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1日本大學中國語教育與實用教學脫節的因素與背景Shoji Keiko 庄司惠子國立台灣師範大學華語文教學研究所 摘要本研究主要在探討影響日本大學中國語教育與實用教學脫節的因素與背景。研究手法是透過探討日本中國語教育的歷史背景與變遷，分析影響其因素與背景。並以 1）教學內容、方針與思潮走向，2）教科書的出版與內容，等二項分析角度進行分析。本研究探討分析的總結，影響日本大學的中國語教育與實用教學脫節的因素，是由兩個很重要的中國語教育歷史背景所形成的。一則由明治維新後的崇洋排亞思潮下，將實用中國語排除在學術領域之外的背景。再則是 1920 年代到 1930 年代之間，中國新文學的思潮導入中國語
2、教育的背景。這兩個背景，分別的確立了日本近代中國語教育，以古典國語文和新文學為主的教學走向。這也是導致日本的中國語教育在實用中國語需求遽增的二十世紀，面臨實用中國語教育人才貧瘠的困境因素。本研究將這兩個背景階段稱之為學術領域的分隔和高等教育的分隔 。關鍵詞 中國語教育、實用中國語、崇洋排亞思潮、中國新文學思潮1. 研究動機與目的1.1 問題背景與研究動機中國在 1978 年的經濟改革開放，之後中日經濟貿易也隨之遽增（経済団体連合会，2001） 。受此影響，在日本開始學習中國語的人數年年急速增加。學習中國語也日本成了時下流行的學科。不僅如此，中國語教育在外國語教育的領域中，也已經有了相當的立足之
3、地。在大學中，中國語教育已經成為次於英語教育的第二外國語教育（英、中、法、德） 。在高中的外國語科目中，也是僅次於英語教育（輿水，2002） 。在這趨勢的進展中，同時也出現了中國籍講師任用率大增的現象。但是在日本國內所聘任的中國籍講師，大多是沒有語言學專門知識者居多。因此，這也出現了現在的中國語教育的素質偏低的問題發生（輿水，2004） 。在日本的中國籍講師程度低落的問題，由三豬（2002）提出的應徵中國語講師選拔考試的結果，可以有些端倪。在約 200 名左右的應徵者中，其中有 50 名是具有大學等各類教育機關或政府機關裡中國語講師的經驗者。但是從筆試成績的結果得知，具有中國語教學經驗的中國籍
4、講師，在中國語學上程度低落的問題相當嚴重，也令人意外。 （50 人的總平均成績，卻僅達到滿分的 30%。其中的 10 人，甚至連 10%的成績也未達到的） 。雖然，也有多數學校機關，直接從中國聘請具有中國語教育專業的中國籍講師，但是，大多數卻又是不具有日語能力的。完全不具日語能力的中國籍講師，也很難勝任在日本的中國語教學工作（石惠敏，1992） 。目前日本的中國語教育，因聘任中國籍講師而影響教育水準的情形，已是多數大學共29-2同面臨的問題與課題。儘管如此，各教育機關聘任中國籍講師的比率，卻依舊年年有增加的趨勢。有關現在的中國語教育現況下，需要借重中國籍講師的主要的因素，名古屋外國語大學（20
5、02）以及丸尾成（2002）論及到，這是以往日本的中國語教育所培育出的專業人才，不具實用的教學能力。就此論點上討論，日本在高等教育開設中國語教育課程的歷史，從明治初期（明治時期 1868-1912）便已經開始（六角， 1988） 。而且，從日本在中國語教育的實用教學方面的教科書歷史中，可以看到在 1930 年代就已經有不少相關刊物的出版。日本的中國語教育為何仍會面臨今日不具實用性的問題。為了提升日本的中國語教育素質的觀點上，有其必要以歷史背景的角度追朔探討中國語教育的發展，進而分析出造成今日實用中國語教學能力低落的因素。而這也是改善今後中國語教育素質的重要課題。但是，對於此課題的探討，尚沒有研
