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生中有种种不如意处,其中有一些时刻改变的,有一些是不可改变的。对于那些不可改变的缺陷,哲学提供了一种视角,帮助我们坦然面对和接受。在此意义上,可说哲学是一种慰藉。但是哲学不只是慰藉,更是智慧。二者的区别也许在于,慰藉类似于心理治疗,重在调整我们的心态,只会调整的看世界和人生的总体眼光。因此,如果把哲学的作用归结为慰藉,就有可能缩小甚至歪曲哲学的内涵。 大体而论,哲学有四种不同的存在形式。一是作为形而上学的沉思和伟大思想体系的创造,它属于哲学史上的天才;二是作为学术,它属于学者;三是作为思潮或意识形态,它属于大众;四是作为人生思考,它属于每一个不愿虚度自己人生的人。前两种属于少数人,不过学者和
2、天才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后两种属于多数人,而一个普通人是作为大众还是作为个人走向哲学,情况也迥然不同。一个人不是作为大众追随一种思潮,而是作为独立的个人思考人生,更符合哲学之本意要求,这时候,他离哲学不是远了,而是愈来愈靠近了。正因如此,哲学在今天不但没有过时,而且格外地为人们所迫切的需要。 一个不问生活意义的人当然是不需要哲学的,可是,人毕竟是有灵魂的,没有谁真正不在乎活的有没有意义。事实上,人们越是被世俗化的潮流胁迫着拼搏在功利战场上,生活在人生表面的层次之上,心中就越是为意义的缺失而困惑,而焦虑。所以,在今天的这个时代,我们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更需要哲学来为自己的人生定位和定向,哲学仅仅在表
3、面上成了弃妇,实际上却成为了许多许多人的梦中情人。 现今时代一个显著的特征是急功近利,人们似乎都很渴望成功,但却对成功的理解十分狭隘,往往局限于谋职和发财之类,“励志”类书籍因之畅销。特别需要指明的是,所谓“励志”与哲学是正好完全相对立的。“励志” 只有或仅有一个功利的小坐标,把人生当做一种资本来经营,这样即使取得了成功,也仅仅是一种极其渺小的成功。然而,哲学则立足于人生全局或整体的大坐标,它告诉人们,真正的成功首先是做人的成功,即做一个精神层面上非常优秀的人,而生活的有意义,事业的成功无非是做人成功的一个极其自然的小小的结果而已,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之事。 善于弄权和奢华著称,颇招后人非议非议的
4、斯多葛派哲学家塞内加就非常重视哲学的慰藉作用,他本人就有以【慰藉】为题的哲学著作。他到底是个智者,身在大富大贵之中,仍能清醒地视富贵为身外之物,他说:“我从来没有信任过命运女神。我把她赐予我的一切金钱、官位、权势都搁置在一个地方,可以让她随时拿回去而不干扰我。我同它们之间保持很宽的距离,这样,她只是把它们取走,而不是强行从我身上剥走。”不只如此,对于家庭、儿女、朋友乃至自己的身体都应作如是观。塞内加的看法是:人对有准备的、理解了的挫折承受力最强,反之受伤害最重。哲学的作用就在于:第一,使人认识到任何一种坏事都可能发生,从而随时做好准备;第二,帮助人理解已经发生的坏事,认识到它们未必那么坏。坏事为何未必那么坏呢?请不要在这里拽坏事变好事之类的通俗辩证法,塞内加的理由见于一句精辟之言:“何必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人生都催人泪下。”叔本华有一个类似的说法:倘若一个人着眼于整体而非一己的命运,他的行为就会更像一个智者而非一个受难者了。 哲人之所以为哲人,就在于看到了整个人生的全景和限度,因而能够站在整体的高度与一切个别灾难拉开距离,达成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