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2 卷 第 4 期2009 年 8 月清远职业技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Qingyuan PolytechnicVol. 2 , No. 4August. 2009在漫长的中世纪，关于 “自由意志 ”这个问题，一直都是被奥古斯丁的 “恩宠说 ”和 “预定论 ”所笼罩着，即人不能依靠自身而获得拯救，人犯罪的原因就在于拥有难于容纳自己的自由意志，人若要得救，除了依靠上帝的恩宠之外，别无他法 。而到了文艺复兴时期，执著于现世生活的人文主义者们又把自由意志的任意性发挥到了极致 爱拉斯谟就曾引用古希腊诗人索福克勒斯的话说： “最愉快的生活就是毫无节制的生活 ”。将自由意志和人的情欲 、本能的
2、冲动视为同一成为了当时的风尚，拉伯雷为未来社会所制定的唯一信条便是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在 哲学原理 一书中，笛卡尔关于自由意志的思想可谓同时否定了这两种自由意志观，他既承认人的有限性，同时也认为人是具有自由意志 （ free ofwill） 的 。首先，他认为，只有上帝才是无限的， 人类确实是有限的 。在书的第二十四原理的开篇，笛卡尔就这样说到： “在从了解上帝存在到了解他所创造的万物的过程中，我们应该回忆起 （ recollect）我们的理性认知 （ understanding） 是有限的，而上帝的能力 （ power） 却是无限的 ”1。然而笛卡尔认为人类也并不是完全依赖于上帝的
3、。在第三十七原理的开篇，他这样说明：“人类的一个首要的完善性在于行动自由或者根据意愿进行行动的能力（ power），而且这也是导致人受到表扬或者责备的原因 ”2。也就是说，笛卡尔认为人类是具有行动自由和意志的能力的，他还举了机器和制造机器的工匠的例子对此进行了说明： “我们是不会去表扬一台自动运行的机器的，尽管它能够按照预定的程序运转得非常精确 。但我们会表扬制造这些机器的工匠，不仅因为他们精确地造出了机器，还因为这种制造活动是自由（ free）的，而不是被要求的 ”。3这些只是他关于自由意志的一些基本观点，笛卡尔在 哲学原理 中所阐释的自由意志还有一些独特的性质，对此他在书中也另有说明 。一
4、 自由意志是一种内在的独立思维形式（一） 意志是独立存在的一种思维模式（ mode of thought）第三十二原理就是对这一观点的具体说明：“在我们人类之中只有两种思维模式，一种是理性认知 （ understanding） 的感知作用，另一种是意志 (will)的行为 ”4。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意志在笛卡尔对思维的区分中是独立存在的，它既可说是一种思维形式，也可说是一种思维能力，它和理智能力一道，构成了思维的主要内容 。在这里，他还对意志这个概念做出了清晰明白的界定 “欲望 、厌恶 、否认 、确认 、怀疑等，所有这些都是意志的各种不同的模式 ”5。（二） 意志是自我明证 （ self- ev
5、ident） 的第三十九原理是笛卡尔对这一观点的清楚明白的解释： “自由意志是具有自我明证性的 :最后，如此自明的是我们还具有一个自由意志，能够让我们同意或者不同意 。而这一真理可以被哲 学 原 理 中 笛 卡 尔 的 自 由 意 志 观 初 探董 蕊（华中科技大学哲学系 湖北武汉 430074）摘要：笛卡尔在 哲学原理 中提到人具有自由意志，他的自由意志观既是对中世纪神学 “恩宠说 ”的反省，又是对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们 “任意自由 ”的否定 。在书中，他阐述了自己的自由意志观，即自由意志是独立存在的一种思维形式；具有无限性以及自我明证性；它体现在人类对于事物的判断权和选择权上 。但人类
6、的自由意志同时也是人类犯错误的源头，它需要与上帝进行调和 。他的自由意志观对于我们的现实生活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笛卡尔；自由意志；调和中图分类号： B565.2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 4896 （ 2009） 04- 0047- 04收稿日期： 2009- 06- 16作者简介：董蕊 （ 1987），女，河南固始人，在读硕士研究生 。47归 于我们与生俱来的那些最初的 、最普遍的概念之中 。纵使创造了我们的上帝曾经用自身无限的权力从各方面来欺骗我们，但我们还是觉得自己有一种自由，可以不相信那些稍不确定 、稍可怀疑的事物 。然而与此同时，我们所不能怀疑的事物即意志