6、究進行實證與分析。因此，本研究基於上述問題背景與研究動機，將探討影響日本大學的中國語教育與實用教學脫節的因素。並期望本研究的結果，對今後日本大學中國語教育素質的改善與提升，提出正面建議。1.2 研究方法研究手法：透過探討日本中國語教育的歷史演變，分析究明影響日本大學中國語教育與實用教學脫節的因素與背景。分析角度：本研究設定以下二項為分析角度。1） 教學內容、方針與思潮走向2） 教科書的出版與內容1.3 名詞解釋(1)中國語 在日本的中國語教育歷史上，依時代背景的不同與歷史演變，亦有不同的使用名詞。例如：漢語 、 唐語、唐話 、 清話 、 支那語等。本研究的內容雖觸及到數個不同時代背景，但為了避
7、免用語上的混淆，則以現代用語的中國語一詞統稱。2. 結果與討論2.1 崇洋排亞思潮 （第一分隔期：學術領域的分隔）中國語的漢字傳入日本，始於公元 285 年。日後、日本將引進的中國漢字，歸納到自己的國語文字中，並且採用和中國語音沒有關聯的日本語發音讀取漢字語義。這也是形成了日本國語文中獨特漢語訓讀法。日本人主要也利用這種漢語訓讀法，來習讀古29-3典中國語和古典中國知識。也因此，長久以來日本雖然接觸中國語和文化，但是實用中國語的教育卻是未被開拓的領域。直到日本進入江戶時代，對於學習中國語（唐音）的必要性，受到徂徠學派的推唱，並且聘請長崎唐通事 註 1的日文的翻譯，教授學派內的學徒中國語。而使用
8、的教學法也沿襲了長崎唐通事的教學模式。因此，長崎唐通事的教學法是實用中國語教育的發源點。之後，一直到明治初期以前（明治時期 1868-1912） ，中國語教育並未歸納在日本的學校教育體系內。明治初期，由於日清友好條約的締結，日本官方認為有推廣中國語教育的必要。所以，在 1871 年由當時的外務省所管的官立學校外國語學所裡，開設漢語學所 。這是在日本學校教育體系中開設的第一所有中國語教育的學校。由外務省所管的外國語學所裡開設漢語學所之前，該學所便早已經有開設了洋語學所 。而這所漢語學所，所聘請的教師，也正是長期唐通事的教育的相關人士參予教學，所以教學內容是著重在會話的實用中國語。由此可知，在日本
9、的高等教育中，所實施中國語教育的一開始，便是以實用中國語為主要教學的內容。明治維新後 1885 年（明治 10 年）在日本由思想家教育家的福沢諭吉（1834-1901）興起了推崇西洋文化、排擠亞洲文化的脫亞洲論 。日本的學術教育界在受到福沢的脫亞洲論調的思潮影響下，使得當初稱為亞洲語言的中國語和韓語被視為低層次的語言文化，同時也和歐美的西洋語言文化劃下了崇洋排亞的差別。這差別和歧視，隨即明顯的出現在學校教育中的語言教育的分化上。1885 年東京外國語學校（於 1876 年由外語學所改制）廢校的當時，將歐美語學遷移到以學術教育為走向的東京帝國大學（現為東京大學）教育課程中。而實用中國語連同俄語（
10、魯）和韓語，則被剔除在學術領域範圍之外，並且被遷移到高等商業學校（現為一橋大學）體制裡。而在東京帝國大學於 1877 年開設的同時，便有開設漢文科系。但是以教學內容來看，卻只有開設古典中國文學，其目的也是為了理解日本和中國的古典文化。而且也不是用中國語讀解，卻是沿用了以日語的漢語訓讀法為主。之後，雖也導入古典白話文學，在以中國語音習讀的方式則是在 1918 年以後。如上述，就以學術走向為主的東京帝國大學所開設的漢文科系的情況來看，在那時期的學術領域中的漢語，並不能稱為中國語，卻只是日本的國語文學科。總結上述結果，明治時期，古典中國語的教育在東京帝國大學實施，實用中國語教育則在商業學校類的高等商
