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抗战期间的中日情报战（作者 浙江大学历史地理学 刘见华）从“九一八”到“一二八”，川岛芳子的谍报“表演”泄欲后的困倦，使张学良的贴身侍从郑副官，在薄裙掩身、施展媚术的川岛芳子面前，处于朦胧和意识浑浊的状态，他毫无顾虑地取出那份绝密文件，也不管川岛芳子拿这东西有何用处，像一件小礼物似的送给了她，那是大帅张作霖从北平返回东北的具体路线和日程安排。几天后，随着皇姑屯的一声惊天爆炸，张作霖被日本人的 30 麻袋黄色炸药炸死。在“七七事变”之前，伴随着日本对中国侵略的加剧，间谍活动早已铺开。川岛芳子，这位赫赫有名的女间谍，在她本来的祖国开始了她十分得意的间谍生涯。在“皇姑屯事件”之后，作为军部“骨干青
2、年”的川岛芳子被派往大连负责调度满洲青年的活动。日本军部为了对付东北的抗日活动，组建了满洲青年联盟，而这些所谓“青年”，是一群狂热的日本人和中国汉奸。在川岛芳子的指挥下，这些青年掌握了大量有关张学良所部的驻兵情况、武器装备等方面的重要情报。此后，川岛芳子又被他的上司土肥原贤二派驻到上海。靠在中国搞谍报起家的土肥原贤二身材不高，蓄着八字胡，虽然经常面带微笑，但目光刚毅而阴暗，一身戎装在这个小个子身上，别有一种精悍威武。他用带着激励性的言辞鼓励芳子，“凭你的美丽外表、高雅气质，加之生性机敏、思维敏捷，还有你的胆略勇气，你天生就是一个干大事业的人。”在上海，每到周末，川岛芳子就开始精心打扮起来，她出
3、入上海几家闻名的大舞场，卖弄风情，勾引了国民政府中央政治会议秘书长唐有壬。1932 年“一二八”事变发生之时，川岛芳子从唐有壬那里得悉上海国民党的中央银行业已濒于破产的消息以及国民政府希望停战的迫切愿望，日本政府结得以在优势下结束了战争。事后，唐有壬以泄露情报罪受到追究，在他面临生命危险之际，川岛芳子又将他隐藏在家中达两周之久。通过唐的牵线，川岛芳子结识了孙中山的长子、行政院院长孙科，后来又做了孙科的日文秘书。她从孙科的嘴里抢先捕捉到蒋介石下野的消息，这对于军部制订对华侵略政策、调整战略部署意义十分重大。据说孙科也因向日本方面泄露情报罪而受到蒋介石的弹劾，川岛芳子让孙科悄悄溜到停泊在上海港的日
4、本客船，巧妙地使孙科逃离上海到了广东。另外，川岛芳子还去探听英国对“满洲国”独立问题的意向，没费吹灰之力便从英国记者那里获知英国政府将在国际联盟上对这个问题使用否决权等情报，并且最大程度地拉笼了上海的英国侨民，使他们对日方在“一二八”事变中的侵略行径能够施以“谅解”。除了在社交场合施展本领外，川岛芳子又只身潜入吴淞炮台，查清了该炮台的炮数，然后向上海临时派遣军参谋长田代皖一少将作了报告。为了摸清中国方面的抗战动向，川岛芳子秘密地来到第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的住所与之攀谈，弄清了蔡的抗日意向非常坚决，并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日军植田谦吉师团长，因而使日军能主动地采取迂回战术，避免了更大的伤亡。事后，植田谦
5、吉对川岛芳子的谍报才能赞不绝口，说她“可抵一个精锐的装甲师团”。以土肥原贤二为首的特高课，网罗了大批如川岛芳子一样的间谍，窃取情报，而此时，中国方面还没有对此开展十分有针对性的反间谍工作，中日谍报战中，似乎都是这些日本人在唱主角，直到几年后发生了极为严重的国务秘书黄濬泄密案。军统，在“黄濬泄密案”的影响下成立抗战爆发后的 1937 年 7 月 28 日，蒋介石在南京中山陵主持国民政府最高会议，决定采用“以快制快”、“制胜机先”的对策，抢在日军行动之前，选择长江下游江面最窄的江阴水域，在江中沉船，堵塞航道，再利用海军舰艇和两岸炮火，将长江航路截断。这样就可以将长江中上游九江、武汉、宜昌一带的 7
