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张世英与清末秦州地方自治2011 年 5 月第 3l 卷第 3 期天水师范学院JournalofTianshuiNormalUniversityMay,2011V01.31No.3张世英与清末秦州地方自治陈尚敏(兰州城市学院文学院.甘肃兰州 730070)摘要:宪政运动是清末新政的重要内容之一,地方自治是其基础 .甘肃宪政运动因前任总督升允的抵制而迟滞不前,升允在被开缺之后,继任者长庚出于时间紧迫,便采取变通作法,一边为地方自治做准备.一边调在陕西渭南作知县,在任期间自治已办有成效的张世英来甘,先在其本籍秦州试办由秦州自治规划及其依凭的思想资源大致反映出主持者对地方自治的基本理念,同时从秦州自
2、治引发的社会各阶层的反应中也能了解清末当地的一些社会状况关键词:张世英;清末新政;秦州;地方自治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351(2011)03004105庚子事变,皇室西狩,清廷痛定思痛,颁行变法上谕,是为清末新政,牵及政治,经济,教育等诸大端.始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 年)的宪政运动是清末新政的重要内容之一,地方自治是其基础.地方自治思潮缘起于维新派的治国理念.从知识精英的思潮到王朝的政策再到实际推行,一波三折,几经变化.基于传统政治史观的叙述话语,既有的关于清末宪政运动研究多在政策出台,重要人物和重大事件等方面.但对各地自治实际推行情况的研究并不多见甘肃
3、宪政运动因前任总督升允的抵制而迟滞不前.升允在被开缺之后.继任者长庚出于时间紧迫.便采取变通作法.一边为地方自治做准备,一边调在陕西渭南作知县,在任期间自治已办有成效的张世英来甘.先在其本籍秦州(治今天水)试办.显然,长庚希望张世英的秦州自治成为样板,在全省自治推行中产生示范效应但不数月辛亥风起.自治也就不了了之.就现有关于秦州自治情况的史料看.由其规划及其依凭的思想资源大致反映出主持者对地方自治的基本理念.同时从秦州自治引发的社会各阶层的反应中也能了解清末当地的一些社会状况一,清末甘肃的宪政运动升允任职陕甘总督始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 年)3)1,迄于宣统元年(1909 年)5 月,这段时
4、间正是清末宪政运动推行的重要时期升允被开缺的直接原因是奏阻立宪.“近年以来 ,法穷则变,力图自强,制作纷纷,预备立宪,固属刻不容缓之举.惟不求其本,徒袭皮毛.舍中国千年相沿之成法与我列祖列宗建国之方略.“1H7o 不仅立宪.其他新政.升允也多有微词关于教育新政.他认为一无是处,“ 自停科举开学堂以来, 合京师及各省算之,靡费以千万计.阅时八九年.成效未睹.而学生嚣陵之习,挟制官长,干犯名义时有所闻,东南风气最着.通西学者不过能充翻译,买办.精格致者不过可为艺士工师.其邪僻而无所长者,乃至勾结匪徒,倡言无忌,平权,革命并出其途.此教育失序重末轻本之所致也“:回编练新军更是弊窦丛生,“闻成效素着之
