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山 东 外 语 教 学 1998 年 第 1 期 (总 第 70 期 ) 中 美 话 语 中 对 称 赞 的 回 答杨 信 彰话 语 分 析 分 为 交 际 事 件 ( interactiveevents)分 析 和 语 篇 分 析 ( Fasold ,1990 :85) 。 近年 来 人 们 对 话 语 做 了 大 量 的 研 究 ,但 对 于 中 美语 言 间 邻 近 语 对 的 语 言 表 达 形 式 分 布 的 异 同问 题 ,研 究 还 很 不 充 分 。 我 们 知 道 ,称 赞 这 一交 际 事 件 已 经 成 为 人 们 的 一 种 习 惯 行 为 ,一 种社 会 交 际 策
2、 略 ,其 功 能 相 当 于 寒 喧 功 能 。 然 而社 会 文 化 不 同 ,称 赞 以 及 对 称 赞 的 回 答 也 不 尽相 同 。 大 部 分 人 认 为 美 国 人 对 于 称 赞 的 正 确回 答 是 Thank you ,而 中 国 人 对 称 赞 的 规 范 回答 是 “ 哪 里 ,哪 里 ” 、“ 过 奖 ,过 奖 ” 、“ 不 敢 当 ” 等 。然 而 ,如 果 对 这 一 问 题 作 进 一 步 的 分 析 ,我 们就 会 发 现 ,情 况 并 非 完 全 如 此 。 本 文 将 对 中 美话 语 中 对 称 赞 的 回 答 进 行 探 讨 ,以 期 加 深 我 们
3、对 这 一 交 际 现 象 的 认 识 。称 赞 这 个 交 际 事 件 在 话 语 中 很 容 易 辨认 ,通 常 由 一 、 二 个 邻 近 语 对 构 成 ,如 以 下 是一 个 包 含 AB-AB 两 个 邻 近 语 对 的 例 子 :(1) A :Nice shirt .B : I got it for my birthday.A : The colors really suit you.B : smile and nod语 言 文 化 的 不 同 ,称 赞 的 功 能 也 不 尽 相同 。 在 一 些 文 化 中 ,称 赞 还 可 当 作 是 一 种 间 接的 索 求 ,讲 话 人
4、 以 此 来 得 到 他 所 称 赞 的 物 体 。但 在 英 美 文 化 中 ,称 赞 被 看 成 是 建 立 或 维 持 人际 关 系 的 一 种 手 段 ,在 有 的 语 境 中 可 用 作 问 候语 或 谈 话 的 开 始 (Herbert ,1989 :7) 。许 多 学 者 (如 Lakoff , Brown 和 Levin2son ,Leech 等 人 ) 都 注 意 到 ,除 了 合 作 原 则 之外 ,交 际 还 涉 及 到 礼 貌 问 题 。 从 礼 貌 原 则 来看 ,不 同 意 对 方 的 称 赞 是 一 种 伤 面 子 的 行 为( FTA) ,因 此 对 称 赞 表
5、 示 同 意 是 最 好 的 选 择 。但 同 意 对 方 的 称 赞 又 与 自 谦 这 样 的 社 会 规 范相 矛 盾 ,人 们 在 交 际 中 为 了 两 者 兼 顾 ,使 用 了各 种 各 样 的 回 答 。 另 外 ,在 同 一 文 化 中 ,称 赞行 为 也 会 因 话 语 参 加 者 之 间 的 熟 悉 程 度 、 他们 的 性 别 和 语 境 而 不 同 。 也 正 是 受 到 语 境 的制 约 ,讲 话 人 也 必 须 对 不 同 的 称 赞 作 出 不 同的 回 答 。 称 赞 这 一 言 语 行 为 的 功 能 就 是 通 过称 赞 与 对 方 有 关 的 某 种 特
6、征 来 建 立 人 际 关系 ,但 作 为 对 称 赞 的 回 答 ,其 功 能 就 多 样 化了 。 Pomerantz (1978) 调 查 了 美 国 人 对 称 赞的 回 答 ,认 为 他 们 得 在 同 意 、 反 对 或 自 谦 中 作出 选 择 。 Herbert (1979) 的 研 究 也 表 明 ,在 美国 ,对 于 称 赞 的 回 答 可 分 为 三 类 :1) 同 意 ,2)不 同 意 ,3) 理 解 成 索 求 。 基 于 Herbert 的 分类 ,笔 者 对 中 美 人 士 的 称 赞 语 对 作 了 分 析 ,发现 中 国 人 对 称 赞 的 回 答 也 可 以
7、 分 为 同 意 、 不同 意 和 理 解 成 索 求 这 么 三 类 。11 同 意 称 赞 的 回 答 。 这 类 回 答 可 分 为以 下 6 种 情 况 :1)一 般 说 来 ,如 果 同 意 对 方 的 称 赞 ,英 美人 通 常 使 用 thanks ,thank you ,中 国 人 常 用“ 谢 谢 ” 等 ,或 微 笑 、 点 头 等 接 受 标 记 。 例 如 :(2)John :Oh Anne ,that was a wonderfuldinner. That s the best meal I ve hadin a long time.Anne : Oh thank y