7、自由，和我们一向所能知道的任何事物一样，是具有自我明证性的，是清楚的 ”6。（三） 自由意志体现在人类拥有对事物的判断权和选择权上在 哲学原理 中，笛卡尔对意志这个概念做出了清晰的界定 “欲望 、厌恶 、否认 、确认 、怀疑等，所有这些都是意志的各种不同的模式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界定意志的一个重要特质就是判断，人类正是凭借对事物的怀疑 、判断以及否定来实现自身的自由意志的，而人类在进行判断时也是必须借助于自身的意志的：“对于判断来说，自由意志（ will） 和理性认知（ understanding）一样是必不可少的 ”7。和理性认知相比，意志甚至是更重要的 。这是因为， “在形成一个判断的时
8、候，我们不一定要全面地去了解一个事物，因为我们也经常同意某些事物，尽管我们对它们只有一些很模糊 、很混乱的知识 ”8。选择权也是人类自由意志的另一个重要体现 。在第三十七原理中，笛卡尔明确地提出：“当我们选择真理时，更值得被赞扬的是我们的选择是被赋予了自由的，而不是被要求的 ”。9二 自由意志 人类犯错误的源头笛卡尔认为，虽然人们并不愿意犯错误，但是我们的错误却源自于我们的自由意志 。人类所犯的错误从上帝的角度来看只是意味着否定，从我们自身的角度来说却意味着一种匮乏和缺陷，而这种匮乏和缺陷的最终原因并不是全知 、全能 、全善的上帝，而是我们的自由意志： “如果我们愿意去探寻错误的源头和原因，以
9、便能够阻止它们的产生，那么我们应该留意到，这些错误并不是产生于我们的理性认知（ understanding）， 而 是 产 生 于 我 们 的 意 志（ will） ”10。笛卡尔将人类犯错误的起源归因于自由意志的理由大致如下：（一） 理性认知 （ understanding） 是有限的，而意志 （ will） 却可能是无限的第三十五原理中，笛卡尔进行了这样的说明： “理性认知的感知作用只能够延伸到自身呈现 （ present） 于它的为数不多的几样事物上，这种作用永远是非常有限的；而在另一方面，自由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无限的 。”11意志的这种无限性还表现在它很容易就超越了那些我们清晰
10、明白地了解了的事物，这是因为“我们感知 （ perceive） 不到那些他人意志的对象，以及上帝的无限意志的对象，对于这些对象我们的意志也延伸不到 。因此我们往往很轻易地就将意志超越于我们所能清晰明白地了解的对象之外 ”12。（二） 当意志超越于理性认知时，错误便产生了我们如果只判断我们所明白地 、清晰地了解到的那些事物，如果不把自己的意志官能扩及于我们所明知的物象之外，我们就不会犯错误；然而一旦我们的意志超越于理性认知，错误就产生了 “既然上帝并不是一个欺骗者（ deceiver），那么他所赋予我们的认知能力就不可能是错误的；同样地，意志的能力也不可能是错误的，除非我们将它扩展到我们能够清晰
11、地感知的事物之外 ”13， “如果我们同意那些我们不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的事物，那么纵使我们的判断偶尔是正确的，我们的判断也终究是不适当的，也经常是错误的 ”14。三 如何避免错误 将我们的自由意志与上帝进行调和 （ reconcile）（一）一切都是上帝已经前定（ pre- ordained）好了的在笛卡尔看来，上帝的权力是无限的，他已经提前预定好了一切，如果我们所做的不是他所预先规定的事情，那么即使只是设想也将是一种罪过，更不要说超越他所前定好了的事物或者规则了 。那么如何能够把上帝所前定好了的一切和我们的自由意志进行调和，并且同时了解这两种真理，这无疑将是一个大的困难 。（二） 调和的准则随
12、后在第四十一原理中，笛卡尔给出了他所思考的解决之道，即 “我们也可不必陷入这种困难，只要我们能够回忆起我们的思想是有限的，而上帝却是全能的 ”15。首先，我们并不应该怀疑自身拥有自由意志总第 6 期董 蕊 哲学原理 中笛卡尔的自由意志观初探第 4 期48的 能力的确定性 。“虽然我们的智慧还不足以使我们了解为什么上帝让我们的自由行动能力不得以确定下来，但在另一方面，我们也确然地意识到有一种自由（ liberty）和超越（ indifference）的能力存在于我们身上，并且再也没有别的事物比这个事实更能清晰 、完整地被我们所感知了 ”16。其次，当我们的自由意志和上帝起冲突的时候，我们要肯定上
13、帝的神圣性和权威性 。因为 他 不 仅 可 以 凭 借 自 己 无 限 的 能 力（ omnipotence） 永远地知道现在或者未来，还同样可以意欲 （ will） 它或者前定 （ pre- ordained）它 。相应地，我们应该时刻牢记自身的有限性，不要去随便判断自身不能清晰明白地感知的事物，将自己的意志超越了上帝的前定 。否则，我们就会不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四 小结在 哲学原理 一书中，笛卡尔系统详细地阐释了自己的自由意志观：即人类是有自由意志的，而且这种意志是完全内在的 、完全不受其他事物所决定的一种独立形式，它是人类思维的主要内容，对人类的行为 （选择和判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