5、江鄂奉直等省亦仅衣帽步伐整齐可观.居平卫生洁净自喜.此兵家之所忌非宜也.上年安徽兵变,尽属新军.其首恶且系武备毕业学生:江南征兵亦有与巡警冲突情事,流弊至此,可谓寒心“闭清末新政的开展.本有清廷自我救赎的意味.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对此怀有矛盾心理的疆臣肯定不止升允一人.但当新政开展已成大势所趋的情况下.升允不合时宜的言论自然会影响到他的政治前途.宣统元年(1909 年)5Y,升允被开缺后,清廷以伊犁将军长庚代之.在长庚未到任期间,由藩司毛庆番护理升允奏阻立宪思想想来也非即兴的.其形成也非一日.至于他对宪政运动在甘肃推行的影响.因收藕日期:2011-0210作者简介:陈尚敏(1969 一),男
6、,甘肃会宁人,兰州城市学院文学院副教授,西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博士.基金项目:甘肃省高等学校研究生导师科研项目“清代甘肃进士研究“(0911-04)阶段性成果41限于史料.很难做出实证性的结论.仅从现存的两份奏折来看.升允奏阻立宪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光绪三十二年(1906 年)9 月 1 日,清廷颁行预备立宪诏谕后.鉴于立宪人才匮乏,要求各省设立法政学堂进行有针对性的培养.光绪三十四年(1908 年 )lO)q18 日,升允奏改原甘肃课吏馆为甘肃法政学堂.在甘肃法政学堂的首批招生中,既有官籍又有绅籍.升允以为甘省地处边陬,“预备立宪.凡在官绅皆与有责.白应力图进步,冀获通才
7、“.“甘肃风气不开,由于绅智锢闭,阻力横生“. 特招绅班,学额五十名 ,每县选送一人,重点学习宪法,户籍法,警察法,教育行政,地方制度等.以一年毕业,“庶学成而归 ,襄助新政,不无裨益“【 陕甘总督升允奏甘肃遵设法政学堂酌拟办法折按清廷谕令,法政学堂招生限于在籍地方官和候补官员升允特设绅班.实属有见地之举.因为士绅为地方社会的权势阶层.他们对立宪精神的理解直接影响到立宪的推行何况宪政运动的实质是“纳民于政“, 要求人民参与政治宪政运动的实体在中央为资政院,在省为谘议局,府州县为议事会.同年 12 月 26日.升允奏设甘肃谘议局筹办情形折时似乎就有了明显的拖延之意:“惟是甘省僻处边隅.民智锢弊,
8、语以议员资格,选举章程,多茫然不解所谓,况境域鸾远,文报需时.将来按期程功.殊无把握.“ 【引 陕甘总督升允奏甘省设立诰议局筹办处情形折翌年上半年.升允就连续上疏,诋毁新政.阻挠立宪按照清廷的规定.甘肃谘议局议员额定 43名._引宪政编查馆等奏拟定各省谘议局并议日选举章程折光绪三十四年(1908 年 )6 月 24 日诏谕,“着各省督抚迅速举办.实力奉行,自奉到章程之日起,(谘议局)限一年内律办齐.诰议局厦议员选举章程均照所议办理着各督抚限一年内办齐请张慎微宣统年间甘肃咨(谘)议局概述称甘肃谘议局成立于宣统元年(1909 年)9 月 9 日.议员 27名.议员地域分布为皋兰县 4 名;永昌,肃
9、州(治今张掖),岷州( 治今岷县),安定( 治今定西),西宁,平番(治今民勤), 秦州,静宁各 1 名:靖远,伏羌(治今甘谷) 各 2 名;凉州,宁夏满营各 1名;其余籍贯不详.27 名议员当中可考身份的有 24名,其中 17 名拥有科举功名.议员产生初选在县.复选亦即终选在府,得票多者当选.甘肃谘议局未能按时成立,首届议员未能足额以及议员地域分布不广,也应与升允抵制立宪以及由此引发的人事变动有关.宣统二年(1910 年) 本是清廷规定地方自治正式推行之期.长庚于宣统元年(1909 年)1O 月抵任.也就是在升允开缺五个月之后,地方自治“一切事项尚付阙如“.鉴于前任的教训 ,长庚自然不敢再有所