8、ou ! Thank you verymuch. ( Functions of AmericanEnglish. p. 44)(3) A :你 唱 歌 唱 得 太 好 了 !62B :谢 谢 您 的 夸 奖 。有 时 接 受 标 记 与 其 他 类 型 的 回 答 合 并 使用 ,如 :(4) A : I like your haircut .B : Thanks ,but it s too short .(5)王 著 :你 演 的 真 好 。 你 说 出 了 我 们 的心 里 的 话 。 “ ”朱 帘 秀 :谢 谢 您 ,这 是 关 解 元 他 写 得好 。 (指 关 汉 卿 ) ( 中 国
9、 话剧 选 ,p45)2)评 论 型 接 受 ,即 受 话 人 接 受 称 赞 ,并 且作 出 了 语 义 上 与 称 赞 相 符 合 的 回 答 ,就 对 方所 称 赞 的 事 物 进 行 评 论 。 如 :(6) A : I like your jacket .B : Yeah ,it s cool.(7) John :. . . Oh Anne , I didn t realizeyou were such a good cook.Anne :Actually ,I ve only just learnednow , you know. It s because I vebeen tak
10、ing these courses. ( Functionsof American English p. 5)(8) A :你 们 学 校 真 好 ! 怪 不 得 很 多 人 喜欢 去 那 儿 学 习 。B :听 说 明 年 要 来 的 人 更 多 呢 ! 我 多希 望 你 也 能 来 啊 ! ( 交 际 汉 语 课程 ,p. 217)3)自 吹 型 接 受 ,此 类 情 况 常 出 现 于 熟 悉的 人 之 间 ,由 于 违 反 了 自 谦 的 社 会 礼 貌 准 则 ,常 带 有 骄 傲 、 自 豪 感 或 开 玩 笑 的 口 气 ,如 :(9) A : I like that shirt
11、 you are wearing.B : You re not the first and you re notthe last .(10)梁 队 长 说 :“ 不 赖 ,不 赖 ,真 不 赖 !”张 小 山 接 过 杨 晓 东 的 手 枪 ,交 给 队长 说 :“ 敢 情 不 赖 ,一 粒 子 弹 都 没 费呢 !” (李 英 儒 : 野 火 春 风 斗 古 城 p.237)4)历 史 评 论 型 。 受 话 者 虽 然 同 意 对 方 的称 赞 ,但 不 亲 口 表 示 同 意 ,而 是 对 称 赞 持 冷 淡的 态 度 ,只 是 向 对 方 介 绍 被 称 赞 的 事 物 的 一些 不
12、带 感 情 因 素 的 细 节 或 来 龙 去 脉 ,如 :( 11 ) A : That s a beautiful weddinggown.B : It s cool. 100 % cotton.(12)张 伶 俐 : (环 顾 四 周 ) 啊 呀 ,多 宽 敞 ,多 美 呀 ! 真 象 个 小 花 园 似的 。 就 你 们 一 家 住 呀 ?叶 维 :对 。 怎 么 样 ,还 行 吧 ! 这 还是 我 爷 爷 留 下 的 遗 产 ,我 们享 老 爷 子 的 福 啦 ,要 不 ,哪儿 找 这 种 条 件 儿 去 ! ( 白峰 溪 剧 作 选 ,p. 187 - 188)5)转 移 。 这
13、种 回 答 把 称 赞 转 移 到 第 三 者或 所 称 赞 的 物 体 上 ,讲 话 人 采 取 了 自 谦 的 策略 。 例 如 :(13) A : That s a beautiful sweater.B :My brother gave it to me.(14)卞 后 : 你 在 续 汉 书 的 撰 述 上 提供 了 很 多 宝 贵 的 材 料 。 你 真是 了 不 起 呵 !文 姬 : 那 全 要 感 谢 丞 相 的 鼓 励 。( 中 国 话 剧 选 ,p157)6)回 报 。 讲 话 人 向 对 方 表 示 称 赞 ,以 此来 回 报 对 方 。 例 如 :(15) A : Yo
14、u look great .B : Thanks ,you too.(16) A :你 的 房 间 真 宽 敞 。B :你 们 的 房 间 也 不 赖 。21 对 称 赞 表 示 不 同 意 的 回 答 。 对 恭 维和 称 赞 表 示 不 同 意 的 回 答 形 式 多 样 ,在 Her2bert (1989) 的 调 查 里 ,这 一 类 型 占 31117 % ,也 就 是 说 ,美 国 人 并 不 是 对 称 赞 都 接 受 的 。这 类 回 答 可 分 为 以 下 3 种 情 况 。1)降 低 。 讲 话 人 降 低 对 方 恭 维 和 称 赞 的力 度 ,讲 话 人 对 称 赞 不
15、 直 接 表 示 反 对 ,而 是 通过 指 出 事 物 的 “ 缺 陷 ” 来 达 到 自 己 的 目 的 。 例72如 :(17) A : That s a nice watch.B : It s all scratched up. I m gettinga new one.(18)小 钟 :照 相 嘛 ,也 是 一 种 艺 术 ,有 没有 艺 术 眼 光 ,照 出 来 的 相 可 大不 一 样 。美 拉 :珍 妮 就 照 得 不 错 ! 珍 妮 :别 开 玩 笑 ,我 的 照 相 技 术 还 差得 远 呢 !2)不 接 受 。 讲 话 人 直 接 了 当 地 拒 绝 接 受对 方 的 称