6、0 艘日军舰船和 6000 多日海军陆战队围而歼之。会议属高层机密，由侍从室秘书陈布雷和行政院主任秘书黄濬担任记录。但黄濬在会后立即将这个绝密情报密告诉了特高科的另一著名间谍南造云子（也有一说认为南造云子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但黄濬泄密案却是不争的事实），结果，就在蒋介石刚刚下达封锁命令时，日本海军陆战队抢先一步，连夜于 8 月 6 日、7 日两天东行，冲过江阴江面，撤出长江口。封锁江阴要塞的军事计划就这样破产了。8 月 12 日，蒋介石计划在中央军校一次“扩大总理纪念周”上发表讲话，可仪式还没有开始，竟然有两名日本间谍乘坐轿车混入军校，企图刺探情报并暗杀蒋介石。两名间谍被发觉后，立即乘轿车逃走。
7、“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后，蒋介石几次准备去上海前线视察和指挥作战，却因为宁沪之间的铁路和公路都受到了日军飞机的严密封锁，狂轰滥炸，极不安全，一直未能成行。8 月 25 日，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向蒋介石建议：26 日，英国驻华大使要从南京去上海会见日本驻华大使，蒋介石可以搭乘他的汽车去上海，英国是一个中立国，汽车上有英国国旗，可以免遭日军飞机的轰炸。蒋介石表示同意。黄濬正好列席会议，会后就立即向南造云子传递了这一情报。8 月 26 日这天，蒋介石因事临时取消上海之行。结果，在嘉定地区沪宁公路上，英国大使的汽车遭两架日本飞机的轮番追逐袭击，汽车被炸弹炸翻，大使中弹，生命垂危。事件发生后，举世哗然，英国
8、政府向日本政府提出强烈抗议。连续几次最高军事会议的泄密，以及日本间谍两次企图暗杀蒋介石的行动，使得蒋介石意识到日本间谍已经打入了国民政府的中枢部门。蒋介石密令国民党宪兵队总司令谷正伦调查内部人员，限期破案。破案小组经过多番调查，认为黄濬的嫌疑重大。黄濬平时生活放荡，与日本人素有来往，其中来往最密切的要数南造云子。不久，宪兵队又查清中央军校发生的刺蒋案中，两名日本特务乘坐的正是黄濬的轿车，案情逐渐清晰。谷正伦派员策反了黄濬家的女仆莲花，令她监视黄濬的行动。此后又查明黄濬的司机在一家“国际咖啡馆”利用礼帽向日本方面传递情报的线索，随后，谷正伦接受指令秘密逮捕了黄濬等一伙汉奸。审讯中，黄濬对其汉奸罪
9、行供认不讳。1937 年 8 月 26 日，国民政府军事法庭以叛国罪判处黄濬死刑，公开处决。此后随着战事的激烈，蒋介石越来越感受到了组建对抗日本的谍报组织的重要性。1938 年春，为了防止日谍汉奸活动，增强抗战力量，蒋介石在 3 月 29 日召开的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决定把原有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改组，扩大成为 3 个公开的特务组织：一、以第一处为基础，建立隶属中央党部秘书处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局长由国民党中央秘书长朱家骅兼任，徐恩曾任副局长，由徐负责日常实际工作。二、第二处扩大为隶属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首任局长由陈立夫兼
10、任，戴笠任副局长。三、隶属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的特检处（主管邮电检查）。在这三者之中，军统最为声名赫赫。军统局的组织形式是局区站组队，有的地方设有相当区、站的办事处。组是军统局特工组织的基本单位。由于任务不同，组又分普通组、潜伏组、行动组、策反组、随军组、防谍组等。每组通常由十人左右组成。抗战开始后，上海的英租界和法租界依靠外国人的势力依旧超然于战祸之外，而国民党的两大特务机构中统和军统在上海大量潜伏特工，刺杀汉奸和日本人，给日本人造成了很大的创伤。日本间谍在上海根本无用武之地，所以土肥原贤二想到创建和中统、军统一样的特务组织汪伪 76 号。日本在上海的特务机关称为“梅机关”，因该机关选址在上海虹