10、迟延.即着手成立自治筹办处,设立自治公所:清查户口,调查选民;选举议事,董事会职员:筹办厅州县地方自治;遴选熟悉法政之员,充当讲员,所长等.终因开办较迟,端绪纷杂,在有些问题上只能采取折中办法.如法政学员的培训由一年改为六个月.虽言“讲授课程 .悉遵照奏定各项科目“引 陕甘总督长庚奏设立地方浩筹办处并地方自治研究所情形折对此只能是姑妄听之清末甘肃地方自治在县一级的实施情况.地方史料载录无多.稍有例外者如民国重修镇原县志卷 6民政志? 自治 ,对当时该县实施自治的情况略有叙述:“清宣统元年三月,邑宰宋运贡奉令开办自治.二年六月一日设立自治公所于本城西街昭忠寺.由邑绅公举举人张宸枢为所长.附生张有
11、敬,刘渥恩副之,以专责成,并选送李之英,焦述志等人赴省立自治研究所听讲,以为办理县自治研究所之师资.一面设立总调查处于县城中.分调查处于各镇,均设处长一人.处员若干人.协同各区巡长,绅士调查户口“等. 自治尚在机构设置阶段.另有秦安士绅巨子馥自撰年谱.对本籍自治略有叙述,巨子馥自宣统元年(1909 年)从新疆阜康县卸任归里,二年.“倡立自治公所 .报地点在兴国寺,黄国琦(时知秦安县)上报甘藩司,委任筹办所长“:“自治经费无着.上请长庚准由地方公产筹画,然一以收回城隍苇苗,春场一带房租“:三年.“ 辛亥新政名色日多, 公所又有议事,参事两会,余与薛仲升分任会长“:秋.“ 军兴奉文暂缓筹办“唧仅此
12、而已二,秦州自治规划及其思想依据张世英,字育生,秦州人.光绪六年(1880 年)庚辰科进士,获馆选.曾在陕西渭南等地任知县.“大计卓异,除州陟府 ,传旨嘉奖者五次 .政绩为三秦之最,循良称全陕第一“.同卷 11人物志张世英是在宣统二年(1910 年) 重阳前一日抵家.先后两次到省城兰州,与总督面商自治事宜.并邀集本籍人张慎微:宣统年 J“l 甘肃咨议局概述,兰州文史资料选辑(第二辑),内部发行.张慎微的父亲张云锦为第一届省谘议局常驻议员,留有一定数量的文字和实物资料,其中有-3 时议员全体合影照,清晰尚能辨认 ,照片-k.;if27.另外,该文录刘尔圻题大会照片诗, 时事纷纭旧变新 ,阿谁还是
13、葛天民.千头 7)-绪从何说 ,也怕难为念七人.“念七人“似应为“ 廿七人“之误.但该文 X.-/-皋兰籍议员刘尔圻未参加全体摄影.照片上的人数与相关的文字记录并不吻合,原因不详.民国甘肃通志稿卷 81议员表称,甘肃咨议局有议员四十三人,其中满族驻防专额议员三人,具体议员待考.甘肃谘议局首届议员未达到清廷规定的数额,满额也许是以后两年补上去的,并非首届议员数.42士完成其基本的自治规划,并到乡村作了宣传动员等工作.直到宣统三年(1911 年)阴历 6 月自治才开始进入实际的推行阶段,三个月之后辛亥风起.全省一切新政停止张世英地方自治规划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在基层社会的行政区划上实行区,社
14、,村,甲四级单位,各立之长.百余户为甲.五百有余为村,三千五百有余为社,五千有余为区其二,在地方税收方面成立经征局设有总副办各一,提调稽核员各二,均尽义务.轮流值日职员有文牍,书记,庶务各一,均举妥绅充当.薄支薪金,常川驻局.局内分民,屯两科.每科派书差各十四人,以供缮写.经征办法举地方岁人正,杂各款,悉由该局征收.除正供赋税照 IEtn 数征解外,至于盈余陋规与书差额外浮收之规费.均酌量减轻.化私为公.其三,在维护社会秩序方面.主要涉及民问教化,治安和风俗三方面的内容诸如成立夜学巡更.寓维护社会治安于教化.即“巡更之处为教学之地“; 成立息讼会 ,“民间纠纷先由村长,社长解决,如若解决不了.