16、 赞 ,认 为 对 方 的 称 赞 “ 不 够 恰 当 ” 或“ 不 合 事 实 ” ,英 文 常 用 否 定 句 ,中 文 常 用 “ 哪里 、 哪 里 ” ,“ 过 奖 ,过 奖 ” 等 来 表 示 。 此 外 ,讲话 人 还 可 使 用 though ,but ,yet ,“ 不 过 ” ,“ 只是 ” 等 词 汇 手 段 表 示 不 完 全 接 受 对 方 的 称 赞 。例 如 :(19) A : You must be smart . You did wellon that last linguistics test .B :Not really. You did better.(2
17、0) A :听 说 你 对 中 国 的 情 况 很 了 解 。B :谈 不 上 了 解 ,只 知 道 一 点 儿 。(21)郭 老 师 :怪 不 得 你 的 口 语 这 么 好 呢 !珍 妮 :哪 里 ,哪 里 。 (李 传 槐 等 ,32)(22)金 昌 国 :我 们 班 数 山 田 的 汉 语 水 平高 。山 田 :过 奖 了 ,过 奖 了 。 (李 传 槐 等 ,p. 37)(23) A : Your portfolio turned out great .B :It s alright ,but I want to retakesome pictures.3)反 问 。 讲 话 人 使
18、 用 疑 问 句 来 要 求 对 方对 称 赞 给 予 扩 展 或 重 复 。 这 类 回 答 具 有 模 糊性 ,我 们 无 法 断 定 讲 话 人 是 在 抬 高 或 者 扩 充称 赞 ,还 是 在 质 问 对 方 的 动 机 或 是 否 真 诚 。例 如 :(24) A :你 演 得 真 好 。B :是 吗 ?(25) A : That s a nice sweater.B :Do you really think so ?31 可 理 解 成 索 求 的 回 答 。 是 讲 话 人 把对 方 的 称 赞 理 解 成 “ 索 求 ” 言 语 行 为 ,因 而 作出 相 应 的 回 答 ,
19、例 如 :(26) A : I like those pants.B : Well , you can borrow them any2time.(27) A :这 铅 笔 盒 太 漂 亮 了 。B :你 喜 欢 就 送 给 你 。Herbert (1989)对 称 赞 的 回 答 做 了 分 析 ,结 果 如 下 :同 意 约 占 65191 % (其 中 接 受 标 记29138 % , 评 论 型 接 受 6159 % , 自 吹 型0138 % ,历 史 评 论 型 1913 % ,转 移 型 3101 % ,回 报 型 7125 %) ,不 同 意 约 占 31117 % (其 中降
20、 低 型 4152 % ,不 接 受 型 9198 % ,限 制 型6159 % ,反 问 型 4199 % ,不 确 定 型 5108 %) ,理 解 成 索 求 的 约 2192 %。笔 者 根 据 以 上 划 分 的 类 型 ,对 日 常 生 活会 话 、 教 科 书 、 文 学 作 品 和 话 剧 中 的 汉 语 称 赞语 进 行 了 分 析 ,发 现 对 称 赞 表 示 不 同 意 的 占55 %(其 中 降 低 型 215 % ,不 接 受 型 45 % ,限制 型 5 % ,反 问 型 215 %) ,同 意 的 占 3215 %(其 中 接 受 标 记 占 215 % , 评
21、论 型 接 受 占215 % ,自 吹 型 占 5 % ,历 史 评 论 型 占 15 % ,转移 型 占 5 % ,回 报 型 占 215 %) ,不 确 定 型 含 可理 解 为 索 求 的 约 占 1215 %。从 以 上 的 数 据 我 们 可 以 看 出 ,美 国 人 使用 thanks ,thank you 等 接 受 标 记 的 频 率 不 到30 % ,中 国 人 使 用 “ 哪 里 、 哪 里 ” ,“ 过 奖 ,过 奖 ”等 不 接 受 型 回 答 的 频 率 只 有 45 %。 但 从 礼貌 原 则 来 说 ,美 国 人 对 称 赞 的 回 答 以 同 意 为取 向 (占
22、 65191 %) ,照 顾 到 了 对 方 的 面 子 需要 ,而 中 国 人 以 不 同 意 为 取 向 (占 55 %) ,强调 了 谦 虚 的 准 则 ,各 有 千 秋 ,都 是 由 各 自 的 社会 文 化 以 及 人 们 对 于 语 言 使 用 规 范 的 认 识 所决 定 的 。 从 以 上 的 分 析 也 可 以 看 出 ,由 于 受82到 各 种 语 境 的 影 响 ,人 们 选 择 适 当 的 表 达 形式 来 表 达 自 己 的 意 思 ,在 交 际 中 对 称 赞 的 回答 可 以 出 现 不 同 的 类 型 。参 考 书 目Apte , Mahadev , L . 1