14、但同时，这种自由意志也不是随心所欲的，当它超越了理性认知时，便会产生错误 。为了避免犯错误，我们惟有时刻牢记自己的意志是有限的，并记得将它与上帝的前定进行调和 。这一观点不仅分别反省了中世纪奥古斯丁神学以及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者们的自由意志观的片面之处，并且对我们现实的社会生活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一） 我们应当承担起我们的自由意志1 责任由谁来负的问题现代社会中，道德生活应该成为我们最高的精神生活 。而自由意志问题无疑是道德层面的核心问题 。如果人类生活在一个决定论的宇宙中，人便没有真正的意志自由，因此也就不用甚至也不应该为自己的选择和判断负责 。奥古斯丁的 “恩宠说 ”和 “预定论 ”在
15、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是对自由意志的贬抑和否定 。在这个什么都已经前定好了的现实世界中，既然得救的依据并不是自由意志，而是某种所谓的恩典，那么一切现世的道德作为和努力就都会是徒劳的，人们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期盼自己能够有幸被列入上帝预先挑选的救赎名单中 。许多西方思想家都曾经指出这将会导致一种 “道德废弃论 ”的消极后果 。诚如康德所说： “人或者谄媚上帝，认为上帝能够 (通过赦免他的罪责 )使他永远幸福，而他自己却没有必要成为一个更善的人；或者，如果这在他看来不可能的话，认为上帝能够把他变成为更善的人，而他自己则除了为此而祈祷之外，没有必要为此再做什么 。”17这不仅不符合人类生活的道德伦理需求，甚
16、至还会动摇法治社会的根基，显然是荒谬的 、不合情理的 。康德还曾经指出， “没有自由意志就没有任何道德可言 ”，那么人类拥有自由意志就意味着在我们在行使自由的时候就必须要承担对应的责任 。在笛卡尔这里，既然人是具有自由意志的，那么强调自由的同时也就是在强调对自由应该有道德主体方面的伦理制约，即 “应该受到赞美或者责备 ” （ renders himdeservingofeither praise or blame） 。2 判断权和选择权的问题既然我们人类是具有自由意志的，就意味着我们拥有并且可以自主行使自己的判断权和选择权 。从笛卡尔的自由意志到启蒙运动的“天赋人权 ”，西方社会很早就开始提出
17、人类自由判断和选择权利的重要性，并且构建了良好的政治 、法律 、经济制度去保护公民的这一重要权利 。和西方文化有所区别的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对于个人的选择和判断的自由就不是那么地重视，甚至可以说还有一定程度的抹杀 。现如今，我们需要做的是保护和倡导国民的这一基本权利 。在政治活动中，我们需要实行政府政务的公开透明 、民主投票选举等制度，从而行使公民的判断权 、选择权；在经济生活中，市场经济的基础可谓就是消费者自由选择权的实现，消费者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而他们的选择也势必将引导经济的发展方向；在新闻传播活动中，对于信息的知情权和选择权更是受众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基本权利；在教育过程中，学生的自主选择有助
18、于其个性的培养和兴趣地发挥，从而有利于人的全面发展和创新型人才的出现等等 。然而仅仅只有理论上和形式上的倡导是不够的，还应该制定和完善相应的法律和政策法规，从而为公民的这一权利提供第 2 卷 清远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09 年49The Opinion of Free Will in Principles of Philosophy by DescartesDongRui（ Philosophy Department at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 430074， China）Abstract: The opini
19、on of free will given by Descartes is not only a negation to the “Grace”by Augustine in the MiddleAges， but also a denial to the“absolutely freedom”by Renaissance humanists. In the book Principles of Philosophy， Descartesgives his mind about free will thoroughly. That is: free will is an independent