11、口日本侨民聚集区一座被称为“梅花堂”的小楼里而得名。当汪精卫 1939 年 5 月从越南河内回到上海后，开始筹建伪国民政府。日本的军部派出了以影佐祯昭为首的一批军政人员，以“梅花堂”为据点，谋划支特江精卫成立伪政权的各项活动。同年 8 月 22 日，正式成立了特务机关，影佐祯昭少将担任机关长，其他成员包括来自陆军省、海军省、外务省、兴亚院的代表，并有所谓的民间国会议员、“新闻记者”等 30 多人。在汪精卫来到上海组建伪政权之前，“76 号”是直属于“梅机关”的，“76 号”因上海极司菲尔路 76 号（现在的万航渡路 435 号）而得名，正式名称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俗称
12、“极斯菲儿路 76 号”，这个地址也是梅机关的晴气庆胤中佐选定的。移交给汪精卫直属后，在“76 号”内仍驻有一支由涩谷准尉统领的日本宪兵分队，职责就是监视“76 号”的汉奸特务。“76 号”每采取大的行动，不但要事先知会日本特务机关，还要在日本特务机关派员督导下方能实施。1939 年 9 月 5 日，汪伪“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正式成立，由丁默邨、李士群分任正、副主任，实际上由李士群控制。它成立后，由于人手不够，李士群曾经想办法和青帮老大杜月笙拉拢关系，结果失败了，后来，李士群又拉拢了另外一个青帮头目季云卿，因此季云卿的弟子也投靠了“76 号”。就这样一栋洋房，一笔经费，几条枪，
13、上海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特务机构就此开张。“76 号”成立不久，在与军统的情报交锋中就吃了一个败仗。汪精卫与日本人一直在商谈密约，蒋介石命令军统设法得到密约的内容。戴笠受命后，立即从汪伪政权内部物色人选，最终选定的是伪国府外交次长高宗武和宣传部长陶希圣。高宗武觉得自己至少做外交部长，而陶希圣想做教育部长，二人都对汪精卫的安排不满。戴笠请时在香港的杜月笙派人与他们接头，答应摘掉他们的“汉奸”帽子并给与 10 万元的“活动经费”，二人最终被收买，依靠特权进入“76 号”紧紧看守的“六三花园”，由高宗武用相机拍下密约内容，然后按照军统的安排，先躲在上海法租界，然后乘美国轮船“胡佛总统号”抵达香港，将密约
14、交给军统，并在香港大公报上公开。除了谍报，军统和“76 号”在相互刺杀方面还曾血战上海滩。军统刺杀了“76 号”的头目、青帮大佬季云卿，但刺客詹森也在不久之后被“76 号”干掉；军统先后派戴炳星、吴赓恕刺杀汪精卫，但事情败露，二人都被“76 号”擒杀。后来，还是杜月笙居中调停，军统和“76 号”的血战才稍微宁静了些。密电破译战，“干掉山本”双方在沦陷区大战的同时，后方的密电破译战也悄无声息地展开。在重庆，早年留学日本的译电员池步洲，年仅 30 岁，经验尚无，但是他通过统计发现收到的日军密电，基本是英文字母、数字、日文的混合体，字符与字符紧密连接，多为 MY、HL、GI。池步洲作了进一步的统计，
15、发现这样的英文双字组正好有十组，极可能代表着 0-9 的 10 个数字。根据这一发现，池步洲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将这十组假设的数字代码使用频率最高的MY 定为“1”，把频率最低的 GI 定为“9”。另外，日军密电中的数字，很可能表示的是当时交战军队中的部队番号和兵员数目等数字。于是池步洲到部队进行核对，由此他找到了越来越多的突破口。除此之外，他并结合密码中的许多隐语，如“西风紧”表示与美国关系紧张，“北方晴”表示与苏联关系缓和，“东南有雨”表示中国战场吃紧顺藤摸瓜，他最终破译出一份份日本军部大本营发出的密电。1941 年 12 月 3 日，池步洲通过破译截获的一份由日本外务省致驻美大使野村的