23、974. Thank you andSouth Asia languages : A comparativesociolinguistic study. L i nguistics 136 :67 - 89.Brown , Penelope and Stephen C. Levinson ,1987. Politeness : Some universals i nlanguage usage. Cambridge UniversityPress.Fasold , Ralph. 1990. The socioli nguistics oflanguage. Basil Blackwell.Ha
24、lliday ,M. A. K. ,1994. A n i nt roduction tof unctional gram m ar , 2 nd edition. Lon2don : Edward Arnold.Herbert ,Robert K. ,1989. The ethnography ofEnglish compliments and complimentresponses: A contrastive sketch. InWieslaw Okeksy ( ed. ) Cont rastivepragm atics. Amsterdam : John Ben2jamins. 3 -
25、 72Jones , Leo and C. Von Baeyer. 1984. Func2tions of A merican English. Oxford Uni2versity Press.Leech , Geoffrey N. 1983. Pri nciple of prag2m atics. Longman.Lewandowska- Tomaszczyk , Barbara , 1989.Praising and complimenting. In WieslawOkeksy ( ed. ) Cont rastive pragm atics.Amsterdam :John Benja
26、mins. 73 - 100.Pomerantz ,Anita ,1978. Compliment respons2es :Notes on the co-operation of multipleconstraints. In Jim Schenkein ( ed. )S t udies i n the organiz ation of conver2sational i nteraction. New York : Aca2demic Press. 79 - 112.Schegloff , Emanuel and Harvey Sacks. 1973.Opening up closings
27、. Sem iotica. 4 :289 - 327.李 传 槐 等 ,1988 , 实 用 速 成 汉 语 读 本 。 北京 :外 语 教 学 与 研 究 出 版 社 。施 宝 义 等 ,1983 , 汉 语 会 话 课 本 。 北 京 :外语 教 学 与 研 究 出 版 社 。中 国 戏 剧 出 版 社 ,1988 , 白 溪 峰 剧 作 选 。 中国 戏 剧 出 版 社 。朱 旗 ,1985 , 实 用 汉 语 会 话 (二 ) 。 上 海 外 语教 育 出 版 社 。庄 明 萱 主 编 ,1994 , 交 际 汉 语 教 程 ( ) 。 厦门 大 学 出 版 社 。(上 接 第 85
28、页 )作 题 学 生 错 误 的 分 析 中 ,我 们 发 现 了 教 与 学 中存 在 的 一 些 导 致 错 误 的 原 因 ,同 时 也 得 到 了 一些 启 示 。 只 要 我 们 善 于 发 现 问 题 并 解 决 问 题 ,教 与 学 的 质 量 就 一 定 会 在 实 践 中 不 断 提 高 。注 :本 文 调 查 所 使 用 的 语 料 库 由 华 南 师范 大 学 外 语 系 何 安 平 博 士 及 彭 小 凡 老 师 等 建立 ;在 本 文 写 作 过 程 中 ,何 广 铿 教 授 给 予 了 大力 的 支 持 和 帮 助 。 作 者 特 此 一 并 致 谢 。参 考 书
29、目Corder ,S. P. 1985. Error A nalysis and Inter2languag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Ellis , R. 1986. U nderstandi ng Second L an2guage A quisition. Oxford UniversityPress.Krashen , S. D. 1982. Pri nciples and Practicei n Second L anguage A quisition . Ox2ford : Pergamon Press.束 定 芳 ,庄 智 象 ,1996 , 现 代 外 语 教 学 理论 ,实 践 与 方 法 ,上 海 外 语 教 育 出 版社 。何 广 铿 ,1993 , 试 谈 英 语 书 面 表 达 题 与 教 学工 作 ,载 中 国 考 试 1993 年 第 1 期 。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