20、 form of thought; it is infinite and self-evident;embodied in the right of judgement and choice， However， its also the source of errors and it need to be reconciled with God.And whats more important， his opinion can also conduct our modern lives.Keywords: Descartes； free of will； reconcile有力的保障和支持 。
21、（二） 在拥有自由意志的同时，人类也应该防止它成为错误之源早在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者们便提出以人为中心的价值观，认为人在一切有灵的生物之上，处于自然的中心；人的本性不是由上帝预先规定好的，人有自由意志，愿意成为什么就可以成为什么，于是人也就拥有决定自己命运和道德上善恶的权利 。这种价值观从伦理道德上否定了封建王权和宗教权威，否定了封建和教阶等级制度，表达了当时的资产阶级个性解放的强烈要求和争取自由的呼声，我们不能否认其在当时的背景下的巨大的进步意义 。然而通过笛卡尔的阐述，我们了解到人类的自由意志并不是万能的，一旦我们将自己的自由意志超越了理性认知的范围，就会犯错误 。首先，我们不能将自己冒
22、然地凌驾于自然之上 。这突出地体现为当今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的问题 。人类具有理性认知的能力，可以发明 、运用先进的科技来改造 、开发自然，来丰富和完善我们的生活；然而一旦我们忘记了自身的有限性 、一旦我们的意志被滥用，我们就很容易把自己凌驾于自然之上 。现今人类为了发展高科技而不断地改变自然界原有的规律从而出现核污染 、生物物种的变异；为了发展经济而造成气候变暖 、空气质量下降 、生态系统被破坏等等，都是滥用自由意志的具体表现 。而与此同时，我们收到的是来自自然的警告乃至报复，如果我们还不能够充分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后果无疑将是十分严重的 。如果不能认真地反省自身的行为，那么我们就势必将要为自
23、己的行为付出对应的代价 。其次，从道德的层面来说，如果我们丝毫不对自己的自由意志加以限制，就很容易将个人主义 、利己主义误作为伦理思想的核心；就很容易认为人的本性就是利己的，人应当为所欲追求个人的私利，享受他所应当享受的一切，从而把追求个人自由和享乐当做人生的目的和道德的标准 。这显然也是不合适的，在追求个人的自由意志的同时，我们也应当考虑到他人的权利乃至集体的利益，不能让自己的自由成为他人自由实现的障碍，甚至成为社会 、集体的公害 。对此，笛卡尔关于自由意志的思想可以作为我们处理这一问题时的参考，从而能够将我们的自由意志限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黑格尔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笛卡尔确实是个
24、英雄 。他将一切都重新建设起来，从而替哲学奠定了稳固的基础，即使在今天，我们仍然需要回溯到他的理论中去 ”。笔者希望通过对笛卡尔 哲学原理 中关于自由意志问题的梳理，回溯到最原初的理论根据中去，并由此而寻找到具有未来意义的一面 。参考文献： 1 Descavtes: Principles ofPhilosophyCambridge UniversityPress.1967. 2 赵林 . 基督教思想评论（第二辑） 儒家的 “四端之心 ”与基督教的 “原罪 ”M.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5. 3 王咏诗 . 笛卡尔的自由意志观 J. 市场周刊 . 2007,（ 10） :104- 106. 4 贺善侃 . 决定论和自由意志论 西方哲学专题综述之一J. 探索与争鸣 , 1991,(3): 63- 65. 5 钱昌照 , 钱胜爱 . 自由意志探析 J. 学术论坛 , 2007, (12):56- 59. 6 刘翔平 . 心理学中的因果决定论和自由意志论 J. 北京师范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 2004, (5):P33- 37.总第 6 期董 蕊 哲学原理 中笛卡尔的自由意志观初探第 4 期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