16、特级密电：1、立即烧毁一切机密文件；2、尽可能通知有关存款人将存款转移到中立国家银行；3、帝国政府决定采取断然行动。同时，女译电员姜毅英也破译了日本军部无线电密码，侦知日军将于同年 12 月 7 日偷袭珍珠港美国海军的绝密情报。她即将此情报交戴笠亲自处理，戴笠极为兴奋，立刻将电报转呈蒋介石。蒋如获至宝，即批示“速通知美国政府”，但美国人一向轻视中国，对中国的情报工作瞧不上眼，因而对中国提供的情报，付之一笑。一位海军官员还说：“哪有这种事，是中国故意挑拨美日关系的伎俩吧！”由于美方丝毫没有采取预防措施，结果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和海军航空兵于美国时间 1941 年 12 月 7 日凌晨突袭珍珠港，使美
17、军太平洋舰队遭到灭顶之灾。尽管如此，蒋介石对戴笠能及时获得日军情报，并事先转告美国，感到十分满意，称军统情报工作做得好，提高了中国情报工作的声誊。日军的偷袭证实了军统情报的可靠性，美方开始对军统刮目相看。后来，美国海军司令部主动找戴笠，协商成立了“中美情报合作所”，由戴笠任主任，美国海军准将梅乐斯副之。从此，大批美国特务人员及特种装备，源源进入中国。姜毅英认为这是自己打开了中美合作之门，对此非常得意。姜毅英由于及时侦知日军偷袭珍珠港美国海军的情报被嘉奖晋升为军统本部第四处电台台长，1942 年任上校译电科长，后译电科改机要组，晋升少将任机要组组长，主管译电和密码工作，姜毅英便成为军统局唯一的女
18、少将人员。由于姜毅英是谍报人员，必须保密，所以她晋升的消息并未记录在台湾“国防部”等单位官方公开的数据中，但在“情报局”内部档案却有清楚的记录。日本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在偷袭珍珠港成功后，向东南亚进军，攻占英、法在东南亚的属地，控制马六甲海峡。1943 年 4 月 18 日，山本五十六及其随从分乘两架专机，由 6架战斗机护航，出巡太平洋战争前线，鼓舞日军士气。远在重庆的中美合作所得到两份关于山本五十六出巡日程的电报。一份用日本海军密电拍发，通知到达地点的下属；一份用 LA 码拍发，通知日本本土。后一份密电，被池步洲破译了，包括山本的到达时间、离埠时间和相关地点，以及山本即将搭乘的飞机型号和护航阵
19、容等，一一掌握。蒋介石下令将此递交给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由于此前有过珍珠港的教训，罗斯福这次命令海军部长弗兰克诺克斯“干掉山本”。诺克斯授意切斯特尼米兹海军上将执行命令，尼米兹与南太平洋战区指挥官威廉哈尔西商讨后，在 4 月 17 日批准了拦截并击落山本座机的刺杀任务。1943 年 4 月 18 日早晨，山本不顾当地陆军指挥官今村均大将关于遭伏击风险的劝告，搭乘两架三菱式陆攻快速运输机从拉包尔按时起飞，计划飞行 315 分钟。不久，18 架加挂副油箱的 P-38 式战斗机从瓜岛机场起飞，经过 430 英里无线电静默的超低空飞行，有 16架到达目标空域。东京时间 9 点 43 分，双方编队遭遇，6 架护航的零式战斗机立刻开始与美机缠斗，美军的列克斯巴伯中尉攻击了两架一式陆攻中的第一架，事后证明是舷号T1-323 的山本座机。他不断射击该机，三十秒之内把它打成了筛子，电光火石之间，日本海军部最高统帅已经归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