮演这个“民主化教师 “的角色 J(.北大西洋议员会议(NoahAtlanticAssembly)是最先发起对中东欧国家进行民主改造的机构.这个组织通过举办研讨会以及各种会
15、议的渠道,邀请中东欧国家的精英人士学习西方国家如何贯彻落实民主自由原则,并对中东欧国家的政府工作人员,军队官员进行培训,使他们具备在本国建立和实施民主原则的能力“. 大西洋公约协会(AtlanticTreatyAssociation)下的大西洋地区教育委员会也通过形形色色的活动,在中东欧地区宣传欧美制度化的成果和遵循原则 9】).此外,“和平伙伴关系计划“(PartnershipforPeace)的兴起以及通过欧盟等机构对中东欧国家民主改革的监督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其报告结果作为衡量这些国家能否加入北约的重要参照.在这些国家达到欧美安全共同体的价值规范标准之后,方能将它们正式纳入到欧美制度化体系
16、之中.因此,延续冷战时期北约建立和扩大的逻辑,冷战后北约的扩大与候选国的选择也包含内外两种逻辑.北约的第一次扩大包含捷克,匈牙利和波兰,原因之一就是这三个国家对民主价值原则的贯彻力度符合欧美共同体的要求.它们能够真正贯彻和维护自由民主原则,法制观念,社会公正原则以及和平相处原则,这是北约接受它们的主要原因 j.克林顿总统则从反面阐明:那些存在专制性政府体制 ,与邻不和,武装力量不受控制,经济封闭的国家将不能被批准加入北约 ll(P“.如果仅仅从地理政治战略价值的角度来看,北约应该邀请波兰和罗马尼亚,而不是军事力量弱小的捷克.这体现出北约对内部认同逻辑的重点考虑.当然,对候选国的考虑中,也存在外
17、部逻辑的因素,例如对波罗的海国家的拒绝,原因之一就是防止引发俄罗斯的强烈反弹,这将削弱俄罗斯民主力量,并为其民族主义者增加口实.三,总结国际政治是一个复杂的领域,厚此薄彼式的论证方式将导致具有偏颇性的结论.仅仅重视物质或观念性的因素无法全面揭示国际政治复杂的发展进程.吸收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的有效理论才是国际政治理论的正确发展之路.新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肯尼兹曾说过,在新的国际形势下北约将走向消亡,因为其对手已经消失(I4.但从现实来看,北约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扩大并改革,这是因为北约的建立并不仅是对外部安全逻辑的思考,而且包含着对认同塑造和民主观念保存的内部逻辑的追求.从制度主义的角度来看
18、,北约通过政治军事合作,多边主义联盟体制,超国家防务政策以及军事部门的文官化控制等方式,减少了欧美国家间的不信任.更重要的是,制度化改变了一些国家的认同,规范等本质性特征,例如早期的葡萄牙,西德与西班牙,当前的则是中东欧国家(“.从内部的逻辑来看,北约的成立是西方文化的制度性表现.前美国副国务卿洛维特(R.A.Ivett)在条约的最后协商阶段指出,促使欧美国家团结一致的不仅是苏联的威胁,而是共享的西方价值观念.前英国外长贝文(ErnestBevin)84认为:我们构建了一个西方民主体系,这是西方国家的精神代表(.挪威的外事官员宣称:我们都是一个西方共同体的组成部分,必须努力合作一起维护这个共同
19、体的健康.】(北约秘书长保罗一亨利.斯巴克(PaulHenriSpaak)清楚地表明:北约代表了一种宗教文化观念,其内容包含对人权,个人自由的尊重,以及对威胁权力和自由的评估体系等等 j(.因此,即使外部的安全环境发生变化 ,只要北约内部成员国对西方文明和自由民主规范的追求与支持没有变化,北约作为其实体性表现就依然能够得以保存.对于渴望加入欧美制度化的中东欧国家,不仅需要在经济和军事上达到西方国家的标准,而且需要在实际中以制度和法律的方式来贯彻对西方自由民主价值观念的支持,以换取欧美国家的认可.北约明确表明采取“开放“ 政策(opendoor),向所有遵循相同价值观,能够承担相应义务的国家开放
20、.冷战后北约的扩大与候选国的选择就体现了欧美国家对内外两重逻辑的考虑.一方面是对新的外部威胁的处理,另一方面则是对自由民主规范,市场经济体制等观念的传播以及对中东欧国家身份与认同的塑造.对于中东欧国家,北约采取的是引导策略,在将其纳入制度化进程的同时,引导这些国家进行社会化改造.成功的社会化表现在采取新的规范,重新定义国家认同和利益等等 o28(PP-欧美国家也将社会化进程的快慢作为是否将中东欧国家纳入制度化进程的标准.其结果是推动中东欧国家同时对自身的物质和观念层面进行改造,以尽快地融入到西方社会,满足北约内外逻辑的双重要求.参考文献:1Robert0.Keohane,“TheDeman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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