11、業學校實施的分化的現象，使得日後實用性中國語和學術界劃下了分隔的界線。這也是第一期的分隔期。2.2 崇尚中國新文學思潮 （第二分隔期：高等教育的分隔）在明治初期，日本官方教育雖已將實用中國語和古典中國語分隔，也將實用中國語排除在學術領域以外，但是這個時期的實用中國語的教育，以及實用中國語教育的教科書編制，卻可以說是在日本的未曾有過的鼎盛時期。29-4首先是實用中國語在私塾教育的盛行。在實用中國語教育被學術領域排除在外的同時期，實用中國語教育在民間的教育機關，隨即也跟步盛行。在日本境內特別是為社會人士開設夜間私塾的善鄰書院 （原為私塾詠帰舎，於 1895 年開設，於 1898 年改稱號） ，對當
12、時民間的實用中國語教育上，有著很大的貢獻。以外，該書院還編制了以會話為主的教材書官話急救篇 （1904 年） 。之後，這本書在出版時的明治時期到大正時期（1912-1926） ，成了實用中國語教育的熱門教材書。其他，這時期在教科書的發展方面，東京外國語學校（1899 年復校）也編制了以語法和會話為教材內容的實用中國語的教科書。例如：官話指南 （1881） 支那交際往來公牘 （1902 年） 支那語會話讀本 （1903 年）等。在實用中國語教育開始發展的同時，對這種僅注重會話的中國語教育狀況，學界人士則是抱持著不滿態度。而且批判實用中國語教育，並不適合學校教科課程，也太過低俗，對日本人的教養沒有
13、任何幫助。同時提倡中國語教育的教學，應該以具有文化素養的內容為教學內容的方針。其中，東京外國語學校的教授神谷衡平，則是極力推廣的中心人物，他也是決定日後實用中國語教育轉向完全脫離學校教育的關鍵人物。神谷在東京外國語學校的任教期間，也極力批評自校以會話為中心的教育方針，並且推崇和自校完全不同風格的東京帝國大學，所開設的中國古典文學史（三國志演義、元曲選、漢宮秋等） 。之後，神谷到北京留學時，正逢胡適等中國新文學家倡導的中國新文學革命的運動。因此受到影響，在復職回國到東京外國語學校之後，便極力倡導日本的中國語教育應該導入中國文學的論調，也就是中國的思想和語學結合的理念。他並且以注入中國語教育學界的
14、新風氣，以及提高日本的中國語教育的內容素養的目的為由，在 1923 年夥同同校的教授共同編制新中國語教育的教科書。 （標準中華國語教科書初級篇、中級篇、上級篇） 。該教科書的主要內容，則是編輯了中國當代多數新文學家的作品（胡適、梁啟超、章炳麟、汪精衛、李大釗等人的作品） ，其中也包括了古典白話文文學作品（老殘遊記，紅樓夢等作品） 。對這推廣趨勢，也受到文學界人士的大力讚賞。隨即之後，神谷在 1929 年更受到中國的五四運動的影響，繼而編制了現在中華國語聞讀本 （前篇、後篇） 。而這本教科書，則是含括了中國當代教育界，思想界，文藝界，以及其他多數學術領域的作品 註 2。與神谷同校的月見太郎，也在
15、現在中華國語聞讀本出刊的同時期，出版了以五四文學為主的中級教科書支那現代短篇小說選 。而後，陸續由東京外國語學校帶領，出了許多具有文學性質的中國語教材。如上述，在 1920 年代到 1930 年代，在明治末期，才要在學校教育領域中跨步發展的實用中國語教育，卻被崇尚中國新文學思潮的東京外國語學校的中國語教育人士，將近代中國的新文學注入了中國語教育，且排擠了實用中國語。此外，由東京外國語學校的中國語教育人士們所掀起的中國新文學思潮和趨勢，以及編制的教科書，成了官立學校中國語教育的主要教材。他們掀起的思潮和趨勢，這也影響了日本的國語文學界掀起中國文學的風氣。中等教育的國語教科書的編制，也因此有了改革