15、然后呈递官府“;成立乡甲约,“ 采用吕氏乡约法.每逢朔望 ,由绅士召集民众,序齿分班,尊长少幼,依次行礼,然后讲演孝友睦姻之方,助扶扞御之术“:成立崇俭会.“ 专为矫黜习俗奢侈而设“嘲卷 民政志张世英的自治规划理念基本来自于儒家思想如基层社会区划,是变周礼比,闾,族,党为区,社,村,甲;成立经征局是为了“限制里老,乡约沟通书差勒索截粮“,“严防乡约,当事籍公肥己“,“作政教备忘录疏证,销纳轻弊恤民,条陈于乡官书考法,即司徒十二教中“;倡行乡饮酒礼,婚礼,冠礼等,旨在“救当时礼记,阴礼等教之失“0 同在维护社会秩序方面,重教化,厚风俗都与儒家文化有深切的渊源关系.张世英特别重视古礼古法,诸如对婚
16、礼,冠礼,乡饮酒礼等的倡导礼在原初带有鲜明的阶级特色.“礼不下庶人“ 为其规定.但在传统社会后期 .伴随着理学思想的庶民化.礼开始下移,成为民间社会 Et 常生活的一部分.除了政府行为的“乡饮酒礼“ 以尊崇老人外,其婚,冠之礼的仪式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同时官方也顺乎舆情加以倡导.以维护传统社会的礼法制度张世英还重视敬宗收族的宗法观念.宗法观念的实质是对血缘的重视.传统儒家孝悌观念为其反映.由血缘伦理向社会伦理以及政治伦理外推.朋友以兄弟相比附,君臣以父子相比附.血缘伦理不断被放大和泛化,伦理性社会在宋代以后逐渐形成,社会的理想状态就是上下有序,尊卑有别,说到底是社会秩序的和谐稳定.因而敬宗收族
17、观念也为官方所倡导.上述大致可见张世英地方自治规划所依据的思想资源.以儒术缘饰吏治,本是传统社会政权思想的特点.三,秦州自治与地方社会的反应秦州自治虽然推行时问不长.但引发了地方社会各阶层的强烈反响,当时秦州地区流传着一句民谣说:“ 天水若要好 ,先死张育老(张世英,字育生引者).“ 即其明证.民国 天水县志卷11人物志对此亦有一定叙述:潘世俊,庠生,张绅世英创办自治.民多疑谤,独俊赞之甚力银粮官收诸弊丛生.立经征局,身自经理,厘剔中饱,官忌侵权,诸多掣肘.俊以坚忍持之.李天煦,庠生.尝襄赞乡绅张世英轻弊恤民.其练团,兴学,保甲诸条规及歌词,多天煦所拟.忌者几焚其居.弗顾也萧汝玉,庠生.张世英
18、倡办地方自治,汝玉赞裹轻弊恤民诸端.颇为官庭所不喜某官率众入其室.屯聚践掠.毁其家.其中原委最主要是经征局的设立.侵犯了地方官府的利益.包括依附政权机构的书吏衙役以及相关利益者经征局的成立.主要针对税赋征收中的陋规.目的在于杜绝书吏衙役伙同基层社会里老,乡约的浮收冒滥清代地方政府的行政职能实际上操之于三班六房,三班指的是壮,快,皂衙役,除了催督税收的征解外,还负责指传人证.缉捕盗贼等外勤事务;六房指书吏,各州县设吏,户,礼,兵,刑,工等.具体办理文书,档案等内勤事务.这些人不属于国家正式的行政人员.流品纷杂.地位甚至在一般平民之下.但做的却是正式的行政工作.他们按规定只能得到微薄的工食银.因此
19、在征税和经手讼案时.书吏衙役向当事人收取手续费,成为一项不成文的规定三班六房受雇于地方官,是他们的私人力量.其低微的工食银也由地方官实际支付.在地方赋税征收中.书吏衙役代表政府执行任务.在具体的乡村地区由乡约来完成.乡约产生于宋代,本是一种民间教化组织.但在清代中后期,乡约发生了职役化.主要在于协助政府完成征税任务,因为利益的一致性.乡约与书吏衙役相互勾结,加重了民众经济负担清代州县政府陋规的产生及其引发吏治腐败显然有其制度根源.43秦州向为甘肃腴区.产粮较多,平日三班六房等的舞弊情形就会更加凸显.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时任内阁中书的秦州籍进士任承允和举人白映震等地方士绅联袂向州署揭发书吏衙役的贪渎情状.知州李瑞徵不得已受理此案,审问属实,要求书吏衙役将历年所浮收的粮款限十日内如数交出,否则囚禁或被处死当时这伙人共 200 余人,他们认为官府怕洋人.聚商认为借助神甫保护为其良策.于是他们集体到秦州天主教堂请求人教.时任陕甘总督的崧藩唯恐惹起中外交涉.竟将知州李瑞徵撤职.申斥地方士绅,对书吏衙役之浮收粮款等情,因事属既往,免予追究,只是要求教堂退出他们的教籍.送回衙署继续办公.91书吏衙役虽不是国家正式官吏.却因依附国家政权而在乡土社会拥有一定的影响力.清代官员铨选有着严格的回避制.官员来自他省.对自己所宰治的地方情形并不甚了解.因而在心理上有依靠书