16、。如此，對現在中國文學普及日本教育界的普及，有了極大的貢獻。但是，這也使得實29-5用中國語受到被學校教育徹底剔除的命運。這也是繼崇洋排亞思潮 （第一分隔期）之後，造成實用中國語和高等教育分歧的第二分隔期。雖然在 1930 年代，實用中國語教育被高等教育排除在外，但是實用中國語教育的實行，也並非是全軍覆沒。當時推行實用中國語教育的中心人物倉石武四郎（1897-1975） ，對於實用中國語教育被學校教育排除的情形，大力批判。同時，也以文化導入的風格為重點的新穎方式，編制不同於以往單調的會話教學內容的教材書（支那發音篇，支那語語法篇，支那語讀本，倉石中等支那語等） 。也藉此抗衡東京外國語學校所倡導
17、的文學導向。倉石的推廣受到廣泛響應，但是由於同時期，文學導向的中國語教育在高等教育以成風潮，因此，未能實現在高等教育的普及。第二分隔期之後，由於日本侵華的戰事背景，使得在日本的中國語教育受到藐視。實用中國語也因此被視為日本侵略外交和戰事中商業往來的目的和手段。此外加上，日本戰敗戰後便緊接著中國內戰（國共內戰） ，以及之後在中國共產黨的執政下（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 ，接連發生的社會文化上的巨變（社會主義的轉型、大耀進、文化大革命等）等的兩方政局混亂的情勢，阻礙了中日外交。這些歷史背景的影響下，從 1930 年代以文學導入的中國語教育改革風潮後，被排除在高等教育範圍內的實用中國語的命運，就一直沒有
18、被扭轉回來。3. 結語從以上探討分析的結果可知，在日本中國語教育的近代歷史上，中國語教育在學校教育還未發展以前的江戶時期，便已經開始了實用中國語的教育。而且在明治初期，中國語教育在學校教育中開展時，便是以實用中國語的內容為主要教學方向。但是實用中國語在日本的高等學校的教育史立足的時間卻是非常的短暫。造成的影響因素，如上訴本研究所探討的結果，是由明治維新後的崇洋排亞思潮，所造成實用中國語在學術領域的分隔，以及 1920 年代到 1930 年代之間，中國語教育學術人士崇尚現代中國新文學的思潮所造成的高等教育的分隔。這兩個階段的歷史背景，分別的確立了日本近代中國語教育，以古典國語文和文學為主的教學走
19、向。也因此，以往在日本大學的中國語教育體制中，所培養的專業人才是具有國語文和文學方面能力，卻不具有中國語的實用語言學方面的專業能力。而日本大學的中國語教育在實用教學能力上的貧瘠的問題，也在實用中國語需求遽增的二十世紀倍增突顯，也迫使日本大學的中國語教育面臨必須走向急速轉型的挑戰。如今，為了彌補中國語教育在實用教學專業人才方面的不足，而必須採用中國籍講師的現況，也是情勢所需。在這已成局勢的情況下，為改善今後日本大學的中國語教育素質，除了在中國語教育實用教學的研究與人才培育方面著手以外，有需要早日確立日本的中國語教師的證照考試，以確保中國語教育教學講師的專業能力。29-629-7註解(1) 長崎唐
20、通事 唐通事是日本江戶時代，在九州長崎專門從事中國語翻譯 官。主要從事的長崎港的貿易商務上的翻譯工作。從事唐通事的人士，多為居住在長崎的中國人子孫為多。他們並以以會話為重的中國語教育教授子孫。此教育法也稱之為長崎之學 。(2)梁啟超、魯迅、胡適、謝冰心、周作人、蔡元培、李大釗、郁達夫、許欽文、郭沫若、徐志摩、金聲、潘淑、華林等人。參考資料中文部分吉田隆司（1988） ， 日中學院的教學情況 ，收錄第二屆國際漢語教學討論會論文選617. 日本中国語協会第二屆國際漢語教學討論會組織委員會編石惠敏（1992） 置對外漢語教學於文化背景之中 ，收錄 面向世界的漢語教學205-211. 中國對外漢